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把他们组织起来了集体劳动?”看了一会儿,张树成也明白了,“这倒是个好办法,集体劳动是要比单家单户的干要快一些!”
“主任,你说这办法能不能推广?把移民点的老百姓组织起来,壮劳力负责开垦土地、挖引水沟渠这样的重活儿,妇女和老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儿,这样效率就能提高不少,咱们玉泉营也能早点建成塞上江南!”冉江建议道。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有点不太现实啊!”然而张树成却泼了他一瓢冷水,“你莫看现在你们涌泉村的人干得好好滴,规模再扩大就不行了!”
“为啥?我们现在不是干得挺好的么?而且咱隔壁的国营农场应该就是这么干的吧?”冉江有些不理解,全玉泉营的劳动力组织起来干活儿,明明比单家单户干要好啊。
“你们是你们,国营农场是国营农场,玉泉营是玉泉营,不能当成一回事!”张树成指着正在忙碌的人群解释道,“这些都是你们涌泉村的人,彼此都在一起待了几十年了,又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互相之间信得过!”
“他们干活的时候都知道,我们先帮别人挖好了地窝子,马上就能轮到自己,我给他挖地窝子的时候没有偷懒,下了死力气,他们给我干的时候肯定也不好意思偷懒,要不然以后大家说起来,他就没脸在村里待了,以后他家再想干点啥事,村里人也不会去给他帮忙!”
“嗯,是这个道理!”冉江有点明白了,想要在村子里生存下去,换工协作这是必须的,每到农忙季节,可不是每家每户都各干各的,而是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凑到一起,今天干你家的活儿,明天再干我家的,这样才能抓紧时间按照节气完成下种、收割等关键步骤。
在这样的长期劳作中,彼此已经形成了信任,所以他刚刚提了建议,水旺爷爷和马喊水就能组织起人手来。
“国营农场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每年都有任务,能不能完成任务关系到能不能工资能不能发全、能不能拿到奖金,干活儿的时候大家都在彼此监督,谁要是不好好干,就是害得大家没奖金拿,容不得人偷懒!”张树成继续解释道。
“但是扩大到整个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就不行了,你也知道,整个玉泉营的吊庄户可不是从一个村子里面拉过来的,而是好多村子聚到一起!这些人近的隔了一座山,远的隔了几百公里,以前从来没打过交道,更谈不上啥交情。”
“你让他们凑到一起干活儿,到底是先开垦给你们涌泉村人分的地,还是别的村的?先给你们吧,别的村人不放心,先给别人吧?你们又不放心了!都担心人家的地弄好了,他们还会不会好好给自己干!”
“肯定还会有人半中间跑回去忙活自家地里的活儿,这样不仅工作效率提不上去,还会影响吊庄户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懂了。”冉江心悦诚服,基层工作果然不简单啊,把自己以往的工作经验直接移植到玉泉营,可是会水土不服的。
“不过你这种想法还是有价值的,全玉泉营大范围内推广这种经验或许还不现实,但是把各村子的人组织起来进行小组劳动还是可行的!”尽管冉江的主意不怎么好,不过这种愿意思考的习惯值得鼓励,所以张树成勉励了他一番。
“以前有的村子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干了,有的村子还没动静,工作效率也是有高有低;我看你们涌泉村就干得不错,我明天把其它村子的吊庄户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涌泉村是怎么干的,帮助他们也从单户变成小组,提高工作效率!”
在戈壁滩上开垦出适合种植的土地,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要筛去土层表面的砂石,要开垦沟渠,要种树防沙尘暴,甚至还要从几十里外运熟土过来,这些工作都不是单家单户有能力完成的,所以必须得把他们组织起来。
张树成已经再考虑了,先以旧有的社会关系为基础组建生产小组,等他们彼此熟悉之后,再形成更大的劳动单位,这样才能尽早完成工作。
小伙子不错,脑瓜子活络,这件事说容易想到也容易想到,但是偏偏我在吊庄户工作这么长时间,就光顾着拉吊庄户过来了,就没想到把已经过来的吊庄户组织起来,幸好有他提醒,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张树成回去思考了一番,第二天把各个村子的代表都叫过来,让他们参观了涌泉村的工作方式,然后把来源于不同村子的吊庄户分成若干个生产队,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担任生产队长,组织本生产队进行劳动。
这样有原本的社会关系在,干活儿的时候不会有人偷懒,也不会有人担心干完了别家的活儿,到了自家的活儿却没人干。
然后张树成还丢出一根胡萝卜,“大家也都知道,等这块地方收拾好了,就要组成新的村子,现在各位都是生产队的队长,将来的村长、村主任肯定也要从你们这些人里面挑,谁要是干得好,谁就能当这个村长!”
“还有,把你们分成生产队,也不是让你们就各顾各的,你们也可以跟其他生产队打好关系,有啥要紧的活儿了也能一起干,你们和其它生产队混熟了,等选村长的时候,人家才会支持你们不是?”
张树成又出了一个主意,不能等条件成熟了再把各个生产队捏到一起,要让他们一开始就产生融合、合作的想法,这样可以让他们自发地开始磨合,可比到时候直接下行政命令好多了。
这些都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也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只有张树成这样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才能琢磨出来。
冉江在一边认真地听着,将张树成的做法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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