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玩真的(1 / 1)

调教大宋 苍山月 1723 字 2个月前

御史台向来是守旧派的中流砥柱。

当初,夏竦构陷杜衍、富弼谋反之时,就是台鉴各官极力推波助澜,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坏。杜、富二人才不得已请出中枢,也由此拉开了新政被废的大幕。

如今,范仲淹再兴波澜,做为守旧派急先锋的各位言官,自然是冲锋在前。

六月中,先是有言官弹劾范仲淹在邓州大兴土木,先是重修览秀亭,构筑春风阁,后又营造百花洲,劳民伤财,好大喜功。

后又有人上奏,范仲淹纵子行凶,三子纯礼当街械斗,重伤百姓,影响极恶。

随后,监察御史董良洪甚至把陈年旧事翻出来倒嚼,弹劾范仲淹牧守鄱阳期间行为不端,以官身狎妓,并将雏妓甄金莲纳入府宅,不为百官典范。

赵祯看着一道道弹劾范仲淹的折子,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帮人为了扳倒范希文也是拼了,连十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做做文章。

不过,作为老好人的赵祯明知这些都是守旧之臣的把戏,不足为信。但左右思量之下,还是暂时把三升范仲淹的旨意留中不发,等这股倒范之风过后再做计较。

官家没了动静,一众言官都颇为意外。

这就赢?还没放大招呢啊?

他们也没指望着这些鸡毛小事能把范希文怎么样,只要官家不动让其归京的念头,就算胜利。

却不想,高兴了没几天,六月底,见言官弹劾范仲淹的声音稍弱,赵祯终于按奈不住,三调范希文的圣旨直投邓州。

贾昌朝气得直吹胡子,心说,凭什么官家单单对这个范希文恩宠倍至啊!

凭什么?

不说范仲淹的能力和可作百官典范的风骨,单是他和赵祯的私交,就非一般人可比的。

当年,刘太后专权霸政,差点成了第二个武则天,百官只尊太后,而不知皇帝。

一些有良知的大臣,对太后专权,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唯独一个敢对刘娥开炮的,就是范仲淹。

他不但指责太后不应忽视赵祯这位皇帝的存在,还主张还政于朝,让刘娥回后宫养老。把刘太后气得半死,直接把他扔出了京城。一直到她死,也没让范仲淹回来。

那时的仁宗年纪尚幼,朝中大臣没一个敢为他说话的,唯有范仲淹在最危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能不记着吗?

而且,去岁新政受阻之时,也是范仲淹看出了皇帝的为难。

为了不让赵祯难做,主动请调去邠州巡守,后来又主动辞去中枢要职,这才保住了赵祯的颜面,让新政之乱平稳落地。

庆历新政,是赵祯催着范仲淹等人干的。

范仲淹虽早有革新之意,但当时西北战事未宁,朝中反对势力不可小觑,此时并非主新最好的时机。可新政失败找人背锅的时候,却是范仲淹、富弼等人。

这一点,赵祯更觉亏欠了他们。

所以,庆历之风一过,除了范仲淹、尹洙长辞于世,杜衍因年迈多病而致仕。余下的富弼、韩琦、欧阳修等人,之后几年都先后拜相,就连政治智商几乎为负的欧阳修都当上了参知政事。

......

不管怎么说,官家是铁了心要护着范希文。贾昌朝心说,看来,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第二天早朝,御史中丞王拱辰殿上直奏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富弼等人结党结心,其心可诛。

(老实巴交的富彦国心说,老子躺着也中枪,我特么什么都没干好吧?)

王拱辰之言,内相贾昌朝、参知政事吴育,还有一众朝臣皆是附议。首相陈执中不置一词,朝堂之上敢为范、富等人进言者寥寥。

三日后,在任大名府的夏竦以快马急奏,言范、韩等人以辞官要挟官家,置臣纲于惘然,为我辈所不齿。

与之一同上奏的,还有同样不在中枢的宋痒和章得象,都进言范仲淹结党营私,朋党之说再提。

赵祯被他们搅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也动摇了升迁范仲淹的决心。

范卿啊,为何如此心急?

暗道:若这次范卿依就不授,就把这个事情再压上一两年。

而范仲淹果然没让赵祯失望,再次不授新职。可是,回秉的奏折却吓出了赵祯一身冷汗。

只见他奏折上只写了两句话:“臣非虚衍,致仕之心绝已!”

这是明着告诉赵祯——官家啊,别费劲了,我不是玩儿虚的,是真要撂挑子了。

这可吓坏了赵祯,急忙回信——“范卿别闹,朕离不开你啊!有啥条件尽管提,只要不马上回京来搅局,一切都好说!”

这回,范仲淹就回了一个字:

“辞!”

赵祯看到这个字,脸色一白,心说,完了,范希文是玩真的!

而贾昌朝看到这个字,直接在值房里摔了茶杯。

就连陈执中都是脸色一白.,完了,范希文这是破釜沉舟了,不接到回京的旨意誓不罢休了。

沉吟良久,陈执中方缓缓拿起笔,一段略显沉重的文字落笔纸上。

.....

现在京师之中,除了皇帝有七分相信范仲淹是真的请辞,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是在逼宫,让官家做一个要我,还是要他的选择题。

那官家会选谁?大家心里都没底。

终于,七月中,赵祯终于做出了这道选择题。

下旨——“鄱阳太守魏介移知邓州,原门下省给事中、知邓州事的范仲淹,即刻进京!”

中旨一出,满朝哗然。官家竟置百官的反对于不顾,招范仲淹回京?

一时之间,弹劾、重伤,请圣人明目之言此起彼伏,阻止范希文进京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对此,赵祯置若罔闻,铁了心要把范仲淹弄回京。

.....

而此时的邓州,在范仲淹的案头摆着两个封装信笺。

一个是禁中招他入京的中旨,另一个则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陈执中的一封手书。

官家旨意自不必说,无非是让他等着魏介到邓州接班,然后举家回京。

唯一有些蹊跷的就是,旨意里没有授职,连之前旨意里说好的的“资政殿大学士”也没了影儿,只说让他回京。

皇帝招地方官回京述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述职不用卸任,到京城和官家汇报完工作,还得回来继续工作。

但,这次是明令魏介接替范的职务,也就是说,他不用回来了。可是,又没授予他新的职责,这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另一封陈执中的手书,却极为不寻常,甚至让范仲淹都有些意外。

这是一封《求请书》。

信中,陈执中竟然用几乎恳求的语气,求范仲淹不要再闹了,朝堂安稳来之不易。让范仲淹着眼大局,先委屈一下。

范仲淹和陈执中算是政敌,在新政的问题上,陈虽不似夏竦、章得象那般无所不用其极,但也是高声反对,对打压新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做用。

他会给范仲淹写信,着实意外。

.....

只是扫了几眼,范仲淹就把这封信放到了一边.,脸上的神情极近轻蔑。

他看不起的不是陈执中本人,而是轻蔑于众人的小人之心。

“想不到,我范仲淹磊落一生,竟还是被这些人看成是一个虚伪投机之徒!”

“来人,让纯礼去严河坊,把唐大郎叫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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