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凛一句语气臭哄哄的话语,却让叶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斜睨了一眼对方,什么怕出危险,分明是某人又泛酸了。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司凛义正词严,脸色肃然。
“嗯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叶妩撇了撇嘴,敷衍了一句,抬头看向同样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的纳兰崇德,忽然抿唇笑了笑,幽幽的道,“大舅舅,你帮君三少拿一下手里的檀木漆盒吧,要是我真拿不出什么证据,兴许那里面装着的还真的是老太太呢。”
说到这里,叶妩莞尔,似在提醒一般,“您可万万小心着些,不要把骨灰弄撒了。”
纳兰崇德似乎还陷在刚才悲恸和愤怒中,听见叶妩的这几句话,不由得怔怔抬起头,有些没回过神来。
君明翊却是警惕的看向叶妩,抱紧了骨灰盒。
叶妩默默摇头叹息,大舅舅在政治学院呆得时间太久了,习惯了官场上的那一套,又素来为人正牌威严,行事光明磊落,根本不懂这些豪门世家里下作的手段和阴谋……叶妩提醒他接过那只檀木漆盒,提醒他不要弄撒了,不就是等同于要让纳兰崇德伺机复仇吗?他没机会给妹妹报仇雪恨,就只能在叶老太死后践踏她的骨灰。
可纳兰崇德哪能听得懂这些弯弯绕绕?
“罢了。”
叶妩遗憾的瞟了一眼纳兰崇德,机会已逝,君明翊起了警惕之心,现在就算是想抢过来都不太可能了。
想到这,叶妩也只能施施然的回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还有不少人被蒙在鼓里,只顾着攀谈交情、吃吃喝喝的,全然未曾察觉到在走廊里发生的变故,瞧着呼啦一大群人回来,他们还纳闷着,叶妩紧跟着人群进来,也并未多做停留,径自走上礼台,向司仪颔首点头,示意将这里交给自己,这才朗声道,“各位!请暂停一下手中的酒杯和箸筷……今天是我父亲叶世峰和韩姨的大喜日子,我叶妩谨代表叶氏,多谢诸位今天的莅临和捧场。”
说着,叶妩深深向台下致以一礼,这才重新挺直了身子,言笑晏晏的道,“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家里长辈娶亲,是不应该由我这个晚辈来主持的,怎奈叶氏两房早已分家,家里老太太又在去年因为我母亲的去世而中风瘫痪在床,难以挪动,近些日子天气转暖,老太太的病情越发加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能再有个温良贤淑的女人照顾我父亲……为了遵从老太太的心愿,我这才不得已操持起了今天的婚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不明就里的宾客们还对叶妩这样一番大气而从容的言论,赞叹不已,暗暗赞许叶世峰养了个好女儿。
听着下面隐隐间起了几分嘈杂的议论声,叶妩双手平摊,向下压了压,示意请安静下来,继续朗声道,“今天这种场合,显然我一个晚辈资历尚浅,而按照我龙国的习俗,子女结婚,是需要长辈现身祝福的,但是由于老太太的病情过重,肯定是无法出席的,所以,我只能麻烦了酒店离的工作人员们,将酒店的电脑投影仪,以网络连同叶家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也算是老太太现身,替我父亲的婚礼做个见证……权宜之计,还望诸位海涵。”
叶妩一边说着,全场的灯光渐渐暗去,身后的投影布猛地亮起,先是影幢幢的,随后光影固定,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巨大卧房画面,出现在白色投影布上,画面的视觉角度很明显是对准了卧室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老太太,体态丰腴,脸色白净红润,精气神十足,显然这段时间被照顾得很是不错。
在画面左下角的位置,还显示着时间在不停的跳动,正是今天……
“原来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叶妩故作恍然的轻唤了一声,随即抿唇笑了笑,“罢了,既然已经睡着了,那就不用再叫醒她了,老人家睡眠不好,难得多睡一会。”
这段监控视频足足播放了两分钟的时间,这才断掉,让原本那些怀疑叶妩的宾客们,彻底哑口无言了,更有甚者,将怒视的目光投向君明翊……
就知道这个坏胚子在挑拨离间,故意利用他们来对付叶妩!
君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拿毒品给北宁市上流社会集体下药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身上,故意挑拨叶妩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借刀杀人这一手,玩得可真是漂亮!
人家老太太还活着,你君明翊为了栽赃陷害,就随便拿了一只檀木漆盒,里面装上点不知什么东西的骨灰,就想往叶妩身上泼脏水。我呸!简直坏透了!连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你骗了!
迎着这些愤怒的眼神,君明翊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一顾。
这群蠢货!被叶妩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叶妩笑眯眯的看向台下,逡巡了一圈,终于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君明翊,勾唇冷笑,双手交合的放在身前,脆生问道,“君三少,如今看见这些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君明翊心里震怒,“叶妩,谁都知道你的视频是假的!事先录好,被你在视频上动了手脚之后才播放,现在来糊弄我们这些人!”
“事先录好?”叶妩故意蹙眉,抿唇问道,“那按照你君三少的意思来看,我是事先知道你肯定会来闹事的,随便那点什么东西来找晦气,我才录下这些的?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父亲和韩姨这段婚事有多么不满,要找你来闹事?”
君明翊被叶妩这么一句话的挤兑弄得恼羞成怒,“叶妩!你也不用拿这种假视频来糊弄我们,想让我们承认叶老夫人还活着,除非见到真人,否则谁也不会承认!”
叶妩展颜而笑,“君三少,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还真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北宁市双骄?我叶家的人是生是死,要你来承认什么?嗤……捧着檀木漆盒,里面随便装着点东西,便跑到我叶家婚礼现场来说这是我奶奶的骨灰,君三少啊,你到底是在诅咒我们家老太太呢?还是在故意给我叶家和韩家的婚礼找晦气?”
“再者,你跑来恶心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指责我,说我害了我奶奶,让我拿出证据洗脱我的嫌疑……今天是我爸爸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想找事,所以对你一忍再忍,也拿出了你说的证据,现在你居然又厚着脸皮说我的监控录像是假的……是不是我状告你们君家害人,你现在就要跑过来非要给我定罪?”
君明翊冷笑不已,“视频是真是假,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说过,除非我亲眼看见叶老夫人!”
“君三少!”叶妩的声音彻寒入骨,似乎带着极度的愤怒,“我叶家待你如客,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真当我叶妩是泥捏的,没有半分火气了?!我说过,老太太中风瘫痪在床,近些日子又病情加重了,没法挪动,你现在却执意说什么非要见到本人不可……等我将老太太挪到这里,恐怕这半条命也丢了,你到底是想害死老太太,还是想耍赖?”
一众宾客们眼神诡异的看向君明翊:是了,你来闹事找茬,要所谓的证据,现在证据也拿出来了,你却又说证据是假的,你特么的到底有完没完了?!人家让你三分,你就蹬鼻子上脸,开始胡搅蛮缠起来?!这种人……简直让人恶心!
君明翊脸色涨红,那张俊美而温柔的容颜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叶妩,你不用狡辩……”
“下跪磕头……向我赔罪吧。”叶妩面含微笑,果断而直接的打断了君明翊的话语。
君明翊惊疑的看向叶妩,似乎完全没有回过神来,随即很快的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震怒之色,不由得勃然怒道,“——叶妩!你敢!你想拿一份假的视频,就骗我下跪认错?!”
叶妩勾唇,俯视着君明翊的面容,淡淡笑道,“君三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叶妩未做任何强行逼迫之事……刚才外面那么多人可是都听到的,是你自己说的,如果这事是假的,你就下跪向我道歉,现在我证据也拿出来了,你却胡搅蛮缠的火视频是假的,非要见上老太太一面,才肯承认……那等你真的见到老太太,是不是又能说,老太太是假的?不管怎么样,你肯定是不会承认的,那我干嘛还要跟你浪费这些时间?”
君明翊语塞,叶妩还真说中了他的想法,就算叶妩勉强弄个假的叶老太出来,他也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君三少,这事可是你之前自己主动说的,人家叶妩这才费力气的用投影仪来给自己作证,怎么,现在证据人家拿出来了,你又要狡辩推脱了?”
“就是啊,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平白得让人瞧不起……是你自己主动承诺过的,如果你自己说的是假话,就下跪磕头认错,现在怎么就开始耍赖了?”
“嘁!就这种货色还好意思自称是北宁市双骄?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厚颜无耻……是个男人,就赶紧履行承诺,别想狡辩推脱了,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听见了!”
“君三少,你自己抱着所谓的骨灰盒来人家的婚礼上找晦气的,人家叶妩也没太过为难你,刚才又是你自己说的下跪磕头赔罪,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下跪赔罪又不是什么太过丢脸的事,更何况本身就是你冒犯了人家,冒犯了这场婚礼,赔罪也是应该的……”
前一刻还在帮他一起对付叶妩的众人,现在眼瞅着情况陡然转变,就调转矛头,将唇枪舌剑对准了君明翊……
君明翊被这么多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挤兑,再加上全场鄙视唾弃的眼神,不由得脸上燥热,恨极欲狂,冷哼了一声,将檀木漆黑丢在地上转身就想离去……
乐南早就盯上这货了,贱兮兮的直接拦住了君明翊的去路,嘴巴上叼着棒棒糖,吊儿郎当的冷笑道,“君三少,您还欠我们家大小姐一个下跪、三个磕头呢!”
当众食言而肥,对于君明翊而言,已经是极度丢脸的事情了,现在居然又被这么个黄毛丫头拦下,不由得大怒,抬手就要推开乐南,“……滚开!”
“哎呦呦!”乐南吐了出糖棍,伶牙俐齿的笑道,“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言而无信、欠账不还也就罢了,怎么着,真当四月酒店是你家开的了,在这里惹完了事,眼瞅着欺负不了人,就想灰溜溜的跑路?!我呸……想走,可以,下跪磕完三个响头再走!”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君明翊气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乐南甜笑,“欺人太甚?嗤……君三少啊,你居然还知道什么叫做欺人太甚?”
有人同情心发作,觉着叶妩的人有些过分咄咄逼人,让人当众下跪磕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刚要开口替君明翊说话,却被自家人拦住,压低声音怒道,“你不要命了!给我老实点,闭上嘴吧!”
“叶妩的人也未免太过……”
“叶妩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插手!也不用你烂好心!我告诉你,君家现在就是个炸弹,谁碰谁死!没看见边北郡的几大世家和那几位高层们都沉默了吗?人家官方的高层,都装作什么没看见,你还不清楚风向?!”
被骂了一通,那人终于委委屈屈的老实了下来。
叶妩拍了拍手,浅浅笑道,“既然君三少执意不肯向我下跪磕头赔罪,罢了……乐南,那你就辛苦一下吧,教教君三少,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是!大小姐!”乐南得令,瞬间眉开眼笑,朝着人群里的辛追招了招手,“小辛,快过来!”
叶妩暂时把辛追借给了孟念许,这次她是跟着孟念许一起过来的。
“哎!来了!”辛追没想到乐南还惦记着自己,瞬间也不觉着被自家大小姐发配而感到委屈了,快步走上前来,摩拳擦掌,“君三少,我早就期待这一天好久了……当初,你欺负我们家大小姐那会,可曾想过这一刻?”
叶妩尴尬的咳了咳,“辛追啊,注意一点,我们这是让君三少履行诺言,是帮他成为一个有原则、有道德、有正确三观的人,是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一诺千金,什么叫做正直而不畏强权……你可别瞎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叶妩狭私报复呢。”
辛追莞尔,“是,大小姐,我知错了。”
一边说着,辛追和乐南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磨刀霍霍”,看向君明翊时……就好像看见了一只嗷嗷待宰的小绵羊。
“君三少,放心好了,我会很‘温柔’哒!”乐南贼兮兮的。
瞧着这两个小丫头纤细柔弱的模样,旁人还当是叶妩对君明翊手下留情,才让这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上去……
唔,叶妩果然宽厚。
随着这个想法的浮现,辛追和乐南一人拽住君明翊的一条胳膊,动作迅速到了极点,却将整只胳膊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只听得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君明翊痛苦的惨叫应声传来,扑通一声人跪在地面上,冷岑岑,整个人陷入极度的痛苦中,却又无法昏厥,只能硬生生的承受着这份痛苦!
那种咔嚓的断骨声,让全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惊惧的望向这两个小丫头——一个长得小巧玲珑,一个身材纤细带着些许男孩子气,其貌不扬的两个小丫头,居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下,便齐齐的将君明翊手臂的骨头捏断?!
我凑!太凶残了吧!
孟念许显然也没料到辛追的凶残,辛追给她的印象就是男孩子气而又无比的沉默,只有在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家主时,才会滔滔不绝……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辛追的武力值居然这么高!
叶妩站在礼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神色从容而淡泊,“磕头吧,我受着呢。”
乐南略微点了点头,冲着辛追又使了个眼神,两人一人一边拽着君明翊的那两条手臂,另外一只手则压住君明翊的脑袋,死命的朝着地面上撞击而去!
君明翊虽是个男人,力气也够大,可是跟乐南和辛追这两个凶残无比的人形兵器相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胳膊已经被捏断了,压着他的脑袋,他拼命的耿直着脖子,怎么也不肯向下低去……
不!不行!他君明翊出身高贵不凡,他是天之骄子,他是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向叶妩下跪磕头!
意识到君明翊的反抗,旁边上的辛追脸色不愉,冷冷低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乖乖的磕头,还能少吃些苦头……若不是大小姐想让你亲眼看着君家家破人亡,何至于还要留下你这条狗命?我今天就直接弄死你了!”
说着,辛追忽然抬起压着君明翊的那只手,轻飘飘的一掌,拍在了君明翊后背的某个位置上,君明翊只觉着似乎五脏六腑都为之翻滚了起来,疼得钻心入骨,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唔,恶心死了!”乐南皱了皱小眉头,不爽的撅了撅嘴。
辛追瞟了一眼君明翊的呕吐物,也皱了皱鼻子,“嗤,早晨吃的寿司才过来的?嘁,居然爱吃东倭国那点破玩意……”
说完这话,辛追朝着乐南使了个眼色。
乐南先是诧异万岁,随即厌恶的瞟了一眼君明翊的呕吐物,猛地醒悟过来,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就在这里磕头吧!君三少!”
说着,乐南和辛追齐齐用力,无论君明翊怎么耿直着脖子,始终不敌这两个人形兵器的力道,将脑袋压了下去……
咚地一声巨响!
旁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凑!这到底是在磕头,还是在拿脑袋试探大理石地面的硬度?!
君明翊先是觉着,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然后当脑袋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脑壳要被砸裂了,再然后是强烈的剧痛敢侵蚀了整个感官和理智……
最后,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乐南和辛追显然也被这咚的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齐齐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冲着叶妩眨巴眨巴眼睛……
他们俩也意识到,自己……咳咳,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
叶妩扶额,这俩丫头,能不能别玩得这么直白啊!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指使的呢!
好吧,虽说她也暗示过乐南,下手狠点,但是没让你磕头磕得把大理石都砸裂了啊!四月酒店顶层旋转餐厅地面上的大理石很贵的,好伐!扣工资!哼!
“去端盆水,把人浇醒。”叶妩语气平淡的吩咐道,显然她没打算就此放过君明翊。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比现在的君明翊,惨上一百倍,那会也没见君明翊如何的不忍……凭什么这会,她就要不忍心了?
嘁,反正外面都说她叶妩心狠手辣、暴戾无情,她索性就坐实了这个传言,让他们亲眼看着,她叶妩到底狠到了什么程度!
“水来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左咏儿端着金色铜盆过来,一边端着水,还要一边小心伴娘礼服不要走光,很是辛苦。
走到近前,示意让辛追把人翻过来,辛追照做,将人翻过来时……呕!恶心死了!
刚才君明翊被她的一掌拍得内脏翻滚,呕吐了出来,而当他磕头时,又正好磕在了这片呕吐物上,现在他的这张脸……满脸血外加满脸的呕吐物……不恶心才怪!
左咏儿眼睛都瞪圆了,满脸钦佩模样的看向乐南,一盆凉水浇在了君明翊的脸上,将人浇醒了。
“君三少,这才第一个,我们继续哈!”乐南笑嘻嘻的叫道。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人咚的一声,再度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幸而,这一次乐南和辛追总算是有了经验,知道用多大的力气,没将人磕到晕厥过去……
最后咚的一声总算结束,君明翊浑身湿漉漉的跪在那里,整个人浑浑噩噩,脸上除了血水以外,还沾着他自己吐出来的东西,看得凄惨至极,不由得让旁观的这群人脸色都青白一片,根本不敢去看站在台上优雅微笑的叶妩!
现在,他们无比的恐惧,万一叶妩记仇肿么破?万一她记住了刚才自己曾跟着起哄肿么破?自己会不会落得君明翊这个下场……不!有一半他的凄惨模样,都足以让自己生不如死!
“三个响头,这么快磕完了啊!”叶妩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膀,“我还没听够响呢……哎,算了吧!下次的吧!下一次,君三少再来挑衅我的时候,请一定要记得,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好一些,别才磕了三个响头,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叶妩!”君明翊艰难的抬起头,那张原本俊美无双的面容变得凄惨吓人至极,双眸怨毒而仇恨的望向站在礼台上,优雅而桀骜的美人,忽然抽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今日之耻,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叶妩翘起唇角,霸气桀骜的放声而笑,“那好啊!君明翊,我叶妩等着你向我的复仇!记着,别让我等得太久……”
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两人彼此间的仇恨中缓缓落下帷幕。
令所有宾客们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叶世峰的愚蠢无脑,不是韩琴的不离不弃,不是叶老太害死儿媳的真相,不是韩叶两家联姻的恢弘,不是司凛的邪气,不是美人的倾国绝色……而是君明翊在挑衅未果之后,那无比凄惨可怖的下场,是叶妩的残暴冷酷,是叶妩的狠戾无情,是所有的罪过她的人那般悲惨的下场……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那个美如女神、心如罗刹的叶妩,甚至边北郡隐隐的流传起一句歌谣:“蛇蝎心,羊皮狼,宁惹太岁黄,莫惹叶女王……”
对于某些人而言,叶妩这个名字,就是最好的恫吓。
办完了这场婚礼,叶妩也结束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只是婚礼刚结束的第二天,叶世峰带着新婚妻子韩琴登门,苦笑着道,“对不起,阿妩,昨天……是爸爸错了,我只是以为你真的……”
叶世峰进门那会,叶妩正在批阅着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文件,连眼皮都没抬,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回去吧。”
“阿妩!”叶世峰满脸的酸楚和痛苦,“你真的不肯原谅爸爸吗?我、我也只是担心你奶奶……她毕竟年纪大了,你又是个暴脾气,她不管做错了多少少,那始终是我的母亲,是你的……”
“回去吧,我没时间跟你说话。”叶妩终于停下了手上的签字笔,略略抬起脑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累计如山的文件,“你也瞧见了,为了你昨天的婚礼,我到底扔下了多少工作,你什么性子,我心里早就有数了,你要是没被挑拨,我才会奇怪的……反正每一次别人说些什么,你总是会相信别人,而不是信我,我都习惯了。”
叶世峰讪讪的苦笑不已,可怜巴巴的将视线投向韩琴,希望韩琴能帮他说句话。
韩琴温软的冲着叶世峰笑了笑,看向叶妩,使了个眼色。
叶妩会意,直接了当的道,“爸,你也不用让韩姨替你求情,我说过,我都习惯了你的责怪,不至于为了昨天的事而怪你……这是我们父女俩之间的事情,你犯不着把韩姨牵扯进来,她刚嫁进我们叶家,不好跟我这个继女多说些什么,你要是真的爱护她,就别让她为难,也别总想着让她替你求情背黑锅,她是你的妻子,不是嫁进来替你背黑锅的。”
叶世峰被叶妩戳穿了心思,脸上越发羞愧不已。
正当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时,隔壁似乎隐隐的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阿妩,这隔壁是……”叶世峰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妩勾唇,眸光扫视了一眼叶世峰,淡淡而笑,“怎么,爸,你昨天当众给我下不来台之后,今天过来又是来管我这边闲事的?要不要我把手头上这些文件都给你,你来处理得了?”
叶世峰赶紧摆了摆手,讪讪的道,“没、没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吧。”
他这句话落音,另外一个惨叫声再度传来,这个声音比上一个声音更加惨烈,似乎生不如死,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叶世峰觉着这个声音同样熟悉,想问,又不敢问,可怜巴巴的看向叶妩。
叶妩摆了摆手,冷漠的道,“来人啊,把我爸请出去吧,我这边实在没时间接待……噢!对了,爸,从今往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让人直接给韩姨的,你以后少出去鬼混,需要用钱,就跟韩姨说,但你每一笔的花销用途,都必须跟韩姨说明……如果韩姨跟我告状了,第一次,你的花销减去一半,第二次,你的花销只剩如今的十分之一,第三次,我不会再给你一毛钱。”
“叶先生,请吧,大小姐已经实在太忙了。”
乐南从隔壁走了出来,身上溅满了血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世峰只能起身,依依不舍得看向隔壁的那扇房门,似乎好奇里面到底在做些什么,在了乐南的百般催促之下,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就在叶世峰离开的一瞬间,叶妩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立刻阴沉了下来,用笔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冷笑道,“他果然有问题……我就不信了,难道他真的没听出来,隔壁那两声惨叫,是属于他的宝贝女儿叶妍和何筱筱的?”
说着,叶妩悄然合上双眼,深呼吸了几次,强行压下心头的那份恐惧和不安,忽然暴躁的丢下手上的笔,痛苦的低声道,“如果是我的声音,他听不出来还情有可原,毕竟我打小是在家中祖宅长大的,跟家人相聚时间太短……可她们俩不一样!何”
“筱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他最满意的杰作,叶妍又是打小就在家里长大,她跟爸爸每天都见面说话……爸爸又不是年纪大到耳朵背了,怎么可能听不出她们俩的惨叫声?他是听出来了,却装着听不出来啊,连临走时那种好奇而恋恋不舍的眼神都那么逼真……这个家里,到底有谁是真的?”
“阿妩,别怕。”司凛轻轻的拥住叶妩,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慰,“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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