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再想。
身旁的人忽然气势大盛,一阵响彻天际的怒吼之后,束缚着常慕禾与灵归云的网绳已经被分成了数段碎絮,抛洒向天空之中。
灵归云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反先前冷漠疏离的模样,变得嗜血而狂暴,直勾勾地上前捏住了前面谢英的喉咙!
“咯噔!”
一声碎裂之后,谢英已经双目暴睁地看着眼前人,口中吐出汩汩鲜血来。
人,就这么死了!?
常慕禾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难以明白,为什么灵归云会忽然变得如此。
而让她震惊的一幕远没有停止,谢英被灵归云须臾间杀死之后,谢英身旁的那县令也没有幸免于难。
县令、官差。打手甚至家丁,都只在片刻之间便被灵归云了结了性命。
常慕禾直觉情况不对,转身想跑,却已经来不及。
身后灵归云的掌风几乎袭到了耳后,她脚下一个踉跄,被一个官府的尸体绊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
……
“常慕禾!”一声熟悉的厉喝声传来,娘亲亲切而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愠怒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生气,就如同她素来所习惯的那样,“还不起床?”
“娘!?”常慕禾呆呆看着娘亲走进,一时愣住。
“慕禾,今日给你请了教书先生,是爹从皇都请过来的郭先生。郭先生可曾是先皇的老师,如今来教你,你要好好和先生学习才是。”一阵沉稳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娘亲的身后响起。
常慕禾望着走进门的父亲,父亲的身体投下一片长长的黑影,将她所能看到的阳光盖住。
常慕禾愣了片刻,摇头说:“爹,我不想念书识字。我想和林啸哥哥一样,上战场杀敌打仗!”
“胡说!”脑袋上挨了一记敲打,娘亲板着脸,颇为严厉地看着她,“女儿家哪有上战场大战的?那是男人才干的事情!你是姑娘,不是淘小子,知不知道!?”
常慕禾不服气地道:“那外婆呢!?外公总是跟我讲,外婆曾经陪他上战场浴血奋战的故事,他说夫妻是同林鸟,谁知道哪一场战争就会让他们劳燕分飞?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的。”
“……”娘亲又露出头痛的表情,冲父亲使了一个眼色。
常慕禾知道,她的娘亲素来有无法解答或是无法解决的事情时,通常会向她的父亲使这样一个颜色,然后她的父亲就会出来“圆场”。
“外婆是外婆,外公是外公。”父亲将常慕禾的小身子抱到自己的腿伤,耐心哄道:“你才五岁,要上什么战场?好好念书,陪你舅舅念书去吧。”
“我不想跟舅舅一起念书……”常慕禾喃喃地道,“舅舅只知道抓我的辫子……痛死我了……我是他的什么来着?外甥女……让外婆和外公管他吧,我不想看到他。”
“那是你舅舅,怎么能这么嫌弃?”娘亲脸色古怪地看着常慕禾,转头看了她父亲一眼,“六郎,别跟着丫头说这么多,她也不知跟谁学的,能言善辩,直接给她抱到郭先生那儿去,她要是不听话,让郭先生狠狠打她的板子!”
听到板子两个字,常慕禾哭的伤心极了。
可最终还是没能免了被送到郭先生那儿的结果。
她很怨恨爹爹的瞪了他几眼,连着几天都没有理他。
她的爹爹是一个明晃晃的“怕妻奴”,娘亲有什么话吩咐下来,爹爹保准照办。
她的娘亲么……脾气太大,下手太不客气,真叫人敢怒不敢言。
常慕禾可怜兮兮地看着前面,正觉得娘亲的脸色有些奇怪的时候,面前的人影一晃,眼前的人竟然变成了外婆。
外婆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她有一次听到娘亲说外婆已经不惑之年了,可身体还是健朗的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她没看出外婆哪里老来,倒是觉得,外婆有时候比娘亲和爹爹要好说话许多。
娘亲爹爹不准她吃的点心糖果,跑到外婆哪里,保准有人塞给她。
因为她的舅舅跟她差不多年纪,也正是爱吃糖果甜滋味的时候。
只是,外婆有一点她很不喜欢。
一道家里没人,外公和爹爹还有娘亲外出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外婆和几个丫鬟,外婆总是喜欢去灶房里忙碌一通,说是给她和她舅舅做些子好吃的糕点,可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是黑乎乎的,不仅难看,还极为难吃。
她吃了想吐,舅舅吃了想哭。
有一次她被外婆半哄半骗的吃了一嘴的糕点,实在吞不下肚子里,就跑到外面偷偷的吐掉,谁知正撞上了外公回来。
外公素来很疼她和舅舅的,可偏偏在有关外婆的这件事上,表现的异常强悍古怪,决不允许她和舅舅表现出对那些点心一点不恭敬尊重的心来。
她苦哈哈的将点心咽下了肚子,又和舅舅眼睁睁的看着外公将那一盘子黑乎乎的点心吃进肚子里的样子。
外公和爹爹真像,常慕禾暗暗地想。
有时候,外婆和娘亲也很像。
娘亲说,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还说,以后她的相公没准也会很像她的爹爹。
她的相公?常慕禾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才多大,就要有相公了?
相公……
常慕禾猛然响起来,她哪里是什么要去找郭先生念书的年纪?
她分明已经十五岁了!过了今年十月初八,她就要十六岁了!
十六岁……娘亲说过,这是她当年嫁给她爹时候的年纪啊!
常慕禾一个激灵想要跳起来,却发觉浑身酸痛的没有一点力气。
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她这才明白,刚刚不过是做了一场家里的梦,梦到了娘亲爹爹外公外婆舅舅……
这是哪儿?
入眼一个破败的有些荒凉的屋子,房檐上海挂着蜘蛛网……
常慕禾拼命回忆她昏迷之前是在哪里,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听到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是两个男人。
“屋里那个什么时候醒?”
“我哪儿知道?看那小体格子,怕是要等上几日了,谁叫咱娘下了那么猛的药?”
猛药?
她被下了药?
常慕禾一脸懵的看着四壁,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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