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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港商准备交易的时间是在两天后,一尊青铜鼎的分量有七八百斤,别说是个真品,就算是赝品,这东西敢接手的人在整条道上数不出五个人。(。可以说,大件青铜器在古玩界基本是属于有价无市的,这东西往大了说那是顶级国宝,往小了说那是掉脑袋的活计。
超子这东西其实也算是文物,但是青铜器最贵重的是看里头的铭文,作为贵族专利,每一尊大型鼎的背后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故事,而记录这些故事的就是刻在其中的铭文。多一个字,这鼎的价值便能多一倍。超子那同事本来就是何老的得意门生,古汉字的造诣极深,他刻了一串十四字的甲骨文上去,说的是穆王的美人盛姬卒于途中而返葬的事情。
离约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交易当然不能是在查家大院,接头的地点是在小镇上的一所废弃幼儿园,那地方之前被租借给了一家木器厂,现在已经停工了。
这些日子查文斌更多的是研究他的道法,对于这几人的生活并不干涉,所以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港商如约而至,当超子和卓雄从后备箱里抬出那个大家伙的时候,他眼睛都要发绿了。
交易的时间自然是晚上,超子用了几个大号的花皮塑料袋罩在上面,只露出三条腿。对方来了四五个人,那个港商有约莫五十岁,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和两位西装男,大晚上的都带着墨镜。
和电影里的黑帮交货镜头有些相似,超子掀开塑料袋跟对方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港商对着少女点点头,那姑娘儿便上前去看货。
超子心想,你弄一个黄毛丫头来验货,害我白瞎了找人弄这么精致的赝品,东街铁匠铺出来的东西都够糊弄你的了,他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便对那港商打趣道:“你那两个手下是不是拉二胡的?”
港商从兜里掏出一盒扁壳子的三五牌香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旁边一个西装男立刻给他点上,他抽了一口,吐出一圈烟才回道:“何老板你好风趣,我们系生意人啦。”
“装比!”超子心里恶狠狠的骂道,心里不快,嘴上也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哦,生意人,我以为是街头卖唱的呢,整的一个个跟瞎子阿炳似得。”
“咳咳……”那港商被他这话给气的连呛了两口烟,两个西装男也看出那小子是在调笑自己,在这条道上混的,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了。不等自己老板发话,其中一人当即走上去,伸出大手就准备揪起超子的衣服领子。手还未抓到,却听见那人“哎哟”一声叫,原来是超子抢先一脚踹在了人的皮鞋上,结结实实的一下,估计一根脚趾甲是要被报废了的。
“你这人,你说你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呢,走路都看不清道了,哎……”这风凉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快,还有一人见自己同伴受伤,便立刻想上去帮忙,不想这时那少女说话了:“何老板,您这东西开个价吧。”
超子装模作样的用手捂着嘴巴咳了一下,心想道:今儿小爷可不能便宜了你们。
“穆天子的东西,年代西周,我想怎么地也能值个二百万吧。”
那港商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把那少女拉到一边窃窃的私语了一番,不停的点头摇头着。卓雄见状轻轻踢了踢超子的脚道:“你也太黑了吧。”
超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别废话!”
一会儿那少女笑着走了过来对超子说道:“价格还算公道,二百万就二百万。”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这道上的规矩是买定离手,这货只要从我这出去了,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你们自己运走,被条子抓了还是路上栽了也一概和我无关。”
“当然!”说着,那少女便走进了一旁他们开来的那辆进口奔驰车,很快,两只旅行包被拎了出来放到了超子的跟前。
“哗啦”一声,那少女拉开了拉链,月光下,旅行包里是成捆成捆的百元大钞。超子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只叹道:我滴个亲娘啊,这么多钱!他原本报个二百万也就是抬抬价的,能敲对方个三五十万就心满意足了的,不想对方不禁没还价,还是现金。那个年代虽然有钱人也挺多了,但这笔款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被称为是巨款了。
超子的眼睛都要瞧花了,卓雄顺势把他往后拉了一把小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万一到时候他们发现了,要出事的!”
“你懂个球,古玩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看走眼也得是自己兜着,这是规矩!再说了,能吃这个货的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这风险他们比我们懂。”
这边在商量着,那边也同样在嘀咕着。
“素素,没看走眼吧。”那港商的眼珠子盯着那尊青铜鼎,时不时还瞟着地上那两袋子现金。
那少女笑起来就跟一串银铃似得,“咯咯咯,昌叔,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啊?”
那位港商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朝着自己的额头轻轻擦了擦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只大手和一只干瘪的小手握在了一起,这笔交易就这样成了,超子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那港商的肩膀上道:“后会有期!”
超子赶紧一转身提起两袋子钱就准备上车,刚启动,那边昌叔小跑着过来道:“哎哎哎,何老板能不能在帮在下一个忙?”
超子露出半个脑袋没好气的问道:“啥事?”
昌叔搓着手指着那尊青铜鼎道:“那东西太沉了,能不能帮忙抬一下?”
超子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呆,他是做贼心虚,早一分钟开溜那都是好的,立刻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道:“我不干体力活。”说完,他又从窗户里扔出一条麻绳道:“随便地上找两个棍子套上,这绳子据说是刘备当年编草鞋剩下的麻搓的,古董,就当我送给你了!”
一个漂亮的倒车,油门呼啦一下,桑塔纳独有的格子尾灯慢慢消失在了夜空里。
那港商拿着麻绳骂道:“油腔滑调的大陆仔,当我昌叔没出来混过啊,人家刘备用的是稻草,你这是麻!”“你们两个,抬上!”“小心一点啦,这东西很贵重的啦!”“慢点啦,慢点啦,真是笨死啦!”
夜色里一辆黑色奔驰,一辆货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五里铺。
奔驰车里,副驾驶上的昌叔掏出了一枚精致的手机:“喂,老板啊,货搞定啦,码头见!”
挂掉电话,昌叔转过头问那开车的少女道:“素素,如果那个大陆仔不接上半部分,那个货值多少钱?”
那少女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方向盘,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可以翻十倍,不过他的手艺还不算不错,不至于破坏的那么严重。”
昌叔把脑袋往座椅上一靠,半天蹦出了一句成语:“画蛇添足!”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傍晚,查家大院,超子正在和卓雄大山三人喝着小酒,查文斌在院子里布置收集第二天露水的工具,这东西收来是给三足蟾洗澡用的。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这个点了,查文斌以为是有村里人找,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正在冲着他笑,仔细看,那人和竟然袁敏有几分相似。在她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呢子高帽,身上穿着灰白格子的大衣,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那少女先开口道:“您好,请问,何毅超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你们是?”
那少女笑着说道:“我们和他之前有做过一笔买卖,现在有点问题想问他。”
查文斌没有多再多问,拉开门说道:“进来吧。”
那位中年人一进门,便很激动的冲向屋子,一边跑一边喊道:“衰仔,你给我出来!”
超子正在喝酒,一抬眼刚好瞧见了外面的昌叔,一口酒喷在了大山的脸上。他心里暗道:不好,莫不是那老小子出货的时候被发现了是个假货。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了,是假货又怎样,古玩行当里自古就是有规矩的,买到假货只能怪眼光。
他故作镇定的问道:“哟,昌叔啊,怎么了?”
“你个衰仔,你怎么那么恶毒啊,你是存心想要害死我们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昌叔的眼睛里都能冒出杀人的光了,他一把就揪住了超子的衣服。
“哎哎,你放手,我怎么害你来着?”
那少女进来赶紧拉开了昌叔的手,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查文斌这时也从外面进来了,一看这气氛,立刻阴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超子顿时默不作声了,那港商估摸着查文斌才是这里当家做主的,立刻又揪住他的衣服喝道:“你们这些大陆仔是存心想谋财害命么,跟我玩这手阴的,钱拿去还不够,还给我们下蛊是什么道理!我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查文斌瞪了一眼想上来动手的超子,他没有发火,任凭昌叔抓着他的衣服,“大山,出去关上门!”然后,他扫了一眼,朝着卓雄问道:“你说吧,怎么回事。”
“我。”卓雄看了一眼超子,那小子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道:“哎,说就说吧。”接着,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大致就是超子弄了一假货糊弄了港商。
“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查文斌的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超子拿查文斌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他也不敢忤逆,只好悻悻的准备回屋拿包,不料那少女却道:“慢着!”接着他又看向查文斌,上下大量了一番道:“您就是查文斌查道士吧。”
查文斌点头道:“是我。”
在得到证实后,昌叔更是不得了了,揪着查文斌的衣服更紧了:“哼,你个衰仔弄个法师下降头来坑我们!”
“昌叔,先松手好吗?”那少女的话果然有用,港商有些不情愿的松了手,那少女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根麻绳道:“我和您的朋友前阵子做了笔买卖,但是似乎被人下了套。”
超子冷冷一笑道:“自己看走眼,这会儿找上门?不懂规矩还是玩不起?”
“不,何先生误会了,您提供的货没有半点问题,上半部分做的旧可以以假乱真。那两只脚原本一只就可以价值二百万,只是您加了个身子,又多舔了一条腿,我给您打了个折扣。”
超子一听这话,可以用惊呆了来形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货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在运货回去的路上出了问题,那辆货车在路上翻车了,我们的两位搭档无一生还;换了一辆车继续运,半路上再次发生事故。”说完,她看了一眼查文斌,从她的眼神里查文斌读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练:“这捆麻上曾经死过人,还有那两根棍子,也是拿来抬棺材的,这些东西上面都被人下了降头,也就是脏东西,四条人命。”
查文斌拿起那根麻绳问超子道:“哪里来的?”
他老实交代道:“村头捡的。”
“木棍在哪里?”
“请等等。”那少女出去一会儿后又折了回来,手里是两根碗口粗细的木棍,外面的皮都已经削掉了,两头还贴着已经风化的红纸,她把东西放在了地上道:“这个是从那天交易的地方捡的,出事后,我们找了高人,人说是这两样东西,他没办法解开,但说是说查先生您可以破。我们原本是打算来找何先生带我们去找您,不想你们是住在一块儿的。”
查文斌拿起这两根木棍,心里若有思绪的想起了很早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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