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请你看着十位红衣的眼睛再说一遍
“许音,这是给你的。”
染血的乐谱上写着一首首歌,每个音符都透着欢快的曲调。
沙沙的电流声在耳边响起,许音并没有去触碰陈歌手中的乐谱。
他默默站在原地,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守在陈歌身边,一言不发,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被最爱的人欺骗,被最爱的人伤害,被最爱的人肢解。
许音似乎从刀子刺入心口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自己了。
所有的憧憬,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爱都被摔的粉碎。
他毫无戒备喝下了最爱之人递来的饮料,在恍惚之间看到最爱的人拿着刀站在自己身边。
他想要叫喊,但发不出声音。他想要挣扎,却又无法控制身体。
他只能看着最爱之人的脸,让绝望慢慢吞没自己。
许音成为厉鬼之后,丧失了理智,每一次遇到敌人,不管对方有多么强大,他都会疯了一样冲上去。
他想要让自己魂飞魄散,他想要结束绝望和疼痛,他一直在主动求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遇到了陈歌。
每当绝望发疯、被疼痛折磨到无法忍受的时候,陈歌总是会将伤痕累累的他搀扶起来。
陈歌看向许音的眼神中从来没有畏惧和厌恶,只有温柔和关切。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真正理解许音的人就是陈歌。
“拿着吧,比起你变得更加强大,我更希望你可以像以前那样露出笑容。”
陈歌将乐谱交给了许音,可是当许音触碰到乐谱的时候,那破旧的乐谱瞬间被血染红。
一首首记录了美好的歌扭曲模糊,形成了新的文字。
“我是一只失去了声音的鸟,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鸣叫。”
“爱人拔去了我所有的羽毛,还在我心口刺入了一把刀。”
“她们将我的尸体拥入怀抱,说这一切其实是为了我好。”
“我明白,我知道。”
“她爱的人,她要亲手制造。”
血字在乐谱上浮现,撕碎了美好,露出了血腥残忍的一面。
整个过程中,许音没有做任何事情,他只是拿着曾经的乐谱而已。
“回不去了……”
伤痕累累,被刀子刺穿了身体的鸟,已经失去了清脆的声音。
记录了美好的乐谱被血液浸透,从许音的指缝中滑落,在快要掉落到地面时,被一双手接住。
“没关系的,不要强求自己去接纳过去的美好,现在的你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陈歌的眼中好像藏着光,他拍了拍许音的肩膀:“和刚遇到你时相比,你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找到了自己的心之后,许音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他不再被疼痛和绝望支配,他的世界里开始有了其他的色彩。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让恐怖屋里的每一个人都获得幸福。”
陈歌将染血的乐谱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温柔却又充满了力量。
站在陈歌身前,许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乐谱,身体缓缓化作血丝。
许音拿走了那份乐谱,身体快要消散时,他在那份乐谱上写下了最后一首短歌。
“世界以痛吻我,我仍愿报之以歌。”
道具间里恢复平静,陈歌看着许音消失的地方。
在许音消失的最后一刹那间,陈歌发现许音身体当中涌现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力量,他似乎突破了某种桎梏,在自己心上刻印下了黑色的纹路。
“许音是不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散发出的气息突然增强,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和其他红衣产生区别,他心上的黑色纹路和张雅裙摆上的花纹很像,莫非许音为自己种下了一粒凶神的种子。”
“难道我从黑色手机中抽到的东西对红衣有这么大的用处?不对,门楠那里除了对我的好感度暴增以外,自身实力没有任何提升,看来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的。”
转盘中抽取到的物品封存着厉鬼的过去,那些物品能够帮助厉鬼和红衣变得完美,但它们终究只是外物。
许音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根本原因在于陈歌。
谁能想到一心“求死”的鬼,竟然遇到了最温柔的人。
……
晚上八点十分,老城区西街一家杂货店的门被砸开。
各种零食杂货扔了一地,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被人从房间里拖出。
“豹哥,鹰哥,这事不涉及家人,咱们之前说好的,钱我会给你。”年轻人脸上带着血,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你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吗?狡兔三窟啊!你要不是一直换地方躲,我们会找到这来?”摔碎手中的啤酒瓶,屋内走出一个光着上身的中年男人,他眼角有道疤,手臂上纹着一个豹子头。
“豹哥!最多三天!钱我一定会凑齐送到你手上!”年轻人趴在地上,反复强调。
“你拿什么还?”豹哥抓着碎裂的啤酒瓶,将最锋利的一端伸到年轻人脸前:“我看你这瘸腿爷爷的小店倒还值几个钱,让他把店卖了,或许能凑到那个数。”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爷……”
“你废什么话啊!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行?”另一个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腰,似乎那里藏着一把刀。
“别搞我家人,钱我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三天,再给我三天!”
“行,如果三天后,你没把钱交到我手上,那我就要你一只手。”豹哥抓住年轻人的头发,让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眼睛:“之前有个人也想赖账,后来我砍了他一只手,血流了一地,怎么都止不住,你要不要看看那只手?作为纪念,我一直留着它。”
“不用了,不用了,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年轻人卑微的跪在地上,直到豹哥和鹰哥离开。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低着头推开杂货店的门。
饮料、酒瓶碎了一地,货架也被推翻,不大的屋子中央坐着一个瘸腿老人。
老人年龄大了,头上被酒瓶砸了一下,血在白发中非常显眼。
“你是?”
小屋里除了老人外,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身穿红色外衣的中年人,他拿着酒精和棉签,很细心的将老人伤口中的碎玻璃渣取出。
“为什么那群人只打了你爷爷,没有打你?”红衣男人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
“我爷想要守住这个小店,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三十万,其实我一开始就欠了他们五万,利滚利他们现在让我还三十万。”年轻人跑到老人身边,帮忙给老人处理伤口,他一直抓着老人的手,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我已经还了他们七万,但他们还是来催账,我真没钱了。”
“你为什么会欠他们钱?”
“因为……”
“你喜欢赌?”红衣中年男人头也没抬就直接开口。
“我……恩。”年轻人不敢再说话,他更不敢看老人的脸。
“喜欢赌的人,赢不了。”红衣中年男人站起了身,他猩红的眼眸盯着年轻人:“如果你能够找份工作,踏踏实实上班,我可以帮你还债。”
“你愿意帮我?”年轻人已经走投无路,他看着红衣男人心情无比复杂:“谢谢,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我帮你,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那个曾经趴在地上卑微的自己。我也曾走投无路,可那个时候没有人帮我。”红衣男人的眼中满是血丝:“我不需要你还债,只需要你好好照顾自己爷爷,如果你以后还赌的话,我会要了你的命。”
红衣男人朝小店外面走去,年轻人赶紧追出房门:“你要去哪?”
“我准备去找刚才离开的那群人讨债。”
“他们也欠你的钱吗?”
“钱?”红衣男人伸出了插在口袋里的手臂:“他们欠了我一只手。”
……
嘉豪夜总会VIP包厢里,数对男女正在忘情狂欢,包厢的灯光闪动了几下后突然熄灭,好像有人掐断的电路。
“槽!停电了?服务员呢!”
“小豹!你挑的这什么破地方?怎么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真特么扫兴!”
刺耳的歌声消失,夜总会里安静的吓人,就好像所有人的嘴巴都被缝上了一样。
“有人吗?麻的!黑漆漆一片,到底搞什么鬼!”
豹哥和鹰哥跟在一个大胖子身后,三人走出包厢,他们转悠了好久才看到一个人。
那人坐在大厅,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外衣。
“喂!叫你呢!耳朵聋了吗?”豹哥将沙发踢到一边:“你看到这里的服务员了吗?”
红衣男人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他看都没看豹哥一眼,径直朝大胖子走去。
“这人有点奇怪。”
“你干什么的!站住!”鹰哥挡在了大胖子身前。
“我以前欠了你们的钱,老板说让我把钱还上。”红衣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这里面是我当初欠你们的钱。”
鹰哥看向大胖子,大胖子也没细问,有人来送钱是好事,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钱我收到了,你也可以走了。”大胖子总觉得眼前的红衣男人有些眼熟,他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欠你们的钱还上了,现在你们也该把从我这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了。”红衣中年人单手插兜,他站在大厅中央,无数血丝从屋顶垂落,猩红色的血在地板上漫延。
“我们拿你的东西……”大胖子看着中年男人的脸,眼睛慢慢睁大,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一个快要被忘记的名字浮现在脑海当中。
白秋林!
“不记得了吗?”中年男人猩红的眸子盯着大厅里的三个人,红衣如血,阴煞之气掀动屋顶。
“那只手,我可是找了很久了。”
……
晚上九点半,陈歌在地下场景当中召集了所有红衣。
大家等了几分钟后,白秋林才姗姗来迟,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之前比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吞食熊青留下的缺陷消失不见,眼神中多了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力量。
看到白秋林身上的变化,门楠撇了撇嘴:“我打不过的红衣又多了一个,烦死了。”
“好,人到齐了。”陈歌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去接新同事。”
“你说这话是在骗鬼啊!带着这么多红衣去迎新同事?你不怕新人猝死吗?”门楠小声嘀咕,然后又羡慕的看了一眼白秋林:“我什么时候能够变强?”
“新同事一共有九位,他们的信息和特征我已经全部写下来了,大家都记一下,别到时候找错了人。”
等所有红衣都记下之后,陈歌拿起漫画册将大家收入其中,然后打车离开了恐怖屋。
他首先去的老城区某栋公寓楼,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住着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
一口气爬到四楼,陈歌停在了公共卫生间门口。
破旧的房门被木板封死,房东还在上面加了两把大锁,门头上还贴着几张黄纸。
“应该就是这里了。”陈歌从背包里取出碎颅锤,打开了公共卫生间门上的锁。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报纸和杂志。
“这个卫生间似乎好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按照黑色手机上提供的信息,陈歌来到第四个隔间,他晃动了几下隔间门,发现这个隔间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转身进入第三个隔间,他垫着报纸踩在马桶上,扒着隔板,使用阴瞳朝第四个隔间看去。
逼仄的隔间里,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叔。
那大叔满脸的疲惫,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算发现活人趴在自己旁边,也没有吓唬对方的想法。
“喂!你想跟我一起改变自己吗?”陈歌冲着大叔喊了一声。
坐在马桶上的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然后不解的抬起头,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当然,我是开鬼屋的,能看见鬼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陈歌笑眯眯的望着中年男人:“你愿不愿意走出舒适圈,开始新的生活?”
“不愿意。”中年男人低头继续去看自己的报纸,一点搭理陈歌的意思都没有。
“我想要和你一起做出改变,成为我的鬼屋员工吧。”陈歌翻动漫画册,哗哗的翻页声在隔间里响起。
“你是有病吗?”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抬起头,此时整个公共卫生间被血丝包裹,没过一会,十个红衣的脑袋在隔板旁边浮现出来。
“我是认真的,请你看着十位红衣的眼睛再好好考虑一下。”陈歌颇为真诚的说道。
放下手中的报纸,被十位红衣包围的中年男人冲出隔间,一把抓住了陈歌的手:“你我一见如故,从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个……你洗手了吗?”
“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坐在马桶上的人不一定是在拉屎,他还有可能是在寻找人生的角落,思考宇宙的终极奥秘。”
“你还懂哲学?”
“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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