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委员!王委员!您一定要给我美言几句,美言几句啊。”
胖成球的黄世安原先还没这么胖呢,王角到了湖南一个月,这货简直像是吹气球一样地圆润。
“这……黄司令,话是这么说,可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哎呀,我的王委员,王大哥,您是谁啊,您先生……又是谁啊。这次长沙来的人,那都是教育厅‘学兵队’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天底下最不会教书的,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
见黄世安这副害怕的样子,王角也是有点懵,寻思着这哪儿跟哪儿啊,还“吃人不吐骨头”……
别人说这话,王角还能听一听,就黄世安在安仁镇本地的操作,那真是个有资格吐这等槽的人?
“黄司令,我真不是开脱。这‘学兵队’……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
“呃……”
黄世安一脸王角在唬他的脸色,但是见王角一脸真诚,不像是装的,于是赶紧解释道,“这教育厅的‘学兵队’,就是主抓训练的。省内民团,一般文化知识,都是由‘学兵队’来传授。毕竟,普通的教书匠来了,丘八们也不服。”
“……”
道理很正确,但听着就有点儿别扭。
什么叫普通的教书匠?
也是贱啊,偏要魔头来镇场子,才知道消停。
“也是,我倒是想了起来,王委员老家,还不曾有正式的教育厅呢,那就没有‘学兵队’。”
“就是专门教书的?”
“也不止这个,还有督战、助战、宣传等等业务,甚至连少当兵的感情问题,偶尔也会帮忙介入,总之……‘学兵队’以前在外域,那都是行走的‘大夫’。”
“大夫?”
“就是比春秋战国还要早的那种,就是大夫的本意。”
“……”
武装贵族?
骑士武装?
武士阶层?
大差不差,但又有一点点区别,王角虽然不知道“学兵队”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他可以肯定“学兵队”指定不算诸侯,因为教育部里头就没有这个的案例。
用钱老汉的话来说,那就是教育部都这么强了,怎么可能让他强无敌?
强无敌那就不是皇唐天朝的教育部,而是教育部的皇唐天朝。
“若是督战、助战,这是好事儿啊黄司令,有什么好慌的。”
“哎呀,王委员!你想想啊,现在‘靖难军’闹得这么厉害,随时会进湖南啊。之前说好的大军镇压,现在呢?通报出来就没见着朝廷大军是谁做总指挥,知己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啊王委员。现在这是咱们朝廷的大军,自己都没有准备啊。”
一脸焦急的黄世安立刻道,“我们安仁镇,还是军镇的编制,这要是‘学兵队’的人来了,说要训练本地健儿,然后奔赴湘南,御敌于湖南省外。那我岂不是要陪着他们一起去死?”
卧槽?!
还有这种可能性?!
王角顿时觉得这个可以有啊,黄世安这个死胖子早点死早点好。
他妈的烦死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
“王委员,你当然有办法啊!”
黄世安因为是安仁镇的镇将,从编制上来说,朝廷的指挥系统下达指令,他就得执行,不执行就是“谋大逆”,意图谋反这个屎盆子扣过来,那当然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黄世安才慌了神。
当然黄世安也可以选择南下,跟着“学兵队”的人来个以一当千强无敌,但这种情况梦里就有。
南下肯定也是死,而且说不定还是死的不明不白那种。
权衡再三,俺当然是能苟则苟。
如果没有王角,黄世安没得选,体制问题,就这么个流程,他要砸钱运作,那也是要出大血的。
普通教育厅的人,金钱美人都能招待,可“学兵队”的那些猛男,指不定还会冲他怒吼:女人只会影响老子放铳!!!!!
钱?
“学兵队”的人最不用考虑的,就是眼门前的仨瓜俩枣,他们只要转岗,从教官做起,或者某个地方的大队长、营长做起,什么捞不到?
再退一万步,申请调往叙利亚总行吧?
前往阿尔萨斯做大使总行吧?只要是全球的热点地区,申请调往,那都是朝廷嘉奖,光荣且不差钱。
因为,黄世安不怕省内教育厅的任何人,唯独对付“学兵队”,他是真的一筹莫展。
当然如果他认识一些头头,打个招呼,给点关照,倒也没什么。
可他前往洛阳念大学,也米有念出个什么名堂来,学了高深的知识,也只是用来逆练,学校里教授压迫过甚会引来剧烈的反抗,他就琢磨着怎分化被他压迫的泥腿子们,把反抗分解成一个个孤立的事件、矛盾,然后集中力量,大力镇压。
如是十几二十年,黄家那真是成了安仁镇的天,家族发展蒸蒸日上,这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读书,靠的就是知识啊。
知识改变命运,这是“张子”曾经说过的。
黄世安深以为然。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跟‘学兵队’的人又不熟。”
王角没有胡说,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跟湖南省教育厅没有半个开元通宝的关系,当初监督杀龙港大考的,也是安南省、岭南省、广西省以及南海宣慰使府四个单位的直属教育部门。
跟湖南省这里,那也不挨着啊。
怎么就有办法了?
难不成是湖南省教育厅的人还想巴结他?
可听了“学兵队”的性质,怎么看都是有着超然的地位,巴结?可能吗?
就算是巴结钱老汉,那现在岭南省都搞出“靖难军”了,巴结谁不好巴结钱老汉?钱老大才是正道啊。
“哎呀王委员,您现在……”黄世安那张肥脸抖了抖,然后小声地冲王角比划着手势,“您现在,乃是湖南省的委员,咱们衡州的委员啊。”
“可我这是‘新义勇安民委员会’的委员啊。”
“没错啊王委员,要的,就是这个啊。您只要开了金口,说需要我们安仁军鼎力相助,提供便利,以训练新式义勇,为湖南省的百姓安定,创造良好环境。”顿了顿,黄世安咧嘴一笑,冲王角谄媚道,“这……我不就是能顺水推舟了嘛。”
“蛤?”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王角,在黄世安眼中,直接成了没智商的团鱼,心中小觑了不少:嚯,还是个没见识的娃娃,差点把老子吓一跳。
不过再怎么心中瞧不起王角,嘴脸却是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反而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委员,教育厅的‘学兵队’,那终究还是要受省厅领导的,对不对?”
“呃……对。”
点了点头,王角感觉自己的思路,似乎比这个死胖子慢一拍啊。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王角顿时心中暗道:人不可貌相,这死胖子看着像是个贪得无厌鼠目寸光的家伙,可这么多年还是屹立不倒,安仁镇恨他的人比比皆是,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死胖子不简单。
黄世安在那里滔滔不绝:“王委员你看,现在对付‘靖难军’,就是全湖南全省的要务,对不对?”
“对。”
“王委员负责的‘新义勇安民委员会’,是地方上的一份力,是平叛的重要组成部分。固然平叛,会有主次之分,会有主力和辅助的区别,但是出一份力就是出一份力,中央来了人,说破天也是这个道理。”
“对哦。”
“都是为了国家,谁瞧不起谁啊。”
黄世安说到这里,王角这才明白了这死胖子的套路,差不多意思就是堵上湖南省教育厅尤其是“学兵队”的嘴?
我安仁镇镇将黄世安已经在帮忙平叛了,你还对我挑三拣四、指东指西的?好意思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王角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货要是跟着他一起穿越回去,混哪个公司不能混啊。
真·人不可貌相!
王角进一步将这货的危害度提高,同时心中暗暗琢磨着:要是真打算弄死这个死胖子,可不能有任何犹豫,必须一步到位,弄死了再说。
又蠢又坏虽然挺常见的,但一般人打交道多的,终究还只是单纯的坏。
单纯的坏,可没有什么聪明、愚蠢之说,说不定坏人更聪明啊。
“王委员,到时候我们安仁镇,配合着王委员编练‘新义勇’,那也是正在给朝廷处理,为国家尽忠啊。”
“有道理啊。”
“嘿嘿,王委员,此事,只要你开金口,我们安仁镇,想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一句话的事情,只要王委员开口。”
“我去跟‘学兵队’的人说?”
“不至于不至于……”
黄世安吓了一跳,以为这是王角在诈他,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是王角真的没那个意思之后,顿时心中暗道:小子就是个猪头。
“那是……”
“噢,是这样的。”黄世安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继续低眉顺眼地跟王角道,“王委员,您可以出具文书啊,您忘了,您还是湖南省的‘新义勇安民委员会’的委员,是咱们衡州的代表啊。”
“噢……对对对。”
此时的王角已经彻底地明白了黄世安的想法,甚至王角也已经感觉到了黄世安对他的不屑、小视。
但无所谓,王角此时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思路,之前搂物资还需要倒两手,麻烦的很。
现在正好,借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学兵队”,既然黄世安自己被吓到了,那就问黄世安多搞一些钱粮就是。
自己去收集,也是麻烦的很。
“这到时候呢,王委员您,只要盖个章,签个字。我们安仁镇……义不容辞,一定大力支持新义勇的招募、训练工作。都是为国家,为朝廷效力嘛。”
“有道理,有道理啊。”
王角点了点头,“那我之后就写一份文书?”
“有劳王委员,辛苦王委员……”
黄世安说罢,又立刻道,“王委员放心,训练的场地,我们安仁镇,出了;招募、训练的一应物资,我们安仁镇,也能出一部分。”
“一部分?”
王角眉头一挑,仿佛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
实际上王角清楚的很,靠安仁镇养活那一大票人,难度不大,但用度极大。
这钱靠安仁镇的家底,或者说黄世安家族的老底,撑个几年都不成问题,但很显然,这事儿黄世安但凡能“破家为国”,也不至于让安仁镇这里的土著“敢怒不敢言”。
果然,黄世安一听王角这么说,连连叫着解释:“哎哟~~我的王委员呐。我们安仁镇,地方小、百姓弱,又是兵部的编制,摊派也比别家州县要高得多,养个三五百不干活的学生娃娃,倒是问题不大,可这八百九百千几百,那就不得行喽。”
“也是哈,人吃马嚼的,是得花不少钱。”
“钱都是小事啊王委员,关键是吃喝拉撒睡,样样是开销。训练总归还是要子弹、大铳之类,说不定还要炮。操炮就得用炮弹,炮弹难搞喽。”
算了一笔账,随便搞搞,一天光饭钱说不定就几百块没了,这要是来上一个月,光吃就是几万,这还是吃得素吃得少。
训练没有油水,那还得了?就得上饭量。
饭量翻一番,那就是十几万的折腾。
用粮食抵消一部分,那就得买肉,这肉食供应,就不是说有钱就能解决的,搞不好有钱都没得买。
要么自己养,要么从外面采购,不管是哪一样,都得加人手,加人手就是加钱。
稍微波动一下,就是万儿八千的。
毕竟,这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事情。
掰扯着手指头,黄世安说了一通之后,王角一副“理解万岁”的那样,然后道,“倒是不曾想,还有这些个门道,黄司令,多亏了有您啊,没有您这样的军中老前辈,我这要是去了洛阳,在大学里,怕不是被人笑死。”
“那……委员您的意思是?”
“您是地主,我是客人,客随主便,黄司令,不如你搞个章程出来,我就照着办好了,你看怎么样?”
王角笑呵呵地说着,像个憨憨,然而黄世安却是信了,心中暗忖:南海娃娃不懂这行伍的操作,正好老子借来用用,过了这关再说。
“那……那黄某,就斗胆?”
“岂敢说斗胆啊,应该的,应该的。”
“王委员海涵,王委员大人有大量。”
“哈哈哈哈哈哈……”
王角听了,一副爽到了的模样,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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