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时候,炎红砂几个终于闹闹哄哄地回来,都到房间里逗了一回岳小峰,木代总有点心不在焉,问她们去哪了,炎红砂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说古城如何如何好玩,他们如何如何逛。
木代随口应着。
炎红砂大概看出她不对劲,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怎么啦,恍恍惚惚的。”
曹严华说:“哎呀,红砂妹妹,你懂什么,我小师父毕竟是马上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心态不一样的。”
炎红砂翻他白眼:“我不懂,你懂说的跟你当过新娘子似的。”
但这借口显然万用,木代再表现的不对,别人也只回以心知肚明的善意微笑,一万三还揶揄炎红砂:“没个眼力劲儿,将来你当新娘子,就知道了。”
炎红砂让他说的不吭气,心里又不服:怎么一个个都跟过来人似的。
炎红砂他们是晚归的最后一批客人,她们上楼之后,院落就安静下来,木代听到毛哥关大门的声音,木头的门扇吱呀吱呀,吊着人的一口气,然后砰一声落闩,旧时代的农耕日子,寻常人家,总要等这一声门响,才算真正结束了一天吧。
木代也关了灯,岳小峰规规矩矩的躺着,被子盖到胸口,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
小孩子的眼睛,不看污浊,不经世事,不受尘霜浸染,亮的像星子。
说:“口袋姨姨,我想妈妈。”
木代说:“妈妈也想你啊。”
“妈妈会给我讲故事哒,还会拍拍我。”
木代也开始讲故事了,一边讲,一边轻轻拍他。
讲老子过函谷关的故事,那头驮他出关的青牛如何乱跑,喂了三颗巧克力才听话,后来,尹喜开着小火车在后面追,说,先生先生,你应该封印七根凶简啊
岳小峰睡着了。
木代在黑暗里静静坐着,听岳小峰绵软的呼吸。
然后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
季棠棠说,小家伙很乖的,睡觉前让他尿尿,晚上他就不起夜了,睡的也沉,安安静静到天亮,不劳人。
但木代还是不放心,怕他晚上乱滚摔下床,搬了椅子,挡住床两边,又用枕头在他边上摞起。
这才很小心的开门出来。
夜气清冷,小书屋在院落中央融着月色发出玻璃的亮光,木代屏住呼吸慢慢上楼,木头的楼梯,脚步稍重就吱呀一声,像是知晓她的心事。
到了二楼,记得罗韧住右手第三间,尽量轻的过去,夜晚传音,能听到房间里客人们入睡后的声息,过第二间时,听到曹严华咳嗽,不耐烦的嘟嚷着翻身。
罗韧的房间到了,没开灯,虚掩着门,像是个邀约的手势。
木代咬嘴唇,心跳如鼓,忽然对自己叹气。
她从小被红姨和师父教育着做个淑女,自爱守礼的道理一堆堆,总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三更半夜,摸进男人的房间去,而且,心里还挺乐意。
理当遭到鄙视,她想。
鄙视了自己几秒之后,并不迷途知返,推门,进屋。
世人总会有点甘于沉沦的和向往,在寂静的夜里,羞于启齿,但也不想口是心非。
毕竟高手,只一秒钟,她就知道,罗韧不在。
有点不甘心,往里走了几步,摸到床,床单冰凉,被子叠的方正,木代往床上一躺,忽然生气,一脚踹翻被子,心里骂:罗小刀,骗子,坏蛋
过了会,起身,揣着生气,打罗韧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在那头轻笑,说:“呦,去啦。”
木代脸红,说:“我回去睡觉了。”
“出来吧,我在外面。”
“毛哥已经关门了。”
“难得倒你”
再听,那头就挂电话了,木代攥着手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大半夜的,和自己的男朋友见面,扑个空也就算了,还要我走屋。
她攥住罗韧衣角,手心微汗,顿了顿低声说:“那干嘛出来”
罗韧抬头,看向客栈的门楣大扇:“毛哥的客栈,什么都好,就一点。”
“什么”
“不隔音。”
他的房间,一边是曹严华,一边是炎红砂,曹严华打呼噜的声音如在肘边,留在房间里,他才是昏了头了。
峰棠间最有人气是有道理的,那是楼下的唯一一间客房,砖瓦结构,隔音效果不错,不过,岳小峰正在里头睡的四仰八叉。
他拉木代:“走吧。”
去哪木代没问,罗韧总是有安排的,就好像他料理葛二,花了一些心思,事后只说,还行吧,都解决了。
木代被他牵着手走,过高高低低的青石阶、或明或暗的巷道,有时遇到新奇的店面,会停下来看两眼,看到夸张的广告语,会取笑两句,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一直走下去也愿意。
然后就到了。
对比毛哥客栈的中心位置,这里算边缘,挺偏,客栈少人住,所以店家挖空心思,反走路线,寄望于长租,做的都是小院独栋,精心设计。
罗韧带着她拐进一家,院子不大,鹅卵石铺的小道,辟了一半的院落做水池,里头立着一人多高假山,池边有射灯的暗光,假山上一道瀑布下挂,水声淅淅沥沥,山上有住户,错落分布着惟妙惟肖的泥塑儿人,有打猎的,有蓬屋烧火的,有赶牛的,有张油纸伞的,也有作揖的。
木代步子有点飘,就在这泠泠的水声里进屋,房门关上,月光只在窗沿下抹一道银色的影子,木代说:“不开灯吗”
“开了又关,怪麻烦的。”
也是,她吞咽了一下,攥起了手,以她的目力,本该很快就视物,这个时候,忽然失去分寸,只觉得黑,屋子大而清冷,两人的呼吸在看不见的地方相触,隐约看到罗韧的身形轮廓,他脱了上衣,过来抱她。
木代倒吸着气,触到他炙热的身体,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又觉得他筋骨有力,把她的柔软收的没有缝隙,小臂在她臀下一托,稳稳把她竖抱起来,下身相贴,不加掩饰的试探和进犯。
木代脑子发炸,她一贯以为,和罗韧早已足够亲密,只是未逾最后一道人伦,现在才知道,和最后一关相比,经历过的,好像蜻蜓点水。
她声音打颤,说:“罗小刀,你跟我说说话,我有点紧张。”
罗韧轻笑,抱着她往里走,木代没了重心,只能搂住他脖颈,张皇间,忽然又被放倒在床上,床很大,背贴着柔软的褥子,却似乎人生都没了着落。
他站在床边,然后泰山压:“你起了吗去看看岳小峰那小家伙,他一个人在房里,我怕他醒了闹。”
曹严华奇怪:“岳小峰他不是跟我小师父一起睡吗”
罗韧嗯了一声,似吻非吻,鼻息轻暖,舌尖轻带,从她小腹,一路往上,经柔软的乳侧,到锁骨,到耳边。
木代死死咬住牙,身子泛上一层潮粉,随着他行进发颤。
说:“没有,昨晚上,我带木代,出来看星星了。”
是吗小毛头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虽然这一晚都安静,没听到岳小峰哭闹,谨慎起见,曹严华还是手忙脚乱起来,赶紧下床,穿上一只鞋子,找不见另一只,四下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踢踏到门边去了。
于是光着脚,一格一格跳着去穿鞋,心里头一阵怒其不争。
都多大的人了不说抓紧时间做正事,学什么中二少年看星星啊
七根凶简章节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