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大泷警部就不由看向茂木隆,猜测这人究竟有什么来头,还是这其实只是一个背锅侠。
没等观察出什么,他忽然一愣。
——茂木隆怔怔地看着那本日记,片刻后,他眼里忽然涌出大颗泪滴。
“她,她居然这么信任我。”年轻男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眨眼间泣不成声,“都怪我,我应该抽空多陪一陪她。没想到她竟然原谅了我这样的人……”
“……”旁边几人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大泷警部一边让小警员带着法月德马上车,一边看向茂木隆,试探道:“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先去做笔录了。”或者你顺便自个首?
然而下一秒,茂木隆哭声一顿,摇了摇头:“抱歉,我今晚还有事,实在抽不出时间。有空我一定过去。”
说着,他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从另一边走了。
铃木园子显然不信茂木隆刚才的表现,嘟嘴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生气地嘀嘀咕咕:“这种骗子,就不能干脆一点抓回去吗?”
大泷警部叹了一口气,心里对此不太乐观,但嘴上却不好直说,只好道:“别担心,我们已经在搜查了——钱财不会凭空消失,顺着查下去,一定能将诈骗犯绳之以法。”
法月德马盯着那人的背影,死死咬着牙:就差一点!要是先来杀掉这家伙就好了。没想到只杀了一个同伙,却让害死美津子的主谋逃脱……不对,不能生气,要原谅,像美津子那样原谅……
……
茂木隆看似平静地远离警察,快步穿过另一侧出口。
走到空寂无人的街道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冷笑起来:死老太婆,居然还高高在上地说什么“原谅他”,就好像她的原谅很重要一样。呵,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的精神胜利法罢了。
说起来,茂木隆期待地暗暗想:加上最近的这两笔入账,他差不多能找社长提一下“那件事”了。
最初茂木隆诈骗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哪天暴露被抓。
不过,结识我妻社长之后,就没这么多顾虑了——我妻社长似乎认识一些擅长洗钱的人,虽然其中抽成高得令人心疼,但却比其他方式安全了不少,总之肯定比正常工作来钱要快。
茂木隆一直很想跟那些能处理黑钱的人搭上线,因为这样就能少一个我妻社长从中捞油水。
如今他好不容易算是“通过了那些人的考核”,我妻社长答应让他跟那些人聊一聊,谁知现在,我妻社长却一直联系不上。
“这家伙,该不会是反悔了吧。”茂木隆低低骂了一声。
片刻后,他却猛然想起什么,心里犯起了嘀咕:等等,从刚才那个老头的话来看,他似乎杀了一个人。
桥下,黄头发……
难道是家政公司的那个“同事”出事了?
那我妻社长呢??
茂木隆灵光一闪,在手机上输进我妻社长的名字,一敲确认键。
界面刷新,跳出一页新闻,全都是关于杀人案的。案发地点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桥下,而是一家寿司店。隔着透明的玻璃大门,能看到照片中,我妻社长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茂木隆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
他呆滞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立刻敲下两个同事的名字。
这一次,没等按下搜索,面前忽然咔哒一声轻响。
茂木隆倏地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黑色的车。黑车后门敞开,如同一张等待猎物的巨口。
他正觉得有些不对,想快点离开这条空旷无人的街道。
谁知刚一转身,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比他高出两头,下巴宽方,身材魁梧,一身肌肉像铁板一样坚硬。茂木隆撞上去又弹回来,正捂着酸痛的鼻子想骂人,魁梧的黑衣人却哥俩好似的一把搭住他肩膀,用力把人推进车里,自己也跟了进来。
车门咔哒关上。
前排驾驶座上的人呼出一口烟,阴沉地瞥了他们一眼,踩下油门。
车辆无声起步,驶离这条街道,和前往警局的警车擦肩而过。
茂木隆懵了,直觉地感到不妙,想要挣扎。但看到近在咫尺的警车,他又不敢闹得太厉害。
纠结的时候,他发现旁边那个黑衣大块头正拿着手机,对照着上面的消息,阴嗖嗖地打量着他——即使隔着墨镜,也能看出,黑衣人的表情居然有着几分细微的同情,像是目送前人,又像是兔死狐悲。
“……”茂木隆被他诡异的模样吓到,忍不住往远挪,“你、你们想干什么!?”
伏特加看了他一眼,无声叹息。
他拿起检测仪扫了一下,没发现茂木隆身上有发信器或者窃听器。
于是重新板起脸,公事公办道:“没错,大哥,就是他,我妻流造那个家政公司的最后一个人——茂木隆。他目前还不是外围成员,但我妻流造正准备发展他,所以财务上走过他的账。另外,也正是因为他诈骗的一个老年人自杀,而他没有及时处理掉那个人的日记,这才引来了警方调查,以及相关人士的报复。”
当然,最倒霉的还是被乌佐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这伙人被乌佐盯上了……
“一个三人小组,就毁在了这么一个废物身上……呵,可见那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去,早死了也好,免得之后丢给执行部灭口。”琴酒冷冷从后视镜里看了茂木隆一眼,“筹集资金这么简单的事,选了诈骗这种最上不得台面的高风险操作,还办不好,活该他们被清理干净。”
“……”茂木隆撞上他的视线,瞬间僵在原地:什么组织?什么小组?什么灭口?……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都还没加入这个鬼东西,凭什么要灭他的口!
但没等歇斯底里的反驳出口,琴酒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像一盆冷水浇在茂木隆头顶,又把他酝酿的辩驳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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