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言传开以后,朝廷的局势果然就有了变化。
有的人办事比较稳妥,经验比较丰富,觉得可以稳一手。
有的人不一样,他们也知道应该稳妥,可是不行。今天稳妥,明天稳妥,后天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很多人觉得应该搏一把,搏一搏官职变首辅。
加上皇帝把题本留中,一时之间,声音就起来了。
京城。
朱翊钧出了皇宫,走在大街上,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长衫,手中拿着折扇。
在他身边,则是一身管家打扮的陈矩和张宏。
左右两侧有十几个穿着便衣的东厂番子护卫着。
一行人在街上闲逛着。
这是朱翊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皇宫。
自从穿越以后,他就想逛一逛大明的京城,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
冯保活着的时候,自己动都不能动。现在冯保已经死了,自己终于能够动弹一下了。
加上李太后最近忙着婚事,也没空盯着自己,偷偷溜出宫也就成为了可能。
有张宏和陈矩的配合,自然就更加顺利了。
张宏虽然反对,不过却被自己镇压了,还直接把他带在了身边。
走在大街上,朱翊钧的心情很不错。
街道两侧到处都是商户,还有很多摆摊卖东西的。
街上的人也不少,叫卖声一直都没有停过。
这让朱翊钧感到很亲切。
“这附近有什么读书人喜欢聚集的地方吗?”朱翊钧看着张宏问道。
“回公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会试馆。”张宏小心翼翼的说道:“那里平常有很多学子和读书人聚集,如果陛下想和他们探讨学问,那里正合适。”
“会试馆?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些学子和读书人相互筹措资金购买房产建立的地方,平日里供来京的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之用。”张宏在一边说道
会馆?
朱翊钧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这两个字,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会试馆是什么地方。
朱翊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宏。
每年考试之间,成百上千的各地举子纷纷来到京城。他们大多家境一般,有的还很贫寒。又加路途遥远、人地生疏、乡音难改,在租住客店和一些日常生活小事上常受一些店家的欺凌,举子们迫切希望这些问题能有人帮助解决。
随着这些问题出现得越来越多,得到了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当地人的重视。出于同乡友情,他们相互邀请、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之用。
会馆由此而生。
当然了,这是最早的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馆就开始有了变化。
前辈的官员会在这里招收家乡的学生结为同党。乡党就是这么来的,同乡为党,
高官作为依靠,士绅富户甚至是商股出钱。大明的官员和商人,将当年门阀那一套玩得非常溜。
你家穷,想读书?
没关系,我们可以资助你,甚至可以赞助你到我开的书院来读书,不但减免你的学费,还给你各种各样的好处,甚至送钱、送房子、送地、送丫鬟,只要你能考上。
出门在外也没关系,我们都会把你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会馆给你帮忙。
出门在外,你还有一个依靠,不会被人欺负。
在官场上,我们也会帮忙活动,把你推上去。
至于回报,那就简单了,当初我们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后来者也就是了。
“这里的会馆是什么人建立的?”朱翊钧缓缓的问道。
“回陛下,这是江浙会馆。”张宏躬身说道。
闻言,朱翊钧瞥了眼张宏,没有说话。
江浙会馆。
张居正就是浙江人,巧合吗?
或许吧。
“走,去看看。”唰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朱翊钧迈步就向前走了过去。
陈矩看了一眼张宏,露出了一种莫名的笑容,随后伸出手对张宏说道:“张公公,请。”
虽然陈矩是一个小太监,可是因为贴身伺候朱翊钧的关系,地位可是不低。
张宏见陈矩如此客气,觉得有些古怪,不过还是迈步向前走了上去。
看着张宏的背影,陈矩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这世上又有几个真的聪明人?”
随后,他也迈步跟了上去。
朱翊钧很快就来到了江浙会馆门前。
偌大的牌匾挂在墙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江浙会馆。
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朱翊钧没有迟疑,迈步就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迎面就走上来一个小二,“客……”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宏他们拦住了。
朱翊钧也没去管,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还挺宽敞。
一楼面积不小,除了柜台之外,摆放了二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有人,有的在喝茶,有的在闲聊。
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读书人打扮,气氛似乎也很融洽。
朱翊钧迈步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觉得高阁老很合适。”一边桌子旁,一个人的声音不小。
朱翊钧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此时年轻人脸上带着笑,一脸桀骜的说道:“当年高阁老辅佐先帝,那也是有功劳的。只不过被阴险之人所害,所以才归家而去。”
“严嵩、徐阶,那可都是高阁老铲除的。当年如果不是有奸佞小人陷害高阁老,高阁老在朝秉政,朝堂上绝不是像现在一样乌烟瘴气、奸佞横行。”
“万古纲常都不顾了!这些人简直枉为读书人!”
“李兄你说的对!”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站起身子说道:“这些年,官场上乌烟瘴气,多少忠正之人都被逼着回了家?”
“不说其他的,各地方衙门每年的判案居然要有定数。如果数量不够,当地的地方官员就要受惩处。这就是害人的恶法!”
“我辈读书人为官,当以宣扬教化为主,怎么能以刑法害人?如果教化宣扬的好,本地百姓民风淳朴、并无案件,难道还要强找几个案件出来才行吗?”
“这就是乱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