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馨因为给家里骗回来相亲,一气之下有家不回拉着公司的姐妹出来“鬼混”,还没有正式去相亲,张恪听何晓雯话里意思她认得易馨的相亲对象,心想:所谓的相亲或许属于熟人之间的婚事介绍。
相亲对象搂着两个女孩子在隔壁包厢里唱歌,易馨倒没有觉得什么难堪,与何晓雯蹑手蹑脚走出去,鬼鬼祟祟,还有些小兴奋。过了一会儿俩人就又踅回来,刚关上门,易馨就一脸愤怨的跟何晓雯抱怨:“什么啊,两个女孩子都歪瓜裂枣的,随便挑一个,都够不上我们东航的最低标准……”蹙着眉捂着胸口发了一通牢骚,又用莫明其妙讶异的口气说,“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生气?”
易馨应该是那种看上去有些神经质、本质还是很可爱、性格磊落的女孩子,或许别人会为遇到这样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她发了一通牢骚,就将这件事情丢下,将厚厚的一本歌曲目录抱在怀里,回过头问张恪:“你要唱什么歌?不许说不会唱。”
这时候还不时兴电脑选歌,都是从厚厚的歌曲目录本里找出要吵的歌曲编号输入遥控器选歌。
张恪就怕不小心报出还没有问世的歌曲,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挪威的森林……”
“哦,你们俩人的指定曲目啊!要合唱吗?”易馨还不忘损张恪跟傅俊一把,姚坚、赵鹏跟着去买酒水了,就张恪、傅俊坐在包厢里,都不给张恪回嘴的机会,“这歌蛮新的,都不晓得点歌系统有没有更新?”
“要没有伍佰的,thebeatles的也行……”张恪舒了一口气,就怕选错歌,他都无法确定九七年伍佰有没有发这首《挪威的森林》。
“norwegianwood,你倒是能唱出披头士的伤感与悲怆来吗?”易馨回头瞥了张恪一眼,这一瞥藏着这样的意味:小样儿,还跟我炫耀!
会喜欢风味类似爵士乐的老式英伦摇滚、且又喜欢披头士的幻灭与悲怆的自由曲风的北京女孩子大概也很稀罕吧,张恪心头小寒一下,赶紧求饶,说道:“俺也就那么点村上春村式的小资情调而已,还是喝那首合唱指定曲目吧……”
东航另两个女孩子都将她们选的歌调后,要听张恪先唱。张恪拿起话筒,往前坐了坐好看清屏幕上的歌词“我把这首歌献给在场的所有来宾,尤其是东方航空的易馨小姐,若真要找个人合唱,我一定选择你。”
伍佰的歌,张恪还有自信,这真是他的保留曲目,几乎同原唱媲美;但是,易馨输入《挪威的森林》的编码之后,又选上披头士的《norwegianwood》,显然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张恪。
张恪唱完,回头看见易馨要学人吹口哨却吹不出声来,何晓雯跟另两个女孩子举手鼓掌,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留着短发、容貌精神的青年依着包厢门神色悠然鼓着掌。
“姚文盛,你跑进来做什么?”易馨瞪眼看着包厢门口的青年。
“刚才感觉有两个人鬼头鬼脑的偷窥我们,还以为是谁呢?刚拉住服务生问了问,才知道有五个东航的空姐过来happy,就过来看两眼,果然是你们。你晚上怎么没有出现,害我们等你到十点?你要是不乐意,要歹提前通知一声,好像我很愿意似的。”那青年说话的语气似乎不介意给放鸽子这件事,朝张恪走过来,气度优雅的伸出手先自我介绍,“姚文盛,在邮电部电信政务司工作,你这首歌唱得很棒,媲美原声了。”
“张恪,应该说还是学生,就这两首歌有练过。”张恪见这青年气质倒是文质彬彬,伸手与他握了握,也没有刻意站起来,朝边上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给姚文盛坐下来;听易馨刚才的描述,还以为她的相亲对象是个罪大恶极的纨绔子弟呢。
姚文盛坐下来侧头跟易馨说道:“幸亏在糖果,换在其他地方,别人还以为店里提供特殊的制服小姐服务呢……”易馨她们不但制服没有换下来,连职业特征明显的拉杆行李箱都排放在包厢角落里。要是在天上人间,还真有这种特殊的服务,张恪会意的笑了笑,姚文盛却为他肆无忌惮的话惹来何晓雯的一拳,姚文盛毫不介意的跟张恪介绍他与易馨、何晓雯之间的关系,“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虽然有两年不见,还有跟兄妹一样的感觉;何晓雯也一样,不过晓雯这能耐,只能飞国内航线,英语都没我说得溜,基本每个月都能见着。听说今天晚上是正式的相亲,有那么一点**似的罪恶感存在……”易馨插进来说:“你也知道兄妹啊,那你还真去咖啡厅?”姚文盛回头瞪了她一眼:“你爸让我过去,我有几个胆子不去,再说我真不去,你又要说瞧不起……”又拿平淡如常的语气跟张恪说话,“这年头,啥爱情不爱情的,要是一定要勉强找一个人凑和着过日子,这丫头合适,不过要是娶这丫头就无法在外面花天酒地,只能说敬谢不敏……”言语洒脱,倒是不介意搂着两个妞出来风流快活给指定的相亲对象撞见。
张恪倒是在猜测易馨的父亲,难道是邮电部分管电信政务司的副部长易云飞?
九五年国务院就制定通信终端设备生产厂商入网许可的管理规定,邮电部电信政务司恰好是辖管部门。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九八年成立信息产业部之后,手机生产归入计划指导生产名单之列,手机生产许可证归信息产业部、计委、外经贸部三部门联合审批制度成立之后,国内厂商才轻易的拿到第一批的手机批文;可见国内厂商要拿到第一张手机批文的阻力之大。
根据已了解到的情况,最大的阻力恰恰是来自分管电信政务司的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等人,官方的说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一张手机批文要留给邮电部下属的企业,甚至排斥电子工业部下属的企业,更不要说民营企业。
锦湖虽然一直在筹划手机项目的事情,但是在国内却一直都没有松口泄漏风声,现阶段更没有直接到邮电部去运作。
国内的部长、省长都是日理万机之人,锦湖此时递交申请,什么影响力都没有,很可能邮电部某个官员瞥一眼打个哈欠就将锦湖的申请枪毙掉;一旦第一次的申请给打发掉,再次递交申请,要邮电部的官员再抽出时间安排日程讨论这件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拖一拖就是一年三载。
更何况,九六、九七,产业政策向国有企业倾斜、甚至纵容国有企业垄断某些产业,在某些官员的脑子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产业政策倾向民营企业?某些官员张口一句:“做梦吧!”你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锦湖要第一个吃螃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锦湖虽然没有正面与邮电部接触,但是旁敲侧击的从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
邮电部部属企业有一定的技术实力,但是都缺乏足够的项目资金,所以邮电部以此为借口,将手机批文的事情都按下缓议。
这时候,九六年销售突破百亿、电子百强排名、电子工业部下属的长虹电子有意上手机项目,都给邮电部以技术条件不具备的理由给打消念头;长虹电子一直拖延到七年之后才重新启动手机项目。
当然,真实的情况更为复杂,很多问题旁敲侧击是无法知道真相的。
整个手机产业十年发展下来的真实情况就是从邮电部开始以及后续的信息产业部对手机产业所执行的产业政策,都使得国产手机轻而易举的就被海外手机厂商实行了严密的技术绑架。
张恪能肯定邮电部部属企业此时的技术积累也远远不够,国产手机从九八年批文落地开始,就采取“市场换技术”的贴牌生产产业策略,扮演二道贩子的角色。早期的国产手机厂商身后都一个或多个海外手机厂商的身影,东信、南方高科拷贝摩托罗拉;科健、大量翻版三星;首信依托诺基亚、中电通信背靠飞利浦;桑达让英华达代工等等。
这些手机厂商一直叫嚣着要掌握核心的芯片级技术,但是实际情况却发展成后期国内手机厂商没有一家能真正做手机,几乎都是由台湾、韩日企业做好之后,再贴上国产手机的牌子,实际沦陷为韩日台企在国内的总代理商,他们却叫嚣着已经“打破”欧美厂商在国内手机市场的技术垄断。
锦湖一开始就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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