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城在安东通往延山的高速中段,安东去往宽城,走高速的话,也就半小时路程。
坐在散发着幽香的小车里,唐逸看了眼专心致志开车的兰姐,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兴奋的哪门子劲儿,看得出,她极认真的画了淡妆,弯弯的眉,长长的睫毛,勾勒的极为妩媚细腻,俏丽的脸蛋稍稍打了水粉,更显精致靓丽,玲珑小巧的耳垂上,缀着淡蓝的泪滴耳钉,姓感而妩媚。
紧身红色皮衣皮裤,尖尖的红色高跟鞋,兰姐的姓感身段总是给人一种至柔的感觉。
兰姐眼角余光注意到唐逸在上下打量自己,心里就有些得意,黑面神,没喝醉酒,也终于将自己当女人看了。
跟黑面神一起下乡,兰姐是极为兴奋的,当然要刻意打扮一番,既然和黑面神站在一起,就不能给黑面神丢脸,何况,听黑面神说过,重要的场合一定要注意形象,这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和黑面神在一起,就算山沟里,对兰姐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场合了。
“就知道瞎打扮。”唐逸摇摇头,就从包里拿出烟,点烟。
兰姐满腔得意立时不翼而飞,偷偷白了唐逸一眼,很郁闷的踩下了油门,唐逸身子就向前一倾,火机一歪,险些烧到下巴。
“啊!”兰姐吓得惊叫一声,手脚就有些不好使,夏利也马上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在公路上歪歪斜斜的划出一个个s,最后在“嘎”的刹车声中停在路边。
唐逸无奈的看着兰姐,摇了摇头,点烟,不再理她。
黑面神没有骂自己,兰姐心下渐渐安宁,也不敢再说话,就慢慢起车。
……
宽城下的县,乡公路就没那么顺畅了,有的乡级公路却是坑坑洼洼的,显然曰久失修,令唐逸深刻体会到,城乡的发展,不是拉些投资那么简单,基础设施的建设,就是那些比较富裕的地级市与安东这种暴发户似的地级市之间的本质区别,一个城市的底蕴,却是要长时间潜移默化的发展中来提升。
郭士达在临河搞的村村通公路,可不止是面子工程。唐逸默默的想着,虽然临河财政会为此背上巨额的债务,但权衡利弊,还是应该搞的。
唐逸又点上颗烟,吸了一口。
“我说你笨不笨,转悠啥呢?”
在兰姐驾车颠颠簸簸的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却见不到任何收貉子肉的二道贩子时,唐逸终于忍不住发火了,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兰姐不敢吭声,小心翼翼打着方向盘,驶进了另一个村子。
颠簸的土道,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午饭时间,除了村口有些孩童嬉戏,却是见不到几个人影。
“找个地方,吃点饭吧。”唐逸也觉得自己刚刚发脾气有些过分,找不到二道贩子,也不能将怨气发兰姐头上不是?是以说话时就刻意放缓了语气。
兰姐哦了一声,却慢慢停了车,开门,下车去和孩童说了几句话,这才回转上车,小心翼翼请示:“南边是个镇,马头营,去,去那吃饭吧。”
唐逸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心里叹口气,和自己在一起,兰姐的脑袋是不是就会变成一堆浆糊?明明从南边马头营刚过来,自己还记得镇中心,就有几家小饭店,刚刚经过的小镇子,她就愣不记得。
马头营是个小镇,楼房不多,街中心十字路口处倒是有一家叫春兰饭店的二层小楼房。
饭店一层,摆着七八张桌子,桌面还算洁净,唐逸就点点头,兰姐忙到靠窗一桌,拿出面巾纸,将椅子和桌面细细擦抹。
唐逸拉了拉帽子,走过去坐下,虽然是乡村,也难保不会有喜欢看安东市台的人认出自己,当然,想来就算看自己面熟,也不会想到市长大人会来这小饭店吃饭。
老板是个干瘦汉子,呲着一嘴黄牙,笑呵呵问二位吃点什么?
唐逸拿着菜单翻了几眼,随便要了两道炒菜,一个汤,又要了两碗米饭,老板就忙去张罗,从头到尾,他眼睛都在兰姐身上打转,令兰姐一阵气恼,不是在唐逸身边,她早就发了火。
小饭店自然没有空调,土暖气烧得也不暖和,屋里就有些冷。久在舒适环境里,唐逸穿得比较单薄,尤其是下身只穿了保暖薄毛裤,单皮鞋,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冻腿冻脚,唐逸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兰姐却是马上注意到了,轻声说:“唐书记,车上有毛毯,很干净的,我没用过,要不要我拿来帮您遮遮寒?”
唐逸好笑道:“成什么样子,再说,我有那么金贵吗?”心里,倒对兰姐的细心有些感激。
热炒送上,麻辣鸡块,唐逸笑道:“这是给你要的,开一天车,辛苦了。”兰姐挺得意这道菜,只是她却没想到黑面神会注意到,更想不到黑面神会要自己喜欢吃的菜,楞了一下,就美滋滋说:“谢谢唐书记。”
兰姐就开始忙着去骨,将拆下来的鸡肉夹给唐逸,唐逸摆摆手,兰姐就说:“坐车也挺辛苦的,吃点肉,补充下体力。”
唐逸好笑,但也不再阻止她。
吧台后,老板黄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看过来,见兰姐服侍的唐逸那般周到,目光更为炽热,想来这般娇俏而乖巧的小尤物,是个男人都会为之疯狂吧?他却不知道兰姐面对其他男人时,嘴脸是多么刻薄。
厚厚的棉布帘被挑起,从外面走进一个乡下汉子,半旧的绿色军大衣有的地方已经开了线,露出白花花的棉子,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异味,貉子的那种腥臊味。
“老李,来个口杯,一碟花生米。”乡下人坐到了离唐逸不远的一桌,兰姐就皱起了眉头,低声嘀咕:“什么味?还叫人吃饭不?”
唐逸却是笑道:“你猜,他是做什么的?”
兰姐眼珠一转,说:“啊,收貉子肉的?”从窗口向外看,果然外面多了一辆自行车,车尾有两个铁筐,筐里貉子肉塞得满满的。
饭馆老板将花生米和口杯送到二道贩子桌上,骂咧咧道:“妈的你就一铁公鸡,赚多少钱也是这德行,一年赚他妈好几千,都留着给你老婆偷人吧!”
二道贩子好脾气,也不生气,回骂道:“我赚狗篮子钱?妈的钱全被李正义那王八蛋赚去了,回头老子就把肉卖临江去,省得憋闷。”
饭馆老板就笑:“就你那熊样?借你俩胆儿你也不敢,你不怕李正义把你狗腿打折了?”
唐逸和兰姐对望一眼,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书记,要不要我去和他搭搭话?”兰姐虽然看着那二道贩子心里恶心的直想呕,还是硬着头皮向唐逸请示。
唐逸摆摆手:“不必了,看来真有这么码子事,回头叫督查室和市局跟进就是,晚点咱们再去别处转转,然后回安东。”其实唐逸也是闲得无聊,下来走走,顺便了解下安东农村风土人情,毕竟只有采取这样的方式下来,才能见到真实的农村。
听唐逸的话,兰姐才松了口气。
唐逸又说:“快点吃,吃完咱去别的镇上转转。”说着就闷头扒饭,见唐书记吃得下,兰姐也只有捏鼻子向下咽,唐书记不喜欢浪费,兰姐可是清楚的很。
厚厚的门帘再次被掀开,这次却是几个人一起进来,这几个人穿戴都很整齐,一看就知道不是务农的农民,最前面是一名高高瘦瘦的男人,戴眼镜,很斯文。
外面一个人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高瘦的眼镜就一直挑着门帘等他,冷风嗖嗖吹入,正吹在唐逸背上,唐逸微微蹙眉。
兰姐就不满的喊道:“喂,到底进不进来?”
高瘦眼镜没说话,他身边一个小胖子却是咧嘴笑:“进来进来,你叫我咋进我就咋进。”
几个男人哄堂大笑,兰姐气得脸通红,想站起来发飙,又看看唐逸,终于忍住。
那边小胖子却是还不放过调侃她的机会,大声喊:“妹子,说说啊,让哥哥咋进去?”又是一阵哄笑。
唐逸放下筷子,说:“走吧。”
兰姐恩了一声,就去吧台结账,老板装作一片好心的说:“妹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镇政斧的,就那小胖子,镇政斧文秘,镇长的侄儿,可艹蛋了。”
兰姐心里这个窝火啊,今天算倒霉到家了,啥四六不通的人也敢跟自己叫妹子。
出门的时候唐逸又向下拉了拉帽子,兰姐跟在唐逸身后,那几个男人还是嘻哈笑,直等唐逸和兰姐上了车,还在那指指点点的,看一个个猥琐表情,说得也不是啥好话。
兰姐上车前从后备箱拿出了毛毯,上了车,就说:“唐书记,冻脚了吧,来,我帮您暖和暖和。”
唐逸笑着摆手:“开空调,一会儿就好。”
兰姐却已经搬起唐逸的腿,帮唐逸脱鞋,唐逸笑笑,也就由得她,兰姐将唐逸双脚放在自己腿上,盖上毛毯,手伸进去揉捏。
柔软的小手抓在脚上,令冰凉的脚马上变得暖暖的,随着兰姐的揉捏,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兰姐大腿柔软而弹力十足,脚搁在上面十分舒服,随着兰姐动作,唐逸的脚更不时碰触到兰姐平滑的小腹,虽然隔着皮衣,但还是能感觉到兰姐小腹的平坦,柔滑,和绵软。
兰姐指甲轻搔唐逸脚底板,令唐逸身子一抖,接着就是大力的按摩,唐逸轻轻出口气,笑道:“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兰姐美滋滋一笑,更加卖力的揉捏起来。
唐逸见饭店里的人一直向车里看,虽然贴了膜,但总停在这里终究不好,就缩脚,说:“成了,走吧。”双脚离开兰姐温暖舒适的怀抱时,竟然有一丝不舍。
兰姐又拿了矿泉水和香皂,下车冲手,冲了几遍,这才上车。
夏利慢慢驶出,兰姐问:“唐书记,咱们去哪?”
唐逸却是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说:“给你出出气。”说着就拨通了林国柱的电话,林国柱接电话就谦恭的笑:“市长,我正说和白燕去看看您,您就打来了电话,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唐逸就笑:“少贫,我在外地呢,有这么点事,你找找何振峰,宽城县马头营镇镇政斧的工作我看需要纠正一下风气,镇长侄子作秘书,工作能做好吗?”
林国柱一连声说是,他为人机灵,马上就知道是马头营镇某个作秘书的镇长侄子不知道怎么开罪了市长,市长准备给他小鞋穿,而和纠风办沟通时怎么令他们公事公办的将市长精神贯彻就是自己的工作了。
纠风办主任就是原督查室主任何振峰,何振峰在临河调查郭士达的表现很合唐逸心意,恰逢随着国务院纠风工作的深入开展,响应中央文件,辽东各市县政斧纠风办升格,唐逸就将何振峰从督查室主任提为纠风办主任,行政级别由副处提为了正处。
兰姐听着唐逸通电话,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时唐逸指了指路边,说:“停车,下去聊聊。”
街道旁,是一家小卖部,因为在镇中心,兰姐车开的慢,其实驶离那家小饭馆也不过百多米,毕竟镇上街道没红绿灯,行人横穿马路习以为常,又怎么敢在这里开快车?
进了小卖部,倒是热气扑面,小屋里火炉烧得通红,唐逸随便买了盒烟,就和小卖部老板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来,无非是问生意怎么样,镇上的风土人情,又渐渐把话题拉到政策啊,政斧的身上,老板倒是说现在政策如何如何好,生活水平比以前如何如何提高,看起来,老板是属于先富起来的阶层。
唐逸和老板聊天,兰姐实在无聊,向窗外看去,却见镇政斧那几人正施施然走过,他们都注意到了红色夏利,指指点点的,不时爆发出一片笑声,大概刚刚口头占了城市来的小尤物便宜,这些男人都有些血脉贲张。
看着外面人五人六很牛气的几个人,兰姐这次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又哪知道,只要自己身边的男人随随便便打一个电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有时候却是想象不到的。
唐逸和老板聊得投机,却是聊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兰姐无聊下,坐在小凳上发呆,老板看得心下这个佩服啊,看人家这媳妇是咋调教的,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却这般乖巧听话,自己那黄脸婆,稍微有两分姿色,对自己就经常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别说在旁边乖乖等着自己跟别人聊天,就算自己去看父母,她也是坐几分钟就吵吵着走,从不给自己留半分面子。
唐逸和兰姐出了小卖部上车,兰姐打火发动,问:“咱们去哪儿?”
唐逸道:“回安东吧。”和老板聊得这几个小时,唐逸深受启发,文件的上传下达,到下面又是如何出了偏差,自己在其位,这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小车经过一处巷口时,却见巷子里挤满了人,虽然离得远,还是能看到人群围着的院门旁,挂的是镇委镇政斧的牌子,唐逸微愕,说:“下去看看。”
和兰姐下了车,来到人群外,这才看到人群里,院门旁,停着两辆小车,唐逸看了看车牌,就是一笑,是纠风办的车,却不想来得这么快,毕竟,现在是元旦休假期间。
院门里,有扛着摄像机的人正录着什么,人群里有人议论,“李博祥的侄儿完犊子了,好,叫这小子狂。”
有人不相信的说:“不会吧,到底咋回事?”
那明白人就耐心解释:“今儿不是这小子值班吗?这小子不学好,在他叔的办公室用录像机看黄片,被市里管这个的抓个正着,嘿嘿,我看李博祥也得跟着倒霉,该,谁叫他惯得他侄儿都没一点人样!”
唐逸笑笑,对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兰姐道:“走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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