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1)

春夜 伊人睽睽 4138 字 2个月前

时雨蓦地扭过头。

他好多次向她说“成亲”,戚映竹始终不回应。他已然觉得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没想到……戚映竹竟然同意?

戚映竹坐在石头上,清晰地看到时雨眼神中那抹不可置信。她心中羞赧,紧接着看到他眼中神色转为狂喜。时雨一下子扑来,抱住了戚映竹的腰肢,直直地将她抱离了地面。

戚映竹惊呼一声,手搭在他肩上,示意他放她下来。

时雨的欢喜却是巨大的。他抱着她转两圈,村口另一边敲锣打鼓迎娶新妇,但是他们的欢喜,又哪里比得上时雨。时雨仰头催问:“真的?你不骗我?我们真的可以成亲么?”

戚映竹被他的快乐感染,便也觉得若是死前能够嫁给时雨,好像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她的一两分忐忑被他那极致的欢乐挤去,戚映竹嗔他:“转得我头晕了,快放我下来。”

时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地面,他手仍搭在她腰间,眷恋不已地摩挲。

戚映竹背过身,耳根红透。她平息一下心情,回头时,一双妙目杏眼瞟向时雨。少年时雨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后,戚映竹便抿唇笑一下。她重新坐下,时雨讨好地蹲过来。

他托腮看她:“你比那个新嫁娘要好看。”

戚映竹道:“新嫁娘都是最好看的,不许拿我和别人比,再说别人不好。”

时雨迷茫:“可是你就是很好看啊。”

这番话,落在戚映竹心中,何其受用。

她却板着脸:“时雨,我答应你成亲,但是你须得应我几个条件,有些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

时雨:“嗯。”

戚映竹竖起一根食指:“第一,我身体不好,恐熬不了几个月。若是有朝一日我早逝,你不许大开杀戒,宣泄情绪。”

她紧张地看着他。和他在一起,她最怕的,就是她的离开,会让时雨受伤。

时雨眨眨眼。

他轻松无比的:“好啊,我应你。”

——有了九玉莲,她怎么可能早逝。等她七老八十了,他大约也和她差不多。都拿不动刀了,“恶时雨”才不会大开杀戒。

少年凭借自己的狡黠,在心里扮鬼脸。

风动草香,稻田间金黄与碧绿相融,灿灿夺目。戚映竹见他应得这么轻巧,怀疑其中有诈,不觉狐疑地盯着他看。

蹲在她面前的少年催促她:“我已经应啦。还有呢?你还有什么条件?”

戚映竹咬唇,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时雨是足够无情到不会因她的离开而伤心,还是他懵懂到不明白她的早逝意味着什么?总不能是他不在意她吧?

戚映竹仍清楚记得去年雪日,时雨挂在睫毛上的那滴泪。他绝无可能不在意她呀。

戚映竹想不通,想问又不敢多问,怕勾起他的逆反情绪。她纠结半晌,时雨又一个劲儿催促,闹得戚映竹开始紧张。戚映竹急急忙忙说自己的第二个要求:“第二,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我知道你可能有些自己的事,我也没能力让你不做你的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的另一面。你也许是恶人,但是我不想知道。”

时雨奇怪地看她一眼。

他没太懂戚映竹这般委婉的说法指的是什么。而对他来说——他本来就不会当着她的面杀人啊。她那么胆小,几宿几宿地做噩梦,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他就跟着心情不好,时雨不想折磨自己。

时雨依然轻快答应:“好。”

这惹得戚映竹再次狐疑地看他,猜他到底有没有听懂。

时雨再次催促,戚映竹想了想,迟疑着说:“……第三,我可能、很大可能……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时雨茫然:“啊?”

这个话题,真正地触及了他从未想过的方向。

在时雨看来,成亲的意思,大约只是可以长长久久地和戚映竹在一起,而不会被她拒绝。孩子?时雨从没想过……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觉得戚映竹好已经是十足破天荒的想法,他何曾想过什么孩子?

而一想到会生小孩……

时雨惧怕道:“我不要。我不喜欢别人。”

戚映竹:“……”

她叹口气,为他拂去他发间的杂草,又拿出帕子擦干净时雨的脸。她暗想自己想多了……时雨,他还不懂呢。等他懂了的时候,她早就不在了,根本不需要担心不能为他留后的问题。

戚映竹再想了想:“还有,我们的婚事,极简就好。这里是我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简单办婚事便好。不管我还能陪你多长时间,你都不要闹。”

时雨怔了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他虽然知道“秦月夜”的杀手们都不成亲,但是他混迹江湖,见过太多人成亲。他知道自己也许喜欢戚映竹后,便暗自想过许多次他们成亲的样子。时雨已经决定忍痛花钱,风光办婚宴……戚映竹却不要。

然而,时雨转念一想,身为杀手,他确实不应该有太出风头的婚宴。追杀他的人都在找他呢……安安静静地躲着,才是最好的。

戚映竹没想到自己之前那么严苛的条件时雨都答应,反而在这个最简单的婚宴上,他半天不说话。戚映竹哄他道:“时雨,咱们自己的事,何必昭告的所有人都知道呢?自己开心就好,这本就是寻常百姓的生活。”

时雨到底点了头:“好吧。”

他的情绪低落下去,戚映竹沉吟:“再有……”

时雨终于不高兴了:“还有?你到底有多少条件?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嫁我?央央,我讨厌你。”

戚映竹登时脸红——

别讨厌她呀。

她本就没有话要说了,本就只是习惯性地思考,谁想惹得时雨不悦。戚映竹道:“我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就这些……时、时雨,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我会酌情答应的。”

时雨眼睛一亮——他也可以提要求?

他登时不气她了,他站起来,摸索着下巴,如同打量大白菜一般,将那坐在石头上的女郎上上下下地端详。

时雨的兴奋显而易见,戚映竹僵硬着身,心里乱七八糟,疑心时雨要如何折腾自己,她该不该答应……她脑中已经想到乱七八糟的方向,想得自己面容涨红,时雨才噗嗤一笑。

他弯腰凑到她耳旁,笑嘻嘻:“我要你,十天内嫁给我!”

戚映竹猛一下抬头。

少年眼中金光摇落,肆意轻快:“快答应!不然我就生气!”

稻草间,戚映竹安静地仰头望着时雨。不远处,戚诗瑛提着包袱,气喘吁吁地跋涉而来。戚诗瑛黑沉着脸,心里诅咒时雨一万次,这么折腾她。戚诗瑛抬头,便见仙女般的戚映竹坐着,时雨弯腰凑到她耳边说话。

戚诗瑛冷笑:该死的时雨,又在戚映竹面前装乖装听话了,她迟早要揭穿这人的真面目!

戚映竹红着脸侧头,看到了戚诗瑛,她向戚诗瑛招手。戚诗瑛面色难看地过去:“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戚诗瑛看也不看时雨,心里决定了,哪怕再有风险,她也要告诉戚映竹那个时雨的真面目。难道时雨还敢当着戚映竹的面杀她不成?不想戚诗瑛还没琢磨好怎么跟戚映竹告状,戚映竹先对着她温柔笑:

“诗瑛,我和时雨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决定成亲了。”

戚诗瑛:“……?”

她疑惑又呆滞。

戚映竹好心问:“你想与我说什么呢?”

戚诗瑛沉默半天,问:“你真决定嫁给他了?你认识他才几天啊?你知道他哪里人,他父母做什么,他亲人朋友有哪些,家里几亩良田房舍几何,平时靠什么营生,以后成婚了你们怎么过日子?”

戚映竹认识时雨不过一年,和时雨真正相处的时光,不超过半年。戚映竹是这般柔弱多思的人,她竟会选择嫁给不知根底的相处不足半年的、看着就不靠谱、很可能脑子还有点问题的少年?

戚映竹答:“诗瑛,有时候嫁不嫁一人,喜不喜爱一人,与相处多久并无关系。何况,我也没多少时间。”

戚诗瑛见她态度这么坚定,便没好气道:“随便你。”

不想时雨在一旁听得呆住,竖长耳朵,若有所思——

什么?成亲还要考虑那么多?还有什么哪里人,父母做什么,亲人朋友,营生家业……全都要知道?

可是央央没问他啊?

时雨转头看戚映竹。

他掩饰着心虚,兀自想着如何伪装成一个正常郎君去娶媳妇。

京城一夜春雨后,端王世子意气风发地离开宣平王府,得宣平侯亲自相送出府,宣平侯府的小公子戚星垂黑着张脸跟在后头。

宣平侯府对唐琢赔笑:“世子放心,若是小女回京,定告知殿下。世子愿娶阿竹做王妃,是她的福气,这也是我们侯府与端王府之间的一段佳话。”

之前,宣平侯府分明已经不认戚映竹,但是如今为了巴结端王世子,宣平侯又将养女说成了是自己的女儿,并承诺只要养女一回京,立刻通知殿下。

宣平侯委婉道:“世子殿下对阿竹的心意,我等都懂。只是阿竹身体不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唐琢微笑:“君侯放心,我要的是阿竹这个人。她身体如何,我不在意,且会寻名医为她医治。只要君侯肯将阿竹嫁于我,小侄便已是三生有幸了。”

他心中知道时雨会将“九玉莲”给戚映竹,那么戚映竹的身体便会好。戚映竹的身体,已经不让唐琢担心了。

宣平侯:“殿下放心,你我两家已经换过生辰庚帖,如今,阿竹已是你的未婚妻。你二人青梅竹马,想来阿竹若是回来,定会开心。这孩子心气高,为人冷清,为难殿下一直宠着她,让着她了。”

唐琢说不敢。

戚星垂在后面实在没忍住:“你们商量婚事,有问过映竹姐自己的意思么?阿父,咱们不是都跟映竹姐恩断义绝了么,咱们能管得着映竹姐的婚事么?”

宣平侯:“小孩子乱说什么!”

唐琢不以为意,他与宣平侯寒暄一二,见宣平侯沉着脸将插嘴的戚星垂扯进府门,这才离开。行到街巷上,人声渐多,阿四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唐琢身后。

唐琢回头看他一眼。

阿四慢悠悠:“我在闫腾风那里查到戚诗瑛她们去哪里了,消息已经发散到江湖上,说是‘恶时雨’的藏身之所。不过闫腾风这个人敏锐,我前脚离开,他次日就离开了京城。我觉得,他看出我偷了信件了,但他应该还没猜出来我偷信件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才亲自出京。”

唐琢点头,叹道:“闫腾风此人,京城宿卫军的一把手,油盐不进,又恩怨分明。这种人负责整个京城的巡卫,是最值得拉拢的……可惜他为人冷肃刚直,不好拉拢。”

唐琢垂目,若有所思:“但是他似乎对宣平侯新找回的那个真千金一直很关照,日后他若是娶了戚诗瑛,我娶了戚映竹,那我……便也算拉拢到此人了。”

——能得到京城宿卫军一把手的支持,想做什么就都容易了。

阿四敷衍地颔首。

阿四大约想起自己态度有些敷衍,他调整了一下,关心起唐琢的事:“既然知道映竹女郎身在何处,世子殿下不去亲自找她么?”

唐琢摇头笑:“整个江湖都在追杀时雨,我去那里干什么?阿竹那般聪明,若是我出现,少不得引起她怀疑,觉得是我欺负时雨。我现在啊……就想在京城等着,等她回来,成为我的王妃。”

阿四:“殿下情深。”

唐琢回头对阿四赞许道:“阿四,你办事能力实在是强。自你来到我身边,我实在是如虎添翼,做事比之前顺手了太多。你我二人联手,所向披靡。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道:“我一直在为你打听宋凝思的下落……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阿四笑一声:“那就多谢殿下成全了。”

“秦月夜”新建的楼阁,藏在漠北沙漠中。它用八卦阵法布置四周,寻常人即便找到这里,也到了精疲力尽之时,以为自己见到的是海市蜃楼。等再看的时候,那楼便会再一次地消失在眼前。

这张阵法图,花了秦随随和步清源许多精力才布置完成。二人从京城离开后,又一路寻八卦老人求得此图,此时终于布置完成,秦随随累得趴在案上,唉声叹气。

可怜可怜,“秦月夜”经过之前的内讧,现在想恢复过来,实在要下苦力。

杀手们在之前的内乱中死得七零八落,如今秦随随新得了一批年幼孩子,要好好培养新的、忠诚的杀手。

秦随随趴在案上发愁时,步清源拿着一沓本子过来。大殿空旷,青年声音带笑:“小楼主……”

秦随随打个哆嗦,睁眼看到步清源。她条件反射一般地弹起,高声:“又让我看账本?!哎呀我不看!我都说我很信任你了,这些账你自己算就好了……步大哥,你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她装可怜求饶,谁能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秦月夜”小楼主,有这么一面呢?

步清源笑:“小楼主不是说要好好经营么,怎么才开始就连账本都不想看了?我可是看了十几年啊。”

秦随随嘀咕:“所以你武功都被你看废了。”

步清源:“嗯?小楼主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我是为了谁啊?”

秦随随笑嘻嘻,捧脸道:“是为了我。步大哥你放心,你老了后,我一定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步清源一双桃花眼轻轻一转,他似笑一声,又似无奈她说自己老。摇了摇头,步清源把怀里的本子放到秦随随面前的虎布长案上,说起正事:“这次不是账本,是时雨写了信来。”

步清源解释:“时雨血洗天山派,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他。要不是没人知道‘秦月夜’的新楼在哪里,咱们就要被堵门了。时雨这孩子,啧啧,真是一出手就干大事啊。”

秦随随目露赞赏:“颇有顶级杀手的范儿。”

她懒洋洋:“那他死了没?死了咱们再去给他收尸啊。现在满江湖都在追杀他,害得我都不敢出门,怕被牵连出无妄之灾。”

她一边跟步清源嘻嘻哈哈,一边拆开了时雨寄来的信件。时雨那一笔丑陋的狂草和缺胳膊少腿、时不时用画画代替的字迹,没有影响秦随随读信。

只是看完信后,秦随随的脸沉了下去。

步清源:“怎么?”

秦随随一把将信纸扣下,站了起来:“这个废物!居然告诉我,说他要跟阿竹成亲……他就是通知我一声。”

步清源挑眉,诧异:“戚女郎?”

他语调古怪:“还有杀手这么想成亲的?我以为,金光御已经是个例外了。”

——如他和秦随随这般无心情爱游戏人间的,才应该是正常杀手。

秦随随跺脚念叨:“这个废物,整个江湖都在找他,他还敢成亲。万一被人寻到踪迹……阿竹离不开,这个废物肯定也不走。天山派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步大哥!”

步清源微微地挑起眉,看向她。

他见秦随随沉吟一二后,下定决心去摸她的长刀:“带上咱们的人,咱们去参加时雨的婚事。若是无事发生最好,有事发生……我还等着时雨给我赚钱,可不能让他就那么早死了。”

秦随随回头,看到步清源看着她笑。

她奇怪:“笑什么?”

步清源慢吞吞:“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变啊。”

——“秦月夜”是否应该保护楼中的杀手,之前的楼主们给出的答案,永远是不需要。

但是十几岁的步清源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一边含着泪哭,一边嘟囔:“我一定要让‘秦月夜’变得不一样,我要保护楼里的哥哥姐姐们。我不想看到他们死。”

因为那一句话,刚入杀手楼、万念俱灰的步清源,便记住了秦随随。许多年过去,遇到秦随随,是步清源那暗黑人生中,唯一的、即使有些暗却依然在亮着的光吧。

仓促的婚事,谁也没通知,戚映竹只打算给自己的父母坟前撒点酒告知便好。戚诗瑛问她要不要告诉侯府,戚映竹拒绝,戚诗瑛便也没再提那事。

只是三个少年人忙碌婚事,其实相当于戚诗瑛一人在操办,让戚映竹感激万分。

然而时雨连戚诗瑛的醋都要吃。戚映竹感谢戚诗瑛帮忙,时雨都一阵不悦,恼自己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但是少年可爱,真的找到了他能做的事。

婚前一日,戚映竹又服了一瓣花瓣,恹恹地躺着歇息。不知是不是因为婚事将近,她太过激动,这两日,戚映竹睡眠好了很多,不做那么多的噩梦。她的心疾一直没犯……总让戚映竹又欣慰,又担忧。

傍晚的时候,时雨将小憩的戚映竹扯起来,神神秘秘地要拉她去看人。

戚映竹站在木屋前,看到一堆陌生人,心口一时滞住。她迷惘地看时雨,时雨还很高兴:“这是我这边要参加婚宴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朋友!别人家婚宴,都有亲人朋友参加的。这点儿人,其实也不多。”

戚映竹:“……”

她盯着那些憨厚的、各异的人,心中总觉得哪里奇怪。

戚映竹对他们赔笑一下,将时雨拉到一旁。戚映竹纠结地问时雨:“时雨,你不是与我说,你没有朋友么?”

时雨:“现在有了。”

戚映竹:“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么?你不是孤儿么?你哪来的这么多亲戚?”

时雨倔强道:“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当然有亲人。”

戚映竹:“……”

她无奈问:“到底怎么回事?”

时雨撇过脸,自鸣得意:“都是我雇的。我花了好多钱的。”

戚映竹:“……”

时雨自问自答:“为什么要雇?因为别人成亲都有亲人朋友啊。我要是没有,多不正常。”

戚映竹:“……你雇人给你当亲人朋友,也未见得多正常。”

时雨:“我花了钱的,怎么就不正常了?他们必须给我当亲人朋友,给我捧场。唔,央央,我觉得你挺独的,挺不合群的,你看你要嫁给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你要不要也雇一点朋友啊?”

戚映竹:“……”

——她独?她不合群?

真正不合群的,难道不是时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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