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收的店铺免费赠送的事很快也传到了王佑的耳中,在尚书房内,王佑接见了苏慎。
昨天一整天,王佑都在处理之前积压下来的折子,到今日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他本想去见见张素素,却听到了枭卫那边传来的消息,便立刻召见了苏慎。
苏慎一样听说了这个消息,让枭卫去对付鬼不收的店铺,本就是苏慎出的主意。
这个法子叫引蛇出洞,苏慎想用这种不激烈的手段给鬼不收下套,好让鬼不收进退两难,后面再慢慢收拾鬼市。
没想到今天鬼不收的人竟然来了个以退为进,利用天京城的百姓,一下子把他的计策给破掉了。
虽然鬼不收的铺子不能天天白送人东西,可是枭卫一样不能天天去人家铺子坐着,枭卫还是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的,这第一下没成功,后面再整就难了。
鬼不收的几个铺子是把他们的名气给打出去了,有了名气,再想找他们的麻烦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容易。
在王佑的书房里,苏慎在跟前踱了几步,道:“看样子,鬼不收里也是有高人指点啊,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当机立断,端的是老辣。”
王佑冷哼一声:“如果鬼不收要和我们对抗的话,直接剿灭他们就是了。”
苏慎摇摇头:“使不得,恰恰是鬼不收不想和我们对抗,但我们又要让鬼不收为我们所用……哎,没想到这第一步棋就没有走好。不过皇上,鬼不收这边并不用太着急,还可以缓一缓,瑶池坊那边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京城里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王佑道:“听说,是一个姓沈的女商人。”
“丹青商会……真没想到,她居然亲自出面。”
王佑道:“那先生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想法?该怎么应对?”
苏慎道:“商人总是贪心的,永远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天京城乃是天下商阜重地,丹青商会不可能不在意。她以大笔资金注入并不是坏事,她投入的越多,笔下的钱袋子就越鼓,静观其变即可。”
王佑哼了一声:“又是静观其变,什么时候才能主动出击一下,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天京城的主人。”
苏慎道:“皇上,一个人是坐不了天下的。”
“我知道先生的意思,先生,今晚留下宫中陪朕吃饭吧。朕一个人在宫里,也是挺孤单的。”王佑换了副语气,对苏慎道。
王佑在说这种话时,才显得像一个年轻人,喜欢热闹,害怕寂寞。
没有哪个帝王是不寂寞的,更不用说王佑这样,不好女色,不事奢靡的皇帝。
权力可以医治人的绝大多数问题,唯有寂寞是没法医的。
苏慎自己在家也不过和从人小酌一杯,所以答应了王佑的请求,留在宫中和王佑一同度过。
在瑶池坊中,一条花船已经整装待发,这艘花船上,装了一批药材,是来到天京城以后,沈丹婴特地派人出去搜集的,可以用来抑制瘟疫,治疗伤寒,这些都是草原上短缺的。
天京城内花船众多,所以这艘船可以通过运河出天京城,三峰闸那边沈丹婴也有人,出了三峰闸,就可以直接通过海运运回草原了。
多狸之所以来到天京城,除了和沈丹婴谈生意,另一项重要的事就是为了这批药材。
有了这批药材,草原上的牧民和战士们,就能得到有效的医治了。
多狸心系草原,却又想到了杨陌,不觉有些伤感,昨天又见了杨陌一面,两人还是那样的,不咸不淡,似敌似友,明明会看着对方,又明明什么都说不出口。
天上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多狸的心情却觉得有些落寞。
花船开始在龙淮河上聚集,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而多狸的这艘花船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偷偷进入了一条小的河道。
天京城内河道错综复杂,既有地上的运河,也有地下的暗河,还有小的支流,说天京城是半个水城也不为过。
也真是因为天京城河道发达,才能支撑城市的开销。
拐进了小支流后,花船在天京城内穿梭,河的两旁都是民居。沈丹婴陪着多狸一道在船上,她要送这艘花船出三峰闸,然后和多狸一起转回天京城。
多狸问沈丹婴:“沈姐姐还要在天京城待多久?”
沈丹婴道:“少则一个月,多则……难说。天京城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想要把这里的生意做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多狸道:“姐姐可真是辛苦了。”
沈丹婴道:“哪里,难道你就不辛苦?你可是草原的领袖,要说苦,你可比我苦多了。”
多狸笑了笑,她的确有很多苦,只不过作为神狸的圣女,在草原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
苦笑只是稍纵即逝,多狸的脸上立刻变得刚毅起来,恢复了她圣巫该有的姿容。
一路上都很顺利,花船在拆掉了那些花灯和幔帐后,和普通的行船无异。而这个船在水下,吃水比一般的花船都要深,是为了适应在海上航行。
夜晚的三峰闸依旧矗立在那里,沈丹婴早就买通了三峰闸的守卫,开了一个小闸门让船只通过,在花船出了三峰闸后,在岸边停靠,多狸和沈丹婴二人下了船,从陆路返回天京城,而花船则继续往前,朝着大海驶去。
多狸看着船渐行渐远,道:“这船应该能安全抵达吧?”
沈丹婴道:“没问题的,老八是老手了,而且他拿了你的信物,联系上那边以后,很快会把药品送过去的。”
多狸点点头,看着船只消失在黑暗中,两人走到岸边的林地里,林地里早就备好了两匹骏马等着她们,一路骑回天京城。
而就在两人离开林地后没多久,一队黑衣人抵达了河边,朝着船只的方向猛追过去。
追了大约一刻钟,在花船即将拐入喜峰河的时候,这一队黑衣人朝着这艘花船抛去了勾爪,把整艘船给勾住,不让它继续前行。
船上的人知道糟糕了,有人要揭穿,其中一人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号棒,想要拧开它给沈丹婴报信,突然一阵黑暗包围了他,他手中的信号棒一下子滑落,没能拧开。
接着,这些勾爪把船只拖到了岸边,船上的船工拔刀想要反抗,可这群黑衣人武功极高,船工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屠戮殆尽。
只有一个船工跳入了河中,失去了踪影。
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了船头,一名手下上前问道:“主上,要不要追?”
“不用追了,让他去通风报信吧,本来就需要一个人去报信的。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船上的东西统统搬走,把船沉掉。”
“是,主上。”
一切做完,这人又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佛他本来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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