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剑散发着寒冽的剑意,凌厉至极。
更可怕的是这些剑展现出来的剑势极其沉稳坚定,就像是山,又或者是一座石制的山门。
离山没有山门,剑就是山门。
看着静止于空中的这些剑,唐三十六不担心,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他对陈长生兴奋说道:“这和你的那招剑法好像,难道你天生就该来离山学剑?”
折袖对危险的敏锐度远胜旁人,感觉到这些剑随时可能发出雷霆一击,上前把唐三十六拉到身后,右手握住了剑柄。
但他忘了自己的剑是魔帅旗剑,离山剑宗乃是人族正道剑宗,对魔帅旗剑散发的气息何其敏感。
嗖嗖嗖嗖!破空之声密集而作,数百道剑自峰间高速飞来。
陈长生未作反应,但感受到了数百道剑所携的威势与危剑,神杖自动现身,向着四周散播无比明亮的光线。
神圣气息笼罩住了石道。
解剑石不在光明之中。
整座离山里响起无数声啸鸣!
无数道剑破山而出,破云而起,形成一道无比壮观的剑河,周游于群山之间,护住了离山诸峰!
这便是离山著名的万剑护山大阵!
剑河里的那些剑虽不如陈长生从剑池里取出的那些剑有名,锋锐犹有过之,自有一种强不可当的气势。
不要说是陈长生等人,即便是周独|夫与天海圣后复生,也无法正面对抗这座万剑大阵。
好在那道横贯天穹的剑河,只是在群峰之间周游不止,没有立刻向他们发起攻击。
陈长生与折袖没有感受到杀意,隐约明白意思,前者握住神杖,后者松开剑柄,向石道后方退了数步。
剑河远在高天之上,森然剑意已然落下,随时可以把石道上的所有事物切成粉碎,根本无法抵抗。
唐三十六有些生气,心想离山明明应该知道是谁来了,却偏要这样做,难道是想给己等一个下马威?
随着陈长生等人退到解剑石后方,石道四周的数百道剑变得平静了些,诸峰间的那道壮阔剑河也渐渐慢了下来。
“真是岂有此理。”
唐三十六对陈长生说道:“你是苏离前辈的嫡传弟子,怎么算也是离山剑宗的自己人,甚至与掌门同辈,这些晚辈弟子竟然敢动用万剑大阵来威逼你,难道你不生气?”
陈长生知道他这时候心情肯定很糟糕,无奈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唐三十六说道:“你应该以教宗的身份加入离山剑宗,然后接任掌门,气死秋山君和那些家伙。”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很大,就是故意想要离山上的人们听见。
“你这个家伙,这张嘴怎么还这么贱?”
石道上方响起一道众人有些熟悉的声音。
唐三十六与对方斗嘴多次,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冷笑说道:“难道你觉得我说的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可能?”
关飞白从石道上走了过来,看着他想要嘲讽几句,但想着如果陈长生真的加入离山剑宗,以他的身份和辈份,唐三十六这看似荒唐的说法还真有可能变成现实,不由神情微变。
便在这时,云雾深处传来了一道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教宗陛下圣驾光临,离山上下深感荣幸。”
说话的自然是离山剑宗掌门。
关飞白收敛情绪,向陈长生肃容行礼,带着众人向云雾里的峰间行去。
没有走多长时间,来到山腰处的一座石亭。
苟寒食与梁半湖还有一位剑堂长老,在这里候着他们。
教宗亲自来访,若换作别的宗派山门,想必会迎出数百里地去,而且必然是由掌门亲自出迎。但今日陈长生未摆辇驾,离山剑宗也不是普通的宗派山门,匆忙之间能做到这般,已经算是极有礼数。
苟寒食与梁半湖先与陈长生见礼。
梁笑晓这个名字早已经被世人忘记,但陈长生没有办法忘记,他相信梁半湖也没有办法忘记,所以情绪微有异样。
但这种情绪很快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破,因为那位剑堂长老竟是向陈长生行了一个大礼。
陈长生很是吃惊,要知道离山剑宗的剑堂长老都是境界高深、战力雄厚的派中长辈,而且性情每多执拗高傲,即便他是教宗的身份,按道理来说,对方也不会以大礼参拜。
很快他便想起来关飞白在旅途中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离山剑宗某位剑堂长老在雪原上的一次战斗里负责断后,被数名魔族强者围攻,险些身死,最后是靠一颗朱砂丹才救了回来,现在想来,那位无比悍勇的剑堂长老便应该是面前这位。
想到这点,陈长生赶紧上前把对方扶起,然后正色还礼。在他看来,像这位剑堂长老为人族浴血奋战,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对象,与之相比,自己只不过用血做些朱砂丹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无多话,一行人直上峰顶。
此时峰顶已经聚集了数百名离山剑宗的弟子,想必此时其余诸峰崖坪上的剑光已经少了很多。
那些离山剑宗弟子看着走过来的陈长生一行人,眼神有些好奇,有些警惕。
曾经的对手或者说竞争者,现在已经成为了盟友甚至可以说同伴。
离山剑宗与国教学院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所以那些视线里的情绪自然也很复杂。
有趣的是,离山剑宗弟子们的视线只有一小部分落在陈长生身上,还有一小部分落在唐三十六身上,而绝大多数的视线则是落在了折袖的身上,而且低声的议论着什么,显得稍微有些混乱。
这自然不是因为折袖在战场上的赫赫凶名,而是因为他与七间之间的关系。
看着这幕画面,苟寒食微微皱眉,离山剑宗弟子们神情骤肃,议论声顿时小了很多。
穿过人群,远远便能看到被青藤遮掩的那座洞府,想必便是离山剑宗掌门的居所。
洞府前有道石坪,相对高一些,站在那处的那道身影很容易被人看见。
当然,就算站在万千人中,那个人也会最先被看见。
秋山君转过身来,望向陈长生等人。
陈长生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日决定来离山的时候,他当然提前就已经设想过此时的画面。
他本以为对方可能会寻些借口避开不见,但直到此时才明白,如果避而不见,那还是秋山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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