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第①⑨章(1 / 1)

七根凶简 尾鱼 2445 字 2个月前

这属于山间常见的地形,算是山缝,口小肚子大,像个瓮,不深,只两米不到,手脚并用,就能爬上去。

缝口大概是地植苔藓长的太密了,基本已经遮住,徒步的话,危险级算“轻中”你以为脚踏实地,结果脚下一空,就下去了。

不过倒是个避雨的好地方,因为下的大的急雨,短时间内难渗,缝口地植又密,雨流基本上算是在面上“滚过”的,罗韧招呼木代,雨衣拉开了拿树枝插在缝口的泥土里,搭了个简陋的雨篷。

那一头,一万三奚落曹严华:“叫的那叫一个瘆人啊,多大点出息啊曹胖胖,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炎红砂忍住笑,帮着曹严华拍打身上的湿泥。

曹严华翻白眼:“我那不是猝不及防吗,本来一路滚,摔下来就有点懵,一睁眼,狗脸就在我跟前,下头又黑,看不大清,眼瞅着就跟要扑过来似的,叫一下怎么了”

罗韧打着手电,走向角落处,在一尊半露出地面的狗石雕面前蹲下来。

难怪曹严华会怕,这狗半斜着埋在角落的泥里,一副要扑上来的架势,或许是年代久了,狗头狗身上都:“有一个陶尚贤和陶卫氏的合葬墓,就在这不远,很可能那个陶卫氏,就是水影里的卫姑娘。”

不过,也没太多信息,墓碑上凿了大致的下葬时间,有“清宣统七年”字样。

宣统七年,那是清朝末年,溥仪皇帝的年号,那时节,已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说话间,木代忽然咦了一声,蹲下去仔细看底座,又伸手使劲搓了搓:“这底座上有字”

是有字,刻凿的小字,刻痕很浅,被土埋住,罗韧抬头看了看雨篷,招呼曹严华和一万三帮忙,把狗雕像抬到边缘处,然后把雨篷的一端拉低,积聚的雨水自来水流般哗哗而下,很快把底座冲了个干净。

然后把底座竖了个角度靠边立起,找了个地洞的合适位置插上手电这样,光斜照过来的时候有阴影,更加方便把字看清。

大家看的分明,当头两个字是“义犬”。

曹严华吃了一惊,话都说不利索:“就就那狗,它还义犬”

罗韧淡淡一笑:“看完了再说。”

这是个书生写的碑记,不长,用字很俭省。

文言夹白,翻译过来就是挚友陶尚贤和卫老夫子的女儿成了亲,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本待白头到老,谁知道飞来横祸,屋舍竟遭了大火,可怜夫妻二人都死于火场,更惨的是陶卫氏已有身孕,算是二尸三命。

然后话锋一转,说起这条狗来。

大书特书,赞不绝口,说是陶卫氏心善,婚前就收养了一条流落之狗,这狗颇通灵性,看家护主,忠心耿耿。

陶卫氏嫁于陶家之后,狗本来是留在卫老夫子的私塾的,但是它跟去了陶宅,苦苦守在门口巴望,于是陶尚贤就作主,把这狗留在陶宅了。

看到这,炎红砂愤愤:“这不引狼入室吗”

接下来,就是那场灾厄,火势太大,“四邻竟不能救”,陶家仆从四散,只有那条狗,连日都在废墟上徘徊不去,从火场里扒拉出陶卫氏的镯子,哀哀对着垂泪。

一时间,整个镇子都被感动了,称赞说开天辟地以来,这样护主的狗都是少见的,于是这狗成了镇子上的“义犬”,有人专门给它修了狗舍,约束孩童不准打骂,每天都有不错的餐饭喂养,陶氏夫妇下葬的时候,镇上的人甚至集资,请石匠师父专门凿了石雕,摆放在墓边,取义犬守灵之义。

曹严华气的头悄悄话,叽叽咕咕,咯咯笑着出电梯,到大厅时木代一摸兜才想起来,手机忘带了。

她让炎红砂等她,飞奔上去拿手机。

刷卡进房,拿手机,出去时,听到罗韧问:“谁回来了”

木代说:“我啊,拿手机。”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传来哗哗水声,透过门缝,隐约看到他站在洗手台边,木代推门进去,说:“你好好休息”

话没说完,有点噎在喉里,罗韧站在洗手台边,大概因着在山里淋了雨,赤了上身,伏下了拿水激脸,有杂乱水珠,顺着古铜色后背流下。

他背上有几道新的刀伤,其它的还浅,最深的一道,从左肩斜下,豁了整个后背。

木代盯着看,鼻子忽然发酸。

罗韧直起身子,拿了毛巾擦脸,擦到一半时觉得不对劲,从镜子里看她的眼睛,失笑:“怎么,心疼了”

木代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点了下头。

罗韧放下毛巾,回头看了她一回,说:“来,过来。”

木代带上门过去,到罗韧身边,他看着她笑,伸手沿着她后背抚下,到臀下,单手胳膊一横,用力一托,就把她抱坐在洗手台上了。

然后向着她倾过来。

木代不自在地往后倚,身下是洗手台,冰凉,带溅的水,背后是镜子,如实映着这屋里的所有,她却看不见。

罗韧抓着她的手,摁到自己腹肌上,然后慢慢向上,停在左肩。

他肌肉结实,平时穿衣时看不大出来,摸上去就知道硬,和她的柔软截然不同。

罗韧说:“小丫头,我在你手上,吃过不少亏啊。”

他目光斜落在肩上:“这里,第一次见面,就狠狠撞了我一下。”

嗯,没错。

那时候,他装着是买水果,还朝摊主借纸笔写号码给她:“不过小姐,如果你想找机会认识我,我叫罗韧,你可以随时打我这个号码”

木代笑出声来,低声承认:“其实我那时候撞的也挺疼的。”

罗韧低下头,细细咬了下她的嘴唇,微疼,像纤细的惩罚,然后握了她手,又一路斜下,到肋下。

“这里,小树林里打一仗,拿肘来撞我,就差没撞断了。”

木代忍不住笑:“你拿刀子搁在我脖子上。”

还拿手示意了一下,理直气壮。

罗韧朝她指的地方轻轻吹了口气,酥痒的。

“我没舍得划破你一丁点皮,你知道我这里淤青了多少天晚上睡觉都不能压到,一压就疼,那几天晚上,想你想的很多,因为没注意翻个身,就痛的一个激灵醒了。”

木代不好意思。

用肘是梅花九娘教她的,说:“木代,你这拳头上的力道,也就是花拳粉拳了,打出去,人家像搔痒,你手上要破层皮,怪心疼的。”

教她用两个关节,肘弯、膝盖,用上了就是杀器,要叫对方断骨头。

她当时,是真想断他的骨头的。

吞吞吐吐:“早知道以后是自己人,也不下这手啊,你都想我什么了骂我么”

罗韧凑近她唇边,离得极近,却并不碰到,说:“我当时想,小姑娘以后不要落到我手上,不然,这仇我得报一辈子。”

言若有憾:“谁知道,你就跟林子里受惊的小鹿似的,一头就扎进来了。”

说着,微微松了钳制,问:“走吗要走还来得及。”

木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走。”

她手撑住台子,就想往下溜,哪知腰间一紧,罗韧又把她抱回来,说:“晚啦。”

他低下头,大力吻她,更像是咬,木代慌乱的很,手借不住力,撑到泛了泡沫的水,一直滑,有一次手差点滑进水台里,忙乱的去抓,却抓到水龙头,哗啦一下,水势就到了最大。

冰凉的水珠喷溅开来,落在一侧的脸上和脖颈里,明明水汽越来越大,空气却渐渐干燥

炎红砂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罗韧,你在洗澡吗木代有没有回来过她说回来拿手机。”

这才叫猝不及防呢,木代吓的心跳都停了。

罗韧抬起头,冲她眨了一下眼,像是笑她紧张过度。

说:“她上来过,拿了手机就下去了,应该是找你去了。”

说话间,还把龙头关小了些。

炎红砂奇怪:“我没看见她啊,这个木代我打她手机问问。”

手手手机

木代的目光忽然落在身侧的手机上,一时间头皮发炸,抓起了手足无措,看见水台里有水,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往水台里扔。

罗韧截了过来,手机换到他掌心的刹那,木代看到,屏幕忽然一亮。

那是电话进来,关机都来不及了吧。

完了

太丢人了,木代懊恼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手机铃声没有响起,反而听到轻的,什么东西落在水里。

下意识去看,手机还在罗韧手里,但手机垫板夹在他两只手指之间,再往下,手机底盖飘在水台槽的水面上,荡荡悠悠,像条泛水的舟。

门响,炎红砂嘀嘀咕咕地出去了。

木代一口气松下来,软软瘫在洗手台上,罗韧把她抱下来,垫板摁回,顺手捞起手机盖,裤子一层擦了擦,装上。

递回给她,说:“把你还给红砂,不要怠慢了过气的小寿星。”

木代接过来,还有点没回神,拍着胸口就往门口走,罗韧提醒她:“不从猫眼里先看看万一红砂就在门口呢”

也是,木代觉得自己今天挺蠢的。

终于确认安全,打开门出去的时候,罗韧忽然又喊住她:“哎。”

木代回头。

“不客气,不用谢,我九秒拆过枪,单手。”

晚上归来,每个人都逛的热闹,木代和炎红砂基本是吃了一路,曹严华和一万三则是一无所获,还跟罗韧抱怨。

小地方,真没什么好东西,买回来了,都埋汰我红砂妹妹呢

于是洗漱,休息,明儿还有万寿石之行。

洗漱的时候,也是见鬼了,每次龙头开大,木代都有些面红心跳,上了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这夜的末尾,做了个梦。

自己知道是做梦,因为梦的开头,跟那个晚上一模一样,宾馆的房间里起了雾,雾气里,七条细长的,诡异的影子,一迭声地窸窸窣窣交头接耳。

藏起来藏起来。

她想不到的。

为什么我就“想不到”,藏在哪呢,哪个人身上是熟悉的人吗

木代忽然恼怒,梦里,她咬了牙,一下子冲进那一团浓雾里去。

那些影子,四散着奔逃,像是惊惶于秘密的被撞破。

跌跌撞撞间,她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那轮廓,闭上眼睛,她都描摹得出来。

木代心头一紧,骤然止步。

她慢慢地往后退。

不要是你,不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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