浈阳峡,洭水和浈水的交汇处,因为江水连通,能够直抵广州,所以洭水汇入浈水也就是北江的河口地区,又被称作“连江口”。
通往韶州的铁路,依然在河东一侧,这里有个小站,是混合车站,客运货运都极为发达,究其原因,毗邻洭水的浛洭县,也会通过水运,将货物集中在连江口。
同时在洭水北岸,有一条公路,直接通往浈水,横跨浈水的三百米连江口钢铁大桥,也是旧时代的一个符号缩影。
这座连江口大桥,专门有一个排的卫队,严防有人偷盗桥梁钢铁。
九月二十日,七拼八凑不知道从哪儿运过来的一万两千人马,像牲口一样,陆陆续续拥挤在了连江口小站。
第五十一军的人在这里开始接收部队,军长周正法带着儿子周行逢,亲自在这里检阅新兵。
因为儿子周行逢身材高大,别人也压根不知道他才十五岁,只当是周军长的亲兵。
而周行逢便是亲自带着人,以挑选手铳队为由,在新十七师的新兵蛋子中摸底。
不摸不知道,一摸直接狂喜。
周行逢忙了一天,连忙找到周正法:“爹!大喜啊。”
“大哥,这喜从何来?”
虽然是湖南人,但周正法在家中,多用关中老婆的老家称呼。
周行逢对周正法道:“这一批新兵,居然都是新州人。爹,广州果然跟咱们预料的一样,没有用广州本地人。那些队长连长营长,我一打听,不是南海的就是番禺的,还有宝安县的,一个新州人都没有。嘿嘿,这岂不是大好机会?”
听儿子这么一说,周正法想起来之前跟儿子商量的事情,然后小声道:“儿啊,我有点担心啊,这要是把新十七师的军官都切了,冯大老板……他能高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冯复这老儿,我看他器量极小,胆子也极小。他若是善妒猜忌,又能力强悍,咱们不给这‘现世曹操’打哈哈。可这窝囊废既然敢把新十七师送过来,那就说明他现在病急乱投医,手上没招儿了,至少广州城内,现在没办法应付劳人党。爹,你想想,偌大的南都,偌大的广州城,难道就一个苏章是猛将?我在学校里打架,也知道有些能人那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之所以不叫,那是不想叫,也不愿意为不相干的人出头……”
“你还打架?”
“不是,爹,这不是打架不打架的问题,关注重点。”
“哦对对对……”
周正法顿时琢磨着儿子的话,一想也是,挺有道理的,但凡冯大老板有点办法,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他自己也是野路子大头兵靠年轻时候长得帅,这才勾搭上了关中来的大小姐,很清楚底层帝国士兵的生态是多么的糟糕。
像他是湖南人,能够一路混上来,早年就靠湖南老乡,否则,部队谁他娘的鸟你是个什么鸡儿东西?!
所以,他太清楚儿子说的是完全正确。
这广州人当官,新州人当兵,那能服气吗?
但凡给个仨瓜俩枣,也不会有问题。
吃独食,而且是这当口吃独食,那就是早死。
周正法能够一路混到军长,自然也不是白痴,早年下黑手玩花活儿,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脑子转得没有儿子周行逢快。
现在琢磨透了,就有了计较。
“大哥,劳人党过两天就要开始包围浈阳县,这‘大江坑’,我还守不守?”
“这新十七师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爹,你让他们去守‘大江坑’,你去‘大牛山站’,毕竟,谁不知道劳人党现在掌控住了铁路,随时都可以通过铁路运输物资?新十七师去‘大牛山站’,必然不敢,你让他们去‘大江坑’,他们肯定欣然前往。”
“然后……”
“然后就是熟悉环境,略作训练。一个师的兵力,分散出去驻防,这不是理所应当。到时候,就能下手了。”
“这才来一天,就把新十七师的师长干掉……”
咂了咂嘴,有一说一,周正法觉得这事儿也太败人品了,完全不讲江湖道义啊。
“爹,就是要快啊。要是晚了,说不定就被人发现咱们要算计呢。”
周行逢又提醒着周正法,“咱们现在可是要坚决抵抗的名头,广州那边肯定也传开了。新十七师怎么地,也会觉得咱们都是棒槌。跟劳人党血战,这不是找死么?而咱们守‘大牛山站’,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纯傻子。只要他们掉以轻心,搞不好在‘大江坑’还会寻欢作乐。”
“大哥,不至于吧,都这时候了,还寻欢作乐……”
“爹,你有所不知啊,这年头的长官,都是一路货色。我在成都读书,上头三令五申要节俭,要反铺张浪费,要支援江淮省灾民。可我们校长让食堂做剩菜当午餐的时候,他们还去吃娃娃鱼呢。”
“……”
张了张嘴,周正法想了想,道,“大哥,你这是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啊。”
“所以说,就‘大水坑’那里,物质丰富不说,还有农家,这些广州军官北上,我就不信没带点乐子。”
眼睛放着光,周行逢道,“两套方案,一个,就是让劳人党来一锅端;另一个,我们把他们一锅端,然后说是劳人党干的。爹,你觉得哪个好。”
“这不都一样嘛!”
“后边儿这个放心,毕竟亲自动手。”
“我看还是请劳人党的人代劳吧。”
“为了以防万一,爹,我挑五十个人,组个手枪队。”
“什么手枪队?手铳队?”
“对对对,手铳,手铳。”言罢,周行逢接着道,“我好歹也是您儿子,这要是事后走漏风声,搞不好有人会对我下手,我也是免得到时候有人拿我来威胁您。”
“对对对,大哥,你这个说得对,老子怎么没想到呢。”
一拍脑袋,周正法连忙道,“你跟刘副官去挑,看中哪个就是哪个,你自己说了算。”
“谢谢爹。”
“傻孩子,跟爹说啥谢。”
等看着周行逢快活地离开,周正法一脸欣慰,他周家有此麒麟儿,堪比当年邹国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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