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白,训话呢。”
就在金陵警察厅人员问候白问之母亲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有暴脾气的警官刚想出口成章,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嘴巴。
说话的人带着宽檐礼帽,穿着黑衣,行事鬼鬼祟祟,符合这三个条件的除了特务处的特务没别人,大人物的事他们只管看着就好。
“他妈.哎呀,左副处长。”
白问之更是当众表演了一回变脸,听闻有人喊自己老白,他刚想转身骂人,等看到笑眯眯的左重心里一秃噜,当即变得嬉皮笑脸。
“好了,别废话了,等会分出一半的人在白下路,府东街,牛皮街、甘雨巷一线,黑廊街、坊口巷、行口街一线设卡拦截封锁交通。”
左重懒得跟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废话,从口袋里掏出地图放在一旁的汽车发动机盖上,借着路灯的照明跟对方布置起具体的任务。
“剩下的警察五人一组,配合我的人入户搜查,你最好挑一挑,尽量派遣有经验的老刑警和老侦探,等抓到了日谍我会给你们请功。”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给马儿多吃草,这个道理左重很明白,光靠着命令确实能让警方行动,只是这样完全是应付差事,效率太差。
不如抛出点实际的好处,这么大的案子足够特务处和警察厅分润功劳,反正他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在停年期间也不可能再升官。
果然,白问之听到功劳两个字,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竟然发出了幽幽绿光,就跟看到了肉骨头的野狗似的,其他警员也都来了精神。
“嘿嘿,这多不好意思,配合你们工作是我们警署份内的事嘛,功劳不功劳的我不在乎,主要是我手下几个兄弟很久没往上动动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白问之这种人,他咧嘴说了一句漂亮话,顺便给心腹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立刻按照左重命令去挑选人手。
“行了,开始行动,发信号!”
左重忍住给这个王巴蛋一耳光的冲动,果党算是彻底没救了,让如此不要脸的人担任首都警察厅长,何愁治安不混乱,真是荒唐。
他抬手看着手表,时针恰好跳动到九点,黑着脸对古琦下达了命令,古琦从汽车里拿出一支信号枪,对准漆黑的夜空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一颗红色信号弹跃到半空,附近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好奇的抬起了头,唯有孩童以为是烟花在那又蹦又跳。
距离白下路不远的一栋两层老式住宅楼内,位于二楼套房内的一个年轻男人听到声音扒在窗边,盯着慢慢落下的信号弹面色一变。
糟糕了,庞崇吐口了。
他就知道对方根本不值得信任,这种在民国待了这么多年的家伙,说不定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就应该利用后统统灭口才对。…
年轻人没有迟疑,立刻冲到书房将几张图纸抓在手上,飞快的跑到厨房里拿起热水壶,把图纸卷成一团扔进了煤炭炉的炉膛之中。
火苗有了助燃猛地变旺,图纸在此人焦急的眼神中化作灰烬,年轻人犹不放心又用火钳将最上面的蜂窝煤与第二块进行了调换1。
如此一来灰烬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做完这些,他清理了一下身上和厨房里面的痕迹,淡定的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在年轻人毁灭证据的时候,左重带着1个行动科老人,2个新人以及5个干了十几年刑警工作老警察,按照户籍登记册进行搜查。
“噔噔噔。”
“什么人?”
“警署检查,开门。”
“好,好,稍等。”
来到第一个搜查目标门口,行动科特务站在房门一侧敲了敲门,跟里面的住户说明了来意,右手不动声色的摸到了腰间的配枪上。
左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就看到了傻乎乎站在门口的新人们,以及躲在旁边偷笑的老警察,气得他真想一脚将两个家伙踹到一旁。
伸出手将这两个糊涂蛋拉到一旁,他低声呵斥:“培训班是怎么教的,你们是不是想吃枪子,万一里面的人是日谍,你们已经死了!
以后就算是在处里,敲门都给我站在可能的射界外,再让我看到你们干这种蠢事,全给我滚回警官学校重新训练,赶紧到后面去。”
“啊?是副处长。”
“资料是说住户是一家人。”
其中一个新人还有点不服气,或者想在长官面前表现一下,证明自己将准备工作做在了前头,这种自作聪明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有。
他觉得目标是一家人,就不可能是日谍,毕竟在大部分人的逻辑里干情报的都是独行侠,牵挂越多危险越大,可敌人不是傻子。
就像是庞崇这样的人,谁能想到对方是间谍,未来的工作中这样的情况必然不会少,抱着这种先入为主的工作态度就是害人害己。
左重瞄了一眼打开的房门,点了2个警察在走廊里警戒,又让剩下的3个警察进门配合搜查,顺便询问开口的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好了,回去后带上行李回家吧,不要以为我是针对你,我这是救命你和其他人的命,将来你就知道了。”左重摆摆手走进了屋里。
他说的是实话,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与其勉强留下不如早点换个工作,总比被日谍打死强,特务处只需要精兵强将,不要废物。
丢下两个脸色惨白的新人,左重跨入了房门,眼睛迅速将内部的格局和陈设扫视了一遍,这间房子只有十多平米,住着一家三口。
户籍登记上男性住户三十五岁,在公司做经理收入不错,女性户主三十岁是全职主妇,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在不远处的小学读书。…
将这家设为第一个目标的原因是,一个颇为体面的中产家庭为什么要住这么狭窄的屋子,这未免有点奇怪,需要深入调查和核实。
此时目标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男性住户挡在老婆以及女儿身前,看着走来走去的特务和警察面露惊慌,嘴巴嗫嚅了两下没敢开口。
“呵呵,你们不要害怕。”
左重冲着偷偷看向自己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追查一个凶犯,只要跟案件无关,我们不会伤害诸位。
恕我多嘴问一句,先生您的工资应该不少吧,为什么不去换个好房子呢,三口人住在这里确实有点拥挤,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说着将屋里电话的话筒放在桌上,默默对3个警察做了个手势,搜查时第一个要注意的就是派人警戒、监控嫌疑人的一言一行。
防备对方将身上的证据和罪证毁灭、抛弃,甚至袭击行动人员,并且通过嫌疑人的神情举止、动作言行,也可以发现其异常动向。
一旁的男性住户看到屋里与外界的联络被切断,又看到站在门口和窗户旁的警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
“长官,我和我的妻子都是外地人,虽然我的薪水不低但是离买房还差得很远,所以就想苦几年存点积蓄,在金陵买套自己的房子。”
不错的理由,也很合理。
京城大,居不易啊。
左重仍然记得前两年刚来金陵的时候,在缴纳完朝天宫那套房子租金和电话的月租费用后,每个月30块的军饷就只剩下4块大洋。
自己一个收入不菲的军官都是如此,更别说一个小公司的經理了,何況女性住户没有工作,想要在金陵买房子確实得要省吃俭用。
不过他没有轻信对方的解释,而是走到饭桌边将竹制饭罩掀开,当发现里面只有两道简单的饭菜時微微颔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别的东西可以造假,日常的饮食没办法造假,目标一家三口真的很节省,没有人能预知搜查做出这样的准备,真要是那样他认栽。
“多谢先生你的配合。”
左重淡笑一声做了回应,眼睛瞥向不停用脚踩踏地板的行动科特务,对方是在检查地面是否有空洞、夹层,这是搜查的惯用手段。
问清了目标住在这里的理由,他也没兴趣再多说什么,索性弯腰摸索起地板边缘接缝处有无摩擦以及家具的位置有没有移动痕迹。
结果非常正常,木板之间灰尘的沉积状况、地板钉铆、粘胶新旧程度一致,不存在撬压、滑动迹象,至少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暗格。
左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抱着胳膊环顾四周,然后掏出胸前的钢笔在墙上敲了一圈,确定墙体表面光明平整,墙砖之间严丝合缝。
另外裱糊、粉刷都是很多年前做的,长期使用之后变成同一种颜色,显得灰蒙蒙的,如果有地方经常打开,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经过检查地面、墙壁都没有问题,在这期间他留意了目标一家三口,特别是小女孩的神情,对方除了有些好奇外,表情颇为镇定。
通常大规模搜查进行到这一步他们就可以撤了,这么多的房间要检查,搜查人员不可能像对待特定目标那样,挖地三尺寻找问题。
但是同行的行动科特务非常细心,全部检查完又仔细捏了一遍被褥,还用随身携带的钢制探针将柔软的家具戳了戳,这才算结束。
左重很欣赏他这份谨慎,记下对方的名字后礼貌的跟告辞,带人向着隔壁走去,还有数十户人家要检查,必须抓紧时间。
------题外话------
前面就说过,网上对于蜂窝煤的由来说法很多,有说是1920s在山东德州王月山发明,有说是dz市燃料公司退休职工郭文德,在上世纪50年代发明的。
但根据日本学者大岛义清和香坂要三郎合著的《燃料》(商务印书馆1940年出版)一书,就提到了日本人使用“有孔煤饼”的情况。
另外1932年1月25日出版的《中央日报》第二版有一个文化燃料的广告,从其刊印的燃料和炉具的图片来看,这个名为文化燃料的产品就是蜂窝煤。在广告词中有“中国人发明文化燃料”的字样。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个东西发明时间很早并经过了很多人的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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