朱标时间有限,从酒楼出来便想看看附近的练兵战地,基本也就没时间听杨天贵叨叨。
“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你一直叨叨,这就是你的错了。”朱标感觉自己耳朵里进了苍蝇。
“是,臣记下了。”杨天贵立刻遵旨,跟在后面,紧闭着嘴巴,眉毛下拉着,两撮胡子就像鲶鱼。
太阳向西空斜着,军校后的房舍中,朱标来不及换下衣服,便在傅忠的带领下,往各处走去。
白天跟着杨天贵去了附近的水泥厂和炼刚厂。北方的摊丁入亩和士绅纳粮没有南直隶的效果好。
远离天子的地方总是松懈。
半路上,朱标停下问过杨天贵一件事,若是官员犯了错,他敢不敢当面纠错。
杨天贵点头:“殿下放心,臣敢。”
天色已晚,各校舍窗户烛光从窗纸照出来,有呼噜声,还有大家的吵闹声。
朱标询问傅忠,是不是每晚校舍都会这样。
傅忠在太子面前,是绝对不敢乱说话的,如实交代,说平日里忙起来,大家会这样。
“嗬……”
这些教军事理论的,晚上对这些学生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在那里口花花,闲聊。
军校还是得有一些约束人性的军规,否则他们便要放飞自我。
徐达和李文忠都治军极严,赏罚分明,没想到底下这些家伙却是懒散。
李雄也跟着,这会儿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有不长眼的那些家伙,惹出事情来。
校舍一排排走着。
前面几处掌校的房子里传来划算喝酒的声音。前几日他们克扣军饷,让军器局省钱省材,做出了不少劣质兵器。
但他没有以前那样冲动,只隐忍着,指桑骂槐说了几句。这会儿他们大吃大喝,让朱标很不满意。
屋子里传来声音。
“哎,别讲那些花魁了,都是听那些逛青楼的说的,老掉牙的荤故事也别提了,说点新鲜的?”
“成。”
“年轻那会儿,就只懂的干苦力活儿,后来当兵吃粮,又有爱喝酒这毛病,钱没存几个。后来年纪大了也娶不上姑娘。
就跑去村子里偷看那些寡妇洗澡。瞅人家给孩子喂奶,但是我也不敢摸,就敢瞧。”
“你净想女人这事儿,俺这辈子还没尝过鹿茸燕窝啥滋味儿,总想尝一尝,不然心里痒。”
“喝酒!”
“殿下万一知道,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甭废话,吃!”
朱标转头看了看李雄,又看了看傅忠,无声的指了指里面,两人立刻低下头去。
杨天贵虽然丑,但他一股子文人傲骨,看到朱标的脸色,当下推门进去:“你们怎么可以喝酒。”
门哐当被打开,三个武将看到是个没见过的,便举着酒:“哪里来的土鳖,竟敢私闯,来人啊!”
“做什么?”
朱标走进屋中,看着几个武将说道:“军规第十二条是什么?”
三个掌校低下头。
“第十二条是什么?”朱标语气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来怒意。
他们看着太子殿下神色,嘴角动了动:“凡军校掌校,酉时后不可饮酒。知情犯事者,三十军棍。摸酒之手,剁之。”
朱标挑了张椅子坐下:“你们坐下,把酒菜吃完。”
傅忠和李雄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殿下在做什么?
杨天贵这会儿也不明白。
朱标又吩咐,三人这才低下头吃起菜,喝着酒。他们不敢抬头看朱标。
半炷香后,桌上饭菜空了。
朱标看了一眼:“傅忠,把桌子给孤掀喽。”
“是。”傅忠走到桌子前,直接把桌子掀翻,盘子杯子在地上四处滚着。
朱标坐在上位,看着他们三个掌校:“你们知道的。”
“明白!”
三个掌校齐声道:“我们愿意领军棍三十,请殿下惩治我们。”
朱标点头:“今日起,傅忠不再是值守官,升任掌校,带领五十人队伍,每月督促所有人,严格纠正德行。”
三个掌校低下去,甘愿受罚。
酉时后不得饮酒,无论是在军校还是今后的战场,这个时辰后必须警惕。
“孤问你们为何!”
“太子殿下……”
朱标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了几声便不说话,这几个怂货明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这里,他们却依然喝酒。
上次劣质兵器的事,没处罚他们,他们又在疯狂试探。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文忠在校舍中抓到了一个晚归的,喝酒却没有一个人。
李文忠大声道:“回禀太子殿下,全校舍没有一个人在酉时后饮酒。”
随着李文忠的禀报,那喝酒的三个掌校心越来越凉,最后目光有些呆滞。
朱标面无表情道:“集合所有校舍的将士,把他们三个拉下去,当众执刑。”
一声令下,门外七八个兵士立刻进来,把三个掌校直接给拖了出去。
朱标和李文忠他们紧跟其后。
军校的北校场上,几十个火堆照的明晃晃的,一百多名掌校和将官都在,
底下数万的校生脸色刷白,他们都是听命于天子和太子,可是看到他们自己执刑,还是头一次看。
朱标眉头紧锁,三个掌校也是辛苦培养的,但是德不配位,必出大祸。
一念之差,便可能在战场上覆没,喝酒没错,但是军校之中,违反军规,喝酒成瘾会误事。
跪着的掌校心里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认为,太子殿下肯定是故意树立威信,趁着机会扬威,然后再放了他们,收买人心。
傅忠传话道:“军规校规必须要执行,否则威严何在。”
原本还想着殿下会放过他们的那三人,眼中一片惊慌,但还是跪下来。
“执刑!”李雄道。
“啊?”
三人慌了。
“执刑!!”
三个人用刀将自己拿酒杯的手一刀砍下,三人没有叫出声。随后立即有军医过来帮他们止血。
底下的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朱标寒声道:“孤自问,待你们是最好的,粮食军饷哪一样不是先给你们,北伐的那些家眷,孤也替他们做主。
今日这三人败坏军纪,身为掌校,以身犯事,酗酒吵闹,德不配位。为树军纪,将他们三人以军规处置,示众!今后若有敢犯着,互相监督。”
众将士立刻跪下:“太子殿下英明。”
朱标连正眼都没瞧他们,直接转过身对李文忠道:“撤掉那三个掌校之职,拉去守酒库,那三十军棍先记着,随后你给补上。”
李文忠点头。
“今后每月三次德行教育,年尾选拔时,德行也要合格,否则便不予通过。”
“是,属下牢记。”
下面的一百多个将官和掌校声音洪亮。
杨天贵跟着李雄去睡。
朱标回到寝舍,徐妙薇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事,只不过犯了军规就该处置,不能心慈手软。
“殿下倒是果断,可后世子孙未必如殿下这样。”
朱标摇头道:“我会培养合适的人选,让他们把我的政策,执行下去。谁能执行我的政策,那人才会是我满意的。”
“明日去矿场,有些事情孤觉得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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