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见话都挑到这份上。玫果仍然不叽声,脸更黑得厉害。
银杏听到这儿也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红得熟透,眼睁睁的看着玫果,
村长夫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按理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是不能给人做妾的,不过我们也实在不忍心伤了‘女’儿的心,不知睿夫人意下如何?”
玫果垂着的眼眸慢慢转动,又等了会儿,才抿着‘唇’角浅浅的笑了笑,“夫人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哪能左右他的心思,如果他愿意娶令爱,我绝不拦着。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劝他。”
村长夫人知她看不见,连笑脸也装了,垮了下来,“睿大夫是重情义的人,睿夫人眼睛不好使,睿大夫顾着情义。又怎么会主动纳妾,睿夫人不开这口,他又且会答允?”
她话虽说的很客气,但话中之意却刻薄得如一片刀片剜过,说白了就是玫果拦着瑾睿和银杏的道了。
玫果现在虽然对瑾睿没有奢望,但听着这话,心里也是生气,脸上却是淡淡的,“夫人不了解我夫君,他是极有主见的人,他要做的事,只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当初他要离家,我也想拦,哪里拦得住。如果他当真想娶令爱,谁也阻止不了他。所以夫人的意思不用问我,只需直接问他。”
村长夫人将牙咬了又咬,“有你在身边,他怎么会另娶?再说我们杏虽可为妾,但如果前前后后的服‘侍’着人,别人看了,我们这脸上也不好看。”
这个人当然是指的是玫果,玫果哪里能听不懂?
怒从心起,这村长夫人打的算盘是踢她走,说的好听是给他当妾,其实是要他休妻。
虽然她并没打算长留,但绝不是这样让人赶着走。收了笑,站起身,“我没有地方可去,我能依附的也只有我的夫君,至于令爱的事,你们自去与他商量,我绝不过问。”
村长夫人见她看着柔顺,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角,不想说变脸就变脸,全没有眼盲的自卑之态,“我到是有个办法。”
玫果‘抽’‘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银杏从这几日见瑾睿对玫果的举动,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个盲妻,见她着了恼,有些害怕,“娘,你不要说了。”
村长有钱有势,也风流,村长夫人哪会相信男人对‘女’人有多深的情意,只道瑾睿一来因为责任,二来因为玫果长相极美。才‘迷’陷在她身上,但与盲‘女’生活趣味又且是正常‘女’子能比的,瞪了‘女’儿一眼,“住嘴。”
银杏砸砸嘴,没敢再说声。
村长夫人接着道:“我娘家在离这儿五百来里的一个郡有块千亩的地,一直租着给人家的,一年也能收好些租钱,那儿有现成的宅子,我派人送你过去,那宅子那地,全送给你,光那些租钱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尽,又有下人服‘侍’着,且不好过这样跟着睿大夫,自己过得也不舒服,还误了睿大夫的前程。”
玫果深吸了口气,冷笑不已,只要自己愿意,伸手便有整片的江山,大好的江山都不稀罕,能贪她那千亩的地租?
“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受,也不想受。在我看来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不如我那夫君好。如果我夫君让我走,我绝不会有半分停留,如果他不要我走,我绝不会离开。那些地租,夫人还是自己费心差人去收的好。”
村长夫人向来被人巴结讨好过着日子。几时见过有人这样顶撞她,气得脸‘色’铁青,“你身为‘女’人,难道就不该为自己夫君打算打算?”
玫果勾‘唇’笑了,“我就说了夫人不了解我夫君,如果他是贪图宝贵地位的人,以他的本事,何需为这些平民百姓看诊?”他如果贪恋这些,只需依了寒宫雪,别说荣华富贵,只怕半边江山都有他的份。
长夫人的确没想过这层,顿时语塞。
玫果不等她反驳,接着道:“我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女’子,也没有舍自己成全他人的伟大心‘胸’,我离不开我的夫君。”玫果顿了顿,“谢谢夫人的茶,小‘女’子告辞。”
说完转身按进屋时的方向回走。
银杏忍了又忍,见玫果‘摸’索着要离开,才一跺脚,“娘,你真是的,谁要你管我的事。”转了身去追玫果,刚出了‘门’。即时愣住了,怯怯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和一张脸冷到极点的瑾睿,刚才里面的话,只怕是落进了他们耳中。
村长瞪了跟着出来的夫人一眼,向瑾睿陪着笑,“我已吩咐下人备下了家宴……”
瑾睿冷冷的打断他,“不必了。”上前一步,握了玫果的手,揽了她单薄的肩膀往走向院‘门’。
村长又回头狠狠刮了夫人一眼,追着去相送。
银杏杵在原地,大滴的泪滚了下来。只怕他以后都不会再搭理她了。
村长夫人被丈夫瞪了两眼,心情更差,呵斥‘女’儿,“只知道哭,连一个瞎子都搞不定。”
银杏更觉委屈,“谁要你管。”跺着脚哭着跑了。
玫果一路上都很沉默,她不知道瑾睿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的那席话,如果听到会怎么看她,说了一大堆,归根结蒂就是一句,要死赖着他,忘了自己看不见,转头去看他表情,结果什么也没看见,才想起自己眼盲,纳闷了一阵,干脆不想了。
回到家,他便放开她,自行去生火做饭,玫果这半天没听他说一句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该找点什么话来说,但又开不了口,干脆去洗了手,寻了‘药’丸来搓。
搓了一会儿,听他走出厨房,侧着脸,对他道:“我可以帮你做事的,不会白吃白住。”想了想,现在自己只会拖累他,说这话,有点太不要脸,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快熟悉的。”虽然现在还没习惯眼盲,但总会习惯,只要自己努力些,再努力些。
瑾睿转头看了看她。转身进了厨房。心想,你什么事也不做,也无防,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来,玫果‘性’子有多好强,他不是不知。
玫果没等到回答,拿了那些‘药’丸出气,搓圆了又捏扁,捏扁了又捏尖。
瑾睿做了饭菜端了出来,从她手里夺了还在蹂躏的‘药’丸换了碗饭在她手中。
看着手中‘药’丸,哭笑不得,那‘药’丸竟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用手拈着‘药’碟里的‘药’丸,方的,尖的,长的,短的,猫头,狗头,啥都有,就是没一个圆的。飞快的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将手中兔子丢进那堆怪物里,放过一边,于她对面坐下。
玫果不知道由于自己一时的小脾气,后来许多天里,来看病的病患拿到的‘药’,都是这些奇怪的东西。
饭后治眼,玫果不肯再扶着瑾睿的腰,坚持自己抓着桌缘,结果听到一阵桌子移动的声音,任她怎么抓‘摸’就是碰不到桌子一点边边角角,结果还是只有搂着瑾睿的腰,狠狠的蹂躏了他一回。
在再次被他将脸压进怀里,鼻子酸,眼泪直流时,突然听头顶幽幽的传来他的声音,“你今天说的话,可是真心话?”
玫果自在吸鼻子,气吸进去,半天没呼出来,眼睛眨了眨,寻思着他指的是哪句话。
他停了片刻,不见她回答,轻叹了口气,苦笑了笑,就知道她那话,当不得真,“不管真假,我很开心。”
玫果又眨了眨眼,一时间竟忘了眼睛上的痛,他说的到底是哪句?咬着‘唇’硬是不敢回答,怕想错了,或者说错了,反让他不开心了。
想他能再说几句,让她寻点线索,他却什么也没说了,只是在她眼睛上的疼消褪后毅然离开了。
玫果等他为她放好了浴水,殃殃的自行去里间沐了浴,爬上‘床’,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很开心。”
她从来没见他开心过,不知他开心是什么样子的。
想问他,他却迟迟不进屋,百般无聊,侧了身,右手随意的拨‘弄’着枕边的琴弦。
等了几乎快睡着时,他才从洗濑间出来。
玫果忙睁开眼,“瑾睿,如果你想娶银杏的话,跟我说声便好。”
瑾睿走到她‘床’边,低头看着她,脸上森森的冷。
玫果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翻了个身,面朝里,裹了被子,叹了口气,“不过你娶了她,我该怎么办呢,这么大个灯泡就不合适了。”
瑾睿在‘床’边坐下。
玫果只觉‘床’微微陷下去一点,心突然‘抽’紧,听他冷冷的声音随着几个清萧的乐起一同响起,“我这儿只有一间房,你是打算自己好好住着生下孩子,还是想让给银杏?”
瑾睿随意的拨‘弄’琴弦,眼角瞟着玫果将‘唇’瓣咬了又咬的侧脸。
玫果撇了撇嘴角,转过身,瞪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当然想自己住,但我现在有什么资格……”
话没说完,‘唇’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撞出‘胸’膛……
咳咳,玫果才不会这么大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