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道:“主公,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跃道:“但说无妨。“
沮授道:“主公不愿曹艹坐大,想借机削弱曹艹这想法是好的,可问题是该出动多少军队讨伐呢?如果兵力少了,只怕不足以威胁到曹艹的老巢,如果兵力多了,则又会影响到治下领地的休养生息呀。”
“嗯。”马跃点头道,“本将军治下的内政是则注你负责的,那依你之见,在不影响休养生息的前提下,我军最多可以出动多少军队?”
沮授道:“少将军的两万精锐骑兵正按照主公的意思在河套整训,新换的装备也还未齐全,高顺将军正在霸陵练兵,大营里倒是有三万兵(凉州郡兵),不过也未练成,只怕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除了这两支大军,就只剩下长安城内的五千骑兵(曾追随马屠夫转战扬州、江东的八千西凉铁骑,最后仅剩五千返回关中)了。”
“五千骑兵?”马跃沉吟道,“少是少了点,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沮授道:“主公,在下还没有说完。”
马跃道:“接着说。”
沮授道:“这五千骑兵可以随时出动,但粮草辎重却有限。以长安仓廪的储备,只能保准每人半个月的干粮、二十枝狼牙箭、五枝投枪、两柄手斧,再有就是每人只有两匹匈奴矮脚马,饷钱一个子都没有。”
“没有饷钱?”马跃蹙眉道,“河套铸币场不是已经建成并且开始浇铸铜钱了吗?怎么会没有钱?”
沮授道:“主公有所不知,前年函谷关、河套两场大战下来,光是阵亡将士就有将近十万众,这还没算西域的三万胡骑,到目前为止这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还只发放了一半不到,除此之外,还要给漠北草原上的汉人发放增丁奖励,还要给骑兵队购买军马,给步兵队购买长矛,给弓箭队购买弓箭,还要筹办河套大营、霸陵大营,这都需要钱,大量的钱!光靠河套铸币场的收入,还远远不够啊。”
“这么穷?”马跃舒了口气,冷然道,“不过这难不到本将军。”
贾诩听了悚然一惊,失声道:“这次偷袭曹艹老巢,主公就不必亲征了吧。”
“文和。”马跃的目光落在贾诩身上,颇有些无奈地反问道,“如果本将军不亲往,还有谁可以胜任呢?”
贾诩轻轻叹息一声,不语。
若单论统兵,马超、高顺、方悦、徐晃都称得良将,但如果对手是曹艹和郭嘉,那就另当别论了,相比较曹艹,马超等人终究还缺些魄力,经验更是不足。放眼整个凉州军团,也只有马屠夫具备与曹艹抗衡的能力。
同样道理,在曹军中也只有曹艹才具备与马屠夫抗衡的能力,其余无论是夏侯惇还是于禁、曹仁、曹洪,都不是马屠夫的对手!至于郭嘉、荀攸、程昱等人,却和贾诩一样只是纯粹的谋主,并非领军主帅。
马超上前一步,抱拳道:“兄长,小弟愿往。”
“孟起,你将来的成就当远胜为兄,不过现在你还不是曹阿瞒的对手!”马跃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道,“为兄领军出征之后,整个凉州军团的重担就落到你的肩上了,记得为兄跟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为兄失望。”
“兄长放心。”马超哽咽道,“小弟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
寿春,皇宫。
袁术枯坐御案之上,环顾金尚、阁象等大臣道:“贼军今已兵临城下,诸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金尚道:“陛下,臣有一策。”
袁术道:“快快道来。”
金尚道:“淮南阴雨连绵,以致道路泥泞难行,三路贼军的粮草补给必然中断,陛下只需下令三军守城不出,不给贼军以可趁之机,如此不出数月,贼军必然粮尽退却,寿春之围可不战而解也。”
袁术道:“倘贼军兵粮充足,如之奈何?”
阁象道:“陛下,贼军粮草是否充足,前往贼兵大营一探便知。”
袁术道:“如何去得?”
阁象道:“臣与曹阿瞒谋士刘晔是旧识,陛下何不书信一封假意与曹艹言和,臣携书信前往曹营,必不见疑。”
“善。”袁术欣然道,“就依卿言。”
……
寿春城外,曹艹中军大帐。
曹艹苦思数曰不得破城之策,正自着急时,忽有小校入帐来报:“主公,辕门外有袁术信使求见,自称是刘晔先生旧识。”
曹艹蹙眉道:“子扬旧识?”
刘晔唯恐曹艹误会,急问小校道:“此人可曾报上姓名?”
小校道:“姓阁名象。”
“阁象?”刘晔愕然道,“果是在下旧识,只是已经有十数年未见了。”
郭嘉黑眸里忽然掠过一丝亮色,向曹艹道:“主公,有了!”
曹艹惑然道:“奉孝所言何意?”
郭嘉微笑道:“嘉已有破敌之策!”
“哦?”曹艹欣然道,“计将安出?”
郭嘉道:“欲下寿春,就在这位阁象先生身上了。”
曹艹神色微动,旋即恍然。
……
长安,城东军营。
曾经追随马屠夫席卷荆、扬的凉州铁骑就驻扎在这里,不过当初出征时的八千大军,现在已经只剩五千人马了,这五千人马被马屠夫分为左、右两军,分别由西凉骁将李蒙、王方所统驭。
五千将士已在点兵台下排列成整齐的方阵,马跃在李蒙、王方、典韦、许褚、徐晃诸将的簇拥下出现在点兵台上,所有将士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点兵台上,校场上一片肃静,落针可闻。
随着马跃治下领地的扩张,以及敌人、局势的转变,马屠夫一直崇尚的野兽风格已经不再适合凉州军团,因为现在凉州军团的作战目的已经不再是掠夺和破坏,而是保护和建设,为了适应这种变化,凉州军团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变革之后的凉州军团将会变得跟秦军一样等级森严,但只要勇敢杀敌就能凭借战功获得升迁以及相应的奖励,并籍此严格的奖励制度来激发凉州将士的战争热情,从而汇聚成强大的作战意志。
这场军事变革的最厉害之处就在这里!
从此之后,马屠夫不必再挖空心思说些煽动姓的言论进行战前动员,不必再拿女人、屠杀和疯狂的劫掠来刺激将士们的**,一旦再有战事,主将只需一声令下,凉州将士就会很快完成集结,然后嗷嗷叫着往前冲。
李蒙手持竹简,疾步走到点兵台前,然后将竹简徐徐展开,倏忽之间,李蒙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校场。
“临阵退缩者——斩!”
“不遵军令者——斩!”
“私吞缴获者——斩!”
“歼银妇女者——斩!”
“践踏庄稼者——斩!”
“擅杀百姓人头冒领军功者——斩!”
李蒙最后一个斩字说完,点兵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相比较以前的凉州军规,这次重新宣布的六大军规可谓严格得多,尤其是私吞缴获、歼银妇女、践踏庄稼这三条难以令人接受,在以前,马屠夫可是听之任之的,现在骤然之间不许干了,这些老兵痞们自然有意见。
“弟兄们提着脑袋打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现在不准私吞缴获了,那还图个球啊?干脆回家抱娘们得了。”
“连娘们都不许骑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万一打起仗来谁管脚下是哪地儿,踩坏些许庄稼田禾又怎么了,犯得着吗?”
校场上的五千西凉老兵就像炸了锅一般,吵嚷起来,李蒙连声喝止却根本不能阻止这些老兵痞的喧哗,只得回头向马跃苦头摇头,马屠夫脸色一沉,大步上前往点兵台前一站,厉声大喝道:“都他妈的闭嘴!”
这一声大喝就像一柄锋利的钢刀,将五千凉州老兵的喧哗生生喝止。
“嚷嚷什么!?有什么好嚷嚷的?”马跃的目光刀一般掠过整个校场,厉声道,“不想当兵了是吧?那好,有谁不想当兵了,现在就可以滚蛋!本将军绝不留难,还每人发给一千钱的谴散费!有谁想走?”
五千凉州老兵凛然噤声,再没人敢放半个屁!
先不说是否有人真想离开军队,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真的走,马屠夫的凶名你当是说着玩的,这厮不单对敌人狠,对背叛自己的部属或者友军更是残忍,公孙瓒父子的悲惨下场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马跃顿了顿,接着说道:“缴获的钱粮不归公,本将军哪来钱粮去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小?要是有朝一曰你们在战场上战死了,你们的妻儿老小怎么办?让他们无依无靠,最后饿死、穷死?还是打算把本将军这百来斤肉大卸八块,拿去填饱他们的肚子?”
“……”
“连娘们都不让骑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话刚才是谁说的?”马屠夫冷唆唆地搜视着校场上的五千凉州兵,杀气腾腾地说道,“有种的就给本将军站出来!别他妈的躲在人群里当缩头乌龟。”
校场上鸦雀无声,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有人站出来。
马跃冷然道:“想要女人?容易呀,等打完了仗、攒够了战功,本将军立刻把你们打发到漠北草原去,那里有成千上万的鲜卑女人等着你们,每个人至少分他娘的十个八个!不过,现在,你们都给本将军把胯下那四两肉加俩蛋给管好了,谁他妈敢触犯军纪,别怪本将军翻脸不认人!”
“至于最后那两条,本将军希望你们能明白,现在不是对胡人用兵,而是对关东用兵!我们凉州军团是朝廷的官军,官军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保护汉人百姓的,而不是用来屠杀百姓的!战争是军阀与军阀、军人与军人之间的生死博杀,别他妈拿老百姓的人头充数,那不是爷们该干的事!”
“不过~~”马跃语锋一转,接着说道,“你们也不要泄气,凉州军团的军规固然是比以前更严格了,可对于有功将士的奖励也更丰厚、更正规了!以前干掉敌人没奖赏,现在每斩杀一名敌军士兵,就能获得一百赏钱!”
“阵前斩杀伍长以上军官,就能获得伍长以上相应的待遇,斩杀什长以上军官就能获得什长以上军官的待遇,依次类推,如果你们有谁能把曹军大将斩落马下,本将军二话不说,就拜你为凉州大将。”
“那小人要是把曹艹干掉了呢?”
“你小子要能把曹艹斩落马下,那本将军立马让出平西将军的位置,让你来坐!”
“哈哈哈~~”
五千凉州兵终于被马屠夫这一句给逗乐了。
……
寿春,曹军大营。
阁象在刘晔的陪伴下缓步走进大营,阁象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曹军底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刘晔道:“子扬,曹丞相不在营中吗?”
刘晔道:“丞相刚刚去了城南吴军大营。”
“哦?”阁象若无其事地问道,“曹丞相去了城南吴军大营?”
“嗨,还不是为了军粮的事。”刘晔道,“吴郡地小民弱,吴军眼看快要断粮了,而我军却是军粮充足,这不,丞相就主动押解了五万石粮食运往吴军大营去了,既然是盟军,有了困难自然应当互相帮衬才是,你说呢?”
阁象忙道:“咳咳,那是,那是。”
刘晔说完还伸手指着大营左侧,向阁象道:“伯如(阁象表字)你看,我军的粮草就堆放在那里,都够吃上一年半载的,再说这阵子阴雨连绵,反正放着也是发霉烂掉,还不如送给吴军做个顺水人情呢,呵呵。”
阁象心中一惊,顺着刘晔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曹军大营左侧有几个高高隆起的小山包,底下垫着半人高的木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油布,有几处油布被大风吹得敞了开来,露出底下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布袋。
还有伙头军正从里面往外搬运布袋,有个伙头军不小心弄散了袋口,里面的谷米顿时哗啦啦地洒落了一地,阁象这才深信不疑。
阁象正看得心惊时,刘晔却亲热地上前执住他的手臂,笑道:“伯如,你我已经十数载未见了,此番重逢不谈政事,只叙旧情,走。”
“呵呵,只叙旧情,只叙旧情。”
阁象神思不属,神色木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刘晔进了曹军大营。
……
河北邺城,袁绍大将军府。
袁熙匆匆进了大厅,向袁绍道:“父亲,探马回报,曹艹、吕布、孙坚三路联军已经兵临寿春城下了,虽说二叔多行不义,可父亲与其终究兄弟一场,是不是派兵佯攻东郡,迫使曹艹从寿春撤兵?”
“唉。”袁绍叹息一声,摇头道,“公路倒行逆施,致有今曰之祸,为父若发兵相救,恐招天下人非议。”
“主公所言极是。”田丰附和道,“篡汉自立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个时候避嫌唯恐不及,又怎可发兵救援?纪以为,主公不但不应该发兵救援,还应该上表朝廷,主动请缨兵发青州征剿黄巾余孽,以向朝廷表忠心。”
“唉。”袁绍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
寿春,金鸾殿。
阁象神情黯然,向袁术道:“陛下,曹营中粮草堆积如山,足以维持联军数年用度,如若一味困守,没等联军粮尽,寿春城内就先断粮了。”
“啊?”袁术吃了一惊,失声道,“这便如何是好?”
“陛下,事到如今已别无良策,只剩突围一途了,在这寿春城内多待一曰便多一分凶险。”金尚道,“好在庐江还有刘勋将军数万精兵,陛下若能成功突出重围,驾幸庐江,成军尚有一战之力。”
袁术长叹一声,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安排突围吧。”
“臣遵旨。”金尚拱手一揖,又问道,“臣这便安排军队从西门突围。”
“西门?”袁术脸色一变,沉声道,“不,万不可从西门突围!”
金尚不解道:“这是为何?”
袁术蹙眉道:“大军若是从西门突围,那不是摆明了告诉曹艹、吕布和孙坚,朕要前往庐江吗?万一曹艹、吕布、孙坚等辈分兵埋伏在朕前往庐江的必经之路上截击,又该如何是好啊?”
金尚道:“臣愚昧,还请陛下明示。”
袁术凝思片刻,沉声道:“这样,留下一万军队继续坚守,其余四万军队全部从北门突围,突破曹军大营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爱卿率领前往南阳以吸引联军注意,朕则亲率另一路军马前往庐江,如此一来,朕便能摆脱三路贼兵的截击。”
……
寿春城外,曹艹中军大帐。
荀攸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袁术只怕已经在安排突围了,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袁术究竟会选择哪个方向突围?”
程昱道:“袁术如果突围,只有一处可去那就是庐江。”
曹仁道:“庐江在寿春西南,这么说袁术会选择从西门或者南门突围?”
曹艹与郭嘉相视一笑,摇头道:“不,以本相对袁公路的了解,此君一定会从北门突围,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会大张旗鼓往汝南方向逃窜,摆出亡命南阳的架势,另一路则会偃旗息鼓潜往庐江。”
“袁术若是集中全部兵力向庐江强行突围,我军未必能拦得住,可如果兵分两路的话,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郭嘉洒然一笑,走到大帐正中手指悬挂屏风上的军事地形图向曹艹及诸将说道:“我军可在此处设伏,必可一击奏效。”
曹艹朗声道:“曹仁、曹洪、于禁、曹纯、藏霸何在?”
曹仁五将闪身出列,并排立于曹艹身前,厉声道:“末将在。”
曹艹道:“各率三千精兵前往黑风谷设伏,待袁逆叛军进入峡谷,则伏兵齐出截住厮杀,记住,绝不可走漏任何一人!”
“遵命!”
曹仁五将铿然领命,然后转身疾步离去。
“云长。”曹艹最后把目光转向关羽,和声道,“袁逆率大军离开寿春之后,城中守军势必士气低落、兵无斗志,此时云长可集中兵力猛攻西门,定要抢在吕布、孙坚两军之前攻入寿春城内。”
关羽昂然应道:“请丞相放心,末将绝不辱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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