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太原,太原宫已经挂“河东省国民议会”招牌,但是宫中陈设并没有改动,所谓的“河东省国民议会”办公地点是在太原宫的正南“纯阳殿”。
这个宫殿的命名是不符合皇族规范的,但因为两百多年前晋王李治修道,皇后听政时期为了以示母爱,便辟了太原宫的正南一片宫殿群为儿子的修道场所。
后来这里也是“北都化工所”的前身,如今河东的各种火药、炸药研发鼻祖,就是出自“纯阳殿”。
所以河东省内最大的火药供应商,就是“纯阳牌”。
如今局势大变,太原宫按照巨头们的一致讨论,就收归国有,宫中奴婢有的遣散,有的留用,一时间也是热闹非凡。
毕竟,太原宫曾经也是太武皇帝的游玩场所,跟西京的“豪宅”一样,太原宫这样的“别墅”,也是有阎立本真迹的。
光一块瓷板,市面上的古董交易商,能把狗脑子打出来。
为数不多不需要炒作的东西,怎么吹都没问题,是改元贞观以来浓墨重彩的历史见证。
在各种古典画风之中,出现阎立本这样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大师,真的是太让人欣慰了。
“河北张格,是瞎猫撞到死老鼠……还是真的有预见性?”
草台班子也是要正规化的,河东省国民议会的高层,开会时候就差手里攥一瓣蒜,面前摆一碟老陈醋。
“帝国上下对‘劳人党’防范,都没有河北警惕,可见不是巧合。”
坐在主座的“河东省护国委员会”主席朱温,气场并不强,毕竟河东省的大佬们,也都成了国民议会座上宾。
一个个都是从幕后走向前台,当议员的当议员,做官的做官,总之财政权、人事权、行政权、立法权……总得来一样。
清水衙门,那是万万不行的。
各州县的进奏院也改成了地方议会,换汤不换药,“进奏选人”变成了“地方议员”,少了弹劾权,多了地方立法权。
一换一,略有小赚。
毕竟地方立法权在手,只要地方议员的威望足够强,巧立名目那是越来越简单。
朱温对省内地方世族的妥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像他这样的豪强上位,没有巨头的人力物力财力,是玩不转如此复杂又奇葩时代的。
但朱温乐此不疲,到老还有这样一桩富贵,也是值得了。
朱温不是没有想过怎么降服这些省内巨头,比如说跟河北省的摩擦升级,暗中消耗巨头们的武装力量,这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要做的。
可惜,效果不怎么样。
死多少炮灰对巨头们而言,都只是一个数字。
帝国有中央核心区,二战胜利者们同样有自己的核心利益、核心人口,这个基本盘在,外围那些依附者,当真是去了又来,来了再去。
周而复始,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所以,人老心不老的朱温,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既然不能借刀杀人,又不能驱虎吞狼,何不引狼入室?
今天的会议,首先就夸赞河北张格,当然也不是明着夸,而是拐着弯表示河北张格眼光独到,早早地就要“反劳”,而且还是首倡,有先见之明。
其次就是看与会成员的反应,有跟着附和的,那至少是可以接触联合的人,而那些话里话外都要抬升格调去贬低张格预见性的人,那大概率可以利用一下。
棒子不做棒子面,有点可惜。
果然,虽然都是有不少人在酸张格的预见性,但有极个别,却把张格的判断贬的一钱不值,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可以看到的危害。
朱温混迹江湖数十年,活到他这个岁数,什么鸟人没见过?
当即心中有了计较,这种器量小的玩意儿,完全可以搞成内部公敌。
晋国六卿怎么灭智氏的,就怎么灭这种看似“理客中”实则傲慢无比的白痴。
“河东远离湖南,但我听说,省内诸多学校,也是有劳人党在发展,诸君以为……是不是应该,限制一下?”
抛出这个议题之前,朱温曾经试探过拿到整个河东省的新闻管制权、出版权,但是被打了回来。
说到底,他这个土鳖豪强上位,让他出风头拿大,是河东豪门看得起他,但那只是抬举,不代表让他做主。
所以此刻朱温甩出这么一个东西,就是一鱼两吃。
如果同意,那到时候“河东省护国委员会”就能以“打击乱党活动”为由,查封相关单位的文字。
再引申出来,就可以用“疑似劳人党成员”来扩大打击面,而“劳人党”的发展,城市中主要就是以宣传为主,如何都离不开文字的。
那么这时候是抓大放小还是抓小放大,明面上的“合法”领导人朱温,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凭空冒出来的筹码,本钱都不需要掏。
这就是“合法”的好处。
而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引狼入室”的第一步,“劳人党”对朱温基本盘的破坏和对河东省豪门基本盘的破坏,那不是一个层面的。
以武装力量为例,朱温的炮灰少一个没一个,地方豪门的炮灰原本是死了还有,可“劳人党”只要建立了地下组织,会很快就影响到地方的乡村政治以及街头政治,这时候跟谁走的问题,就会让一半以上“炮灰”选择抗拒一下。
只要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河东省的对外战争,就必然要动用世家豪门的核心人口,甚至连老本都要掏出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虽然钱依然起重要作用,但已经不是决定性作用。
“劳人党”这个“狼”,可能体型很小,就是一只黄鼠狼,但在朱温眼中,只要它能偷鸡,那就是一只好狼。
横竖朱温的“全忠社”就没养过鸡,黄鼠狼来偷,能偷到他什么?
甚至“引狼入室”这个问题上,朱温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劳人党”去动摇世族豪门的统治根基,必要时候,他这个糟老头子,还能以“革命同情者”的身份跟“劳人党”在河东的代表们谈判。
至于之后要不要将“劳人党”一网打尽,那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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