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玄甲军大营,戊字营伙房外,一名军士在夕阳下拿着斧头挥汗如雨,随着他一次次地手起斧落,一根根圆滚滚的木头被砍成两瓣,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干脆利落,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这军士口中的话却不怎么让人赏心悦目了!
“嘿!少爷我好歹也是国公之子,如今却沦落到军中砍柴,真是天道不公啊!”
“小轩啊!小轩!你小子故意折磨俺,今晚你睡着后俺一定将宝林的足衣塞到你的床头!好好熏一熏你!嘿!”
“靠!咱们营的伙房一天烧多少柴禾?需要劈这么多吗?莫非刚刚那小子也在故意整我?”
劈柴之人正是程处默,这家伙毕竟是有武功在身,劈起柴来可谓是手到擒来,效率比之常人要快上三到四倍,虽然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但程处默却一边劈柴,嘴上一边在骂骂咧咧,甚至扬言晚上要整蛊李泽轩!
只是这货心里也忒没逼数了,自打进入军营以来,哪天晚上不是他先睡着的?真要整蛊的话,也是李泽轩整蛊他,而不是他整蛊李泽轩!
“呼~!总算全都劈完了!”
有功夫在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寻常人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劈完的木柴,程处默只用了两刻多钟便已经全部劈完,劈完之后,这货便开始将面前堆积成山的木柴给归整起来,码成一垛一垛的。
“这距离训练结束应该还有半个多时辰吧?现在伙房饭菜也都还没做好,俺该去哪儿呢?”
一切都做完之后,程处默不由犯了难,因为这会儿校场上的将士们都还在训练,他要是回营帐的话,说不定李泽轩会将他赶到校场去跟随其他将士一同训练,但留在伙房这儿,他一时也没事儿干,因为这会儿饭菜还没做好,他就是想吃饭也吃不到!
难不成还真要让他一个堂堂国公之子,去帮人做饭?
程处默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给抛出脑袋外面,因为要说这大夏天的哪儿最热?肯定是厨房啊!这戊字营的伙房里面有好多个灶台都在同时烧着柴禾,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儿啊!
营帐回不去、伙房待不成、校场他更不想去,若是在军营里面瞎逛也不行,因为万一被人逮着了,搞不好会受罚的!
“要不就躲在柴垛里面歇一会儿?”
看着柴棚下那一垛垛整齐的柴禾,程处默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反正哪儿也去不了,不如就悄悄地躲在这儿偷一会儿懒,伙房内的那些伙夫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快已经把柴禾劈完了,等他们发现了,也差不多快开饭了;而李泽轩那边,肯定还以为自己在伙房这边帮忙做饭,自然不会发现自己在偷懒!
这可真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计啊!
程处默不由在心底暗赞自己聪明,然后这货走到柴禾堆,靠墙站立,接着将自己的身前和身侧都码了一个柴禾垛,接着他蹲了下来,就直接靠墙乘凉了!
这柴禾堆是靠着伙房的,顶上搭着棚子,三面透风,这会儿刮着轻微的东南风,程处默呆在里面也不怎么热,反正是比伙房里面凉快的多!
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只会看到柴禾,根本看不到柴禾堆里面还有一个懒货在偷懒!
“唉!总算能歇一歇了!”
程处默惬意地靠在墙上,感受着从柴禾缝中吹过来的微分,他神经一松,一时间竟然有些犯困,今天下午帮李泽轩制作沙盘实在是耗费了他太多的脑细胞了,这一放松下来,上下眼皮很快便开始打架,紧接着他竟然就在柴禾堆里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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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今日的训练到此结束,乙字营的,回营帐休整一番,立即去伙房用饭!戌时四刻之后,除巡逻营地者,其余人等不得随意再出营帐!都听到了吗?”
戌时,校场之上响起了训练结束的铜锣声,各营将士纷纷集合,各营的主将则是宣布今日的训练到此结束,让各营军士去伙房用饭!乙字营这边,孙涛看向眼前的军士们,大声喝道。
乙字营虽然没有采用李泽轩的新式操典进行操练,但每天的训练时间,是跟戊字营他们保持一致的,早上都是卯时四刻开始训练,下午都是戌时结束训练。
方法上虽然没有照抄新式操典,但时间上,他们早就向戊字营看齐了!而且在操练方法上,他们已经慢慢开始学习新训练方法了,午后的时候,孙涛便悄悄地去看了甲字营的格斗训练!
“喏~!”
千余将士齐声应诺。
“白山海、杨承运、武飞白、谭成业、赵兴旺,你们五人出列,其余人等解散!”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孙涛并没有直接宣布解散,而是特意留下来了五个人。
“喏!”
绝大部分军士四散而去,但校场上还留下了五名军士。
五人看向孙涛,显然不知为何留下来。
孙涛轻咳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他顿了顿,对诸人淡淡道:“丙字营张校尉有事情要问你们,你们几个现在去找他吧!”
“张校尉?”
闻言,白山海等人不由对视一眼,眼眸之中,心照不宣地闪过一丝明悟,片刻后,他们抱拳齐声道:“是!校尉!”
没错,他们五人便是乙字营中被选中去离间戊字营的五人,丙字营那边还有五人,加在一起一共是十个人!
“快去吧!”
孙涛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多看这五人一眼。
离间之计是张康年想出来的,但孙涛对这种下三滥的计策是打心眼里所不齿,他认为既然是两军对决,那就应该从正面堂堂正正地打败对方,而不是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无奈丘行恭已经同意了张康年的计策,而丘行恭又是他的老上司,他即便不齿,也无力反驳!
丘行恭也知道孙涛的秉性,所以没有将这个离间之计交给他来施行,而是交给了张康年!
对于张康年从乙字营“挖人”,去暗中离间戊字营将士,孙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总归是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自己可能都没有觉察到,他和丘行恭、张康年之间的裂痕已经开始出现,并且有逐渐增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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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了!开饭了!都排好队啊!”
戊字营伙房,随着训练结束的铜锣声响起,没过一会儿,将士们便朝着这边蜂拥而来,毕竟这辛辛苦苦操练了大半天,众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面对这些汹涌而来的“饿死鬼”,伙房这边显然也早有准备,打饭的伙夫们一边打饭,一边大声吆喝着让将士们维持队形,使得场面虽然嘈杂,但终归算是有条不紊!
“参军!”
“呵呵!致平!”
李泽轩这会儿也过来吃饭了,恰巧碰到了孙致平,二人互相打了一个招呼,便也站在后面排起了队来,所幸他们来的都挺早,站的位置还算靠前,要不然想要吃上晚饭估计还得好一会儿!
自从李泽轩进入玄甲军后,孙致平也习惯了跟将士们一起蹲在伙房外面吃大锅饭,一般吃饭的时间,他也能跟将士们闲侃两句,有时候还能顺便跟李泽轩聊聊军务什么的。
二人闲聊几句,便打到了饭菜,随后他们便习惯性地蹲到了之前的那个大石头旁边,开始一边吃饭,一边闲侃!
“参军,那沙盘做的如何了?末将有点想去瞅瞅!”
咽了两口饭菜,稍微缓解了一下腹中的饥饿感,孙致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听了李泽轩对于沙盘的描述之后,心中便想着见见实物了,李泽轩下午留下程处默一起制作沙盘这件事情他从尉迟宝林那儿已经得知了,他估摸着半日的工夫应该能做好,所以才有此一问。
“嗯!做的差不多了!”
李泽轩应了一句,然后将口中的饭菜咽下,继续道:
“大将军给的牛首山舆图太过于模糊,很多东西都没有标注清楚,这会影响到我们的战术制定!好在处默熟悉牛首山一带的地势,所以我下午便把他留在营帐中一起做沙盘,最终做出来的沙盘虽不保证完全准确,但肯定要比那张舆图要更加准确!致平你若想看,一会儿去我营帐一趟!正好咱俩商量商量战术!”
“嗯!好!属下倒很想见识见识这沙盘的神奇之处!”
孙致平笑了笑,应道。
“诶?话说处默去哪儿了?怎么没跟参军你一同来吃饭?”
孙致平看了看蹲在身侧“呼哧呼哧”狼吞虎咽的尉迟宝林,他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忽然他脸色一愣,扭头看向李泽轩问道。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可都是他、李泽轩、程处默、尉迟宝林四个人顿在一起吃的,可今天就三个人,也难怪他刚刚感觉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嗯~?先前沙盘做完后,我就让他来伙房帮忙了啊?这家伙吃饭也没见人影,跑哪儿去了?”
听孙致平这么一问,李泽轩也忽然想起了一个时辰前被他派去伙房的程处默,他忍不住疑惑道。
按照程处默的性子,一到饭点,这家伙肯定是第一个过来打饭的,可如今这伙房外根本没见到这个家伙的人影啊!事情貌似有些反常!
“哦!那末将把伙房火头陆明叫过来一问便知!”
军营之中,军规森严,军士们除了训练和巡逻任务外,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便胡乱走动的,听李泽轩这么说,孙致平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跟李泽轩说了一句,然后叫过来一名正排队打饭的军士,吩咐道:“去伙房把陆明叫来!”
“喏!”
军士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儿,先前让程处默去劈柴的那名火头就被带了过来,他先是给李泽轩抱拳一礼,然后才向孙致平抱拳道:“校尉,您找我?”
孙致平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陆明,一个时辰前,程处默是不是来过伙房?”
陆明点了点头,道:“对啊!程兄弟当时说是参军让他来伙房帮忙的,俺寻思着他应该不会做饭,要是做得不能吃,晚上弟兄们可就得饿肚子了,所以俺就让他去劈柴了!”
“劈柴?”
李泽轩没想到程处默来伙房竟然被分派去劈柴了,他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人呢?莫非还在劈柴?”
说到这里,李泽轩忍不住朝着伙房旁边的柴垛看了一眼,他心知以程处默的武功,若是劈柴劈到现在,估计柴禾都已经堆积成山了,但伙房东侧的柴垛,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夸张啊!
陆明知道李泽轩跟程处默私交甚好,他听李泽轩这么问,还以为李泽轩是要怪罪他虐待程处默呢,他吓得连忙摆手道:“没没没,俺就给他分派了一堆柴禾,一刻钟前,俺出来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柴禾却是堆得整整齐齐!想必他是把柴禾劈完了,自己回营帐了!”
“一刻钟前就不见了?”
李泽轩不由皱起了眉头,伙房距离他营帐并不是很远,走路的话也就几分钟,程处默若是一刻钟前就离开了伙房回营帐,那他没道理会错过啊!
“他离开的时候就没跟你说要去哪儿?”
见李泽轩皱眉,孙致平此时已经放下了碗筷,他看向陆明,出声问道。
“没……没啊!属下当时在伙房里面做饭,程兄弟不曾进来找俺啊!”
陆明摇了摇头,随即他小声问道:“校尉,这是怎么了?莫非程兄弟没有回营帐?”
孙致平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这儿没你事儿了!回去给将士们继续打饭吧!”
“是是是!”
陆明心中狐疑,但仍然连连抱拳道。
“参军,我一会儿就派人在营中寻找处默!”
陆明走后,孙致平对李泽轩道。
尉迟宝林也连忙道:“山长,俺也去找!”。
李泽轩沉吟片刻,摆手道:“不必了!军营就这么大,现在还只许进、不许出,这家伙能跑去哪儿?或许是躲到某个地方偷懒去了!等他晚上回营帐,我在好好训斥训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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