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犬一郎率领的部队一共有四百多人,其中一多半是运输队,负责后勤的,剩下的都是战斗人员,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甚至不少都经历过日俄战争的考验,是十足的精锐兵力。
其实在他们行动之前,庄河和东港还在叛军的手中,大岛认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运顺任务而已,因此他格外的放松,但是就在他快要接近庄河的时候,才得到了消息,这里已经被奉军重新夺回了。
大岛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极度的震怒,原本规划haode交通线被掐断了,凭着叛军的德行,能坚持多长时间谁心里头都没数,如果叛军完蛋了,日本人又少了一条好狗,而且也失去了对奉天动武的借口。
他们的打的旗号不就是护侨么,可是叛乱都被消灭了,还怎么去护侨啊!这次行动可是日本关东军精心策划的行动,本来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必杀局,结果现在被奉军打破了,大岛怎能不愤怒。
他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不断向着庄河毕竟,试图冲过去,这时候马占山也没含糊,一面指挥着士兵死死挡在正面,然后又分出一百名骑兵,在侧翼来回奔跑,牵制日本人的精力。
“老马,你说日本人会不会开枪?”吴凯杰悄悄问道。
马占山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张团长已经传来了消息,让咱们在较劲的时候,绝对不能怂了,对付日本人只能以强硬对强硬,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要开枪。”
张廷兰也反复推敲过日本人的态度,虽然日本对东三省一直垂涎三尺,但是现在主导日本政策的还不是那些狂热的军人。而是相对理智的一些政客,这帮人更倾向于用经济手段控制中国,而且他们也比较在乎列强的态度,不会像军人那样不管不顾。
一战是日本发展的宝贵时机,一旦对中国动武,引发大规模战争,或是美英等国对日本进行经济制裁,这都是日本经济无法承受的。
所以在一战期间,日本虽然提出了二十一条,但是更多的还是恫吓。他们并不想打仗。看透了日本这一点,张廷兰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这次的行动多半是关东军主导的,并没有得到国内授权。
因此张廷兰笃定关东军也没有开战的勇气,最多就是武力威慑而已。不过面对这种武力威慑。要是退缩了,软蛋了。让日本人看出了破绽。他们未尝不会把威慑变成真正的战斗,要知道日本一贯以来都有下克上的传统,所以也不能高枕无忧。
这时候大岛率领着士兵逼近到了五百米左右,距离马占山划定的红线只有一步之遥,大岛看着士气如虹的奉军,脸上的颜色不断的变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和马占山的部队互相对持。
看到这一幕,马占山和吴凯杰都松了一口气,事实的确如同张廷兰的判断那样。日本关东军上层也没有下定开战的决心,他们还没有猖狂到九一八事变前的那种地步。
开战这种大事情必须要得到国内的授权,他们本来希望叛军被整个辽南都扰乱了,乱成了一锅粥,中国军队也无法收拾。国内自然不能拦着他们出兵,结果现在庄河和东港的叛军全都转眼就被消灭,根本没有乱起来,他们也不敢冒险了。
而且还有一点引起了日本人的关注,那就是奉军的战斗力,能够这么快速平叛,足见奉军战斗力不弱,在没有摸清情况的时候,贸然开战很不明智。
就在大岛率军逼近庄河的时候,接连得到了日本关东军的两封电报,要求他们暂时只是对持,不要先开第一枪。
“老马,张团长把日本人的心思猜透了,现在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没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害怕,拿出东北爷们的气势来!”
马占山来回纵马驰骋,指挥着手下人,加紧防守,一点漏洞不给日本人,这时候大岛仔细观察奉军的情况,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虚实。
虽然上峰不让他开第一枪,但是大岛心里头还有着一丝野心的,不开枪没错,但是难保不会擦枪走火,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也不能辱没了大日本的尊严。
从日俄战争走过来的大岛犬一郎野心勃勃,极度渴望战争。他不断的寻找着奉军的漏洞,如果这支军队真的不堪一击,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果断出手,向自己的前辈一样,建功立业,为帝国开疆拓土。
不过令大岛遗憾的是对面奉军没有一丝的懈怠,守卫十分严密,而且城墙上还隐隐约约能看到火炮的影子,看起来对方准备不差,他只好暂时按捺了骚动的心思,静待时机。
两支军队就这样对持下去,消息也传到了旅大,现任的日本关东都督中村觉也是坐立不安,原本他设计了很haode杀招,革命党,宗社党在辽南作乱,方文东从内部叛变,然后冯德麟在侧翼牵制。
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的漏洞,他对自己的方案也极为满意,可是在实施的时候,中村觉突然发现情况并没有像他设想的发展,宗社党出师未捷,革命党也没有闹出动静了,反倒成了运输大队,把那么多的装备都留给了奉军。
中村得到消息之后,顿时就破口大骂,这帮家伙到底是帮着自己的,还是帮着奉军啊,怎么就充当了奉军的运输大队啊!
现在手上的牌就剩下方文东了,中村觉把希望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完全指望着他能把辽南扰乱。
不过中村觉还不知道,此时的方文东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张廷兰再得到了薛金堂的支持之后,向凤城发动了猛攻,在大炮和机枪的掩护之下,奉军就像潮水一般涌向了凤城。
薛金堂的确堪称一员虎将,连续指挥了三场冲锋。将凤城的外围工事几乎全部摧毁,虽然他的手下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但是薛金堂还是斗志高昂。
“张团长,只要再加把劲,就把凤城打破了,你怎么让我们撤军啊?”
“薛统领,弟兄们也都十分劳乏了,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你带着人马堵住其他的路口,防止叛军逃窜。”
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薛金堂也知道张廷兰是很厉害的人物,光是那份从容冷静,就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对方能够快速打破东港,又能急行军赶到凤城,足见战斗力不弱。他也十分好奇这位年轻的团长如何攻城,想要看看他有什么高明的地方。
这个时候奉军也休整差不多了。年轻人身体恢复的就是快。虽然连续赶路将近三天,但是经过休息之后,又恢复了精神饱满的样子。
张廷兰指挥着炮兵将攻击重点放在了南城,这里的城墙状况最差,奉军依旧是大炮开路,现在张廷兰手上还有六门日本四一式山炮。四门克虏伯的七十五毫米山炮,十门火炮对准了凤城的城墙,炮弹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砸向了城墙。
一时间砖头飞溅。尘土横空,在城墙上守卫的叛军也都被波及,不少人都在炮击之中丢了性命。
方文东此时也是气急败坏,他急忙指挥着自己的炮兵还击,日本人也向他提供了一些四一式山炮,现在全被拉到了城上,和奉军展开了对轰。
不过叛军的炮兵显然训练不及奉军,虽然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是火炮的准头儿太差了,给奉军造成的麻烦有限。
反倒是城上的炮兵受到了奉军的重点照顾,一枚枚的炮弹砸了过来,顷刻之间,一面城墙彻底被轰裂,随后轰然倒塌。在冷兵器时代,一道城墙,就是一道天险,但是到了热兵器时代,城墙能提供的保护就不大了。不过城墙破碎,烟尘漫天的场景,还是极具震撼,叛军的信心也随之出现了裂痕。
方文东已经急红了眼,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只有誓死一拼,因此方文东让手下的警卫组成了执法队,同时又拿出了一箱一箱的银元和鸦片,摆在了这些叛军的面前,只要勇敢作战,就能得到奖赏,如果退缩,就等着掉脑袋。
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叛军的士气终于有所恢复,开始向奉军发起了反击,双方围绕着城墙的缺口,展开了殊死搏杀。薛金堂此时也在偷偷观察奉军的战斗,他渐渐的也看出了一丝门道。
这些奉军并没有采取密集的阵型,而是形成了一个个作战小组,每组的成员之间互相配合,交替前进。每三五个小组后面就有一挺机枪掩护,密集的子弹将叛军打得抬不起头来,凭借着火力的优势,奉军突进的速度非常惊人,同时伤亡也被降到了最低的限度。
两支军队距离越来越近,这时候奉军的素质优势就更加凸显出来,枪法准确,配合默契。而且奉军丝毫不畏惧白刃战,他们就好像一台高效的收割机器一样,不断的吞噬着叛军的性命。
看到了这里,薛金堂忍不住给这支军队竖起了大拇指,的确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看来打破凤城的希望就在他们身上了。
凤城激战还在继续,庄河城外的情况又发生了一丝变化,马占山和日本人对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奉军上下的斗志也在减弱,这些人毕竟是吴俊升的部队,身上匪气还很严重,能和日本人对峙这么久,全靠着一股血气之勇。
时间长了之后,他们就难免疲惫,严密的防线也出现了松动,有些士兵干脆七倒八歪的在阵地上打盹,大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帮支那兵终究还不是日本关东军的对手。
他把军刀拔了出来,就要挥动军队,指挥着日本军队前进,如果奉军敢拦着,他就准备开火,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关东军的对手,还是高估了他们。
就在大岛心中得意的时候,忽然庄河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马队,这些马队后面出现了十几门大炮,每门大炮都由六匹战马拉着,黑洞洞的炮口直接指向了大岛他们。
这些新来的援军援军,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剽悍的气息,明显比起庄河的那些士兵要强悍,而且装备更好,除了大量的火炮之后,后面还有更多的机枪,就好像是武装巡游一般,在大岛的面前走过。
每看到一件装备,大岛的心就不由得一阵紧缩,这些装备都是日军制式装备,原本给了宗社党和革命党的叛军,现在都成了奉军的战利品,大岛的五官都扭曲了,拳头攥得死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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