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皇帝的话尚未说完,燕承竟跪伏在地上叩首,“陛下明鉴,那书信往来的日子正是马志龙马将军在长明城被害死的前半月!而信中燕行明明提起了马志龙的名字,陛下难道忘了么!”
“信里只是说,他的女婿是马志龙的徒弟啊。”皇帝对燕承的钻牛角尖有些无奈,“我瞧那信,只是普通的人情来往,并未有什么异常,刑部的人研究那信的结果亦是如此,燕承爱卿,你……”
“陛下,我今日又带来了一样证据,便是燕行曾在马将军叛军纵火烧死前,亲自前往了长明城!”
皇帝温和的脸上终于被这话砸出了一条裂缝:“什么!?”
燕承一面将证据呈给皇帝身边的太监,一面信誓旦旦地道:“臣以项上人头保证,马志龙的死,与燕行有莫大的关系!燕行先前离开白夜城前去南漠战场,臣本事知道的,可碍于没有证据,便一直没有向陛下奏明。不过,昨日我已经差人将证据快马加鞭的送来,陛下,烦请过目。”
皇帝将燕承呈上来的证据翻了几番。
那证据是一本军志,上面由专人记载着军中大小事务。
皇帝看到上面写着,早在十月初三时,燕行便将兵符交给燕承代为保管,自己则只身离开了军营,未多带半人。
马志龙被烧死则是在一个月后的十一月初三。
这当中,燕行再未回白夜城,而是一直在外面逗留着。
若非燕承隐瞒消息拼死抵抗,恐怕白夜城早已经被心思歹毒的北疆人趁虚而入了。
皇帝看完那奏折,还在为燕行开脱,“可就算如此,谁又能证明燕将军去了南漠,是为了害死马志龙将军?据我所知,他们也是惺惺相惜的交友,燕承爱卿,你……”
“陛下不信,那臣便无话可说了。”燕承的额头贴在了御书房的地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凄凉可怜。
皇帝咬咬牙,“这真的不能证明什么,若你们说燕承杀了马志龙,朕不相信……何况你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燕承听了这话,大声道:“烦请圣上再给臣一个月的时间!臣会亲手将燕行杀害马志龙的证据带到陛下面前!还请陛下暂且不要下收回通缉令的旨意!”
皇帝愣了愣,想要回答的答案却开始纠结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陛下!”燕承磕头大喊。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便依了你!”
……
……
“大小姐,他们一行快到西凤城了,若再不动手,以后怕是要没机会……”哨子说道。
“想要对付他们,难道还得挑地方?”暗处的许灼芙终于露出了脸面。
曾经清丽明艳的脸颊上,左侧多了一块两指宽的伤疤,虽然不伤大体,但总的来说,那一块伤疤还是有碍观瞻的。
那伤痕一看便是因火而留的,是任何草药配方都无法治愈的。
许灼芙的眼神却依旧凌厉如霜,寒冷的目光落在哨子的身上,犹似面前呼过一阵凉霜似的。
“大周和西郊交好,若得知大周逃犯畏罪逃到了西郊,难道西郊的皇帝有胆子包庇罪犯么?”
她不屑地看了哨子一眼,没将哨子看在眼里。
哨子惭愧地道:“大小姐说的是!是属下多嘴了!”
许灼芙懒懒地瞥开目光,“不过,是该快些行动了。听说陛下已经准备将燕行划为无罪之人。若圣旨一出,咱们再做什么,便没有天经地义的理由了。”
哨子道:“我也听说了这事,不过,大小姐不必担心,那燕行即便无罪,但总归不再是能调令千军万马的将军,是个没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惧了。”
“但燕行这些年在朝堂与江湖威名震耳,一旦无罪的圣旨传下来,便会有很多人向他施以援手。总之,动手的日子要快了。”许灼芙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地看着哨子,“我便不信,那女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难道都没有落单过?”
“真的没有!”哨子生怕许灼芙不信,单腿重重跪了下去,“那女人真的没有落单!他们一行骑着马,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属下几次险些追不上……属下以性命发誓,没有撒谎……”
“你的命不值钱,”许灼芙冷漠地说,“如果跟丢了,你的脑袋就可以搬家了。”
哨子的头垂的贴到了地面,身体有些发抖。
“这阵子给我看的紧一些,若人跟丢了,我拿你是问!”许灼芙厉喝一声,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纱,快步离开。
在路上一连行了八天,一家四口人带着小五已是人困马乏,忍不住在路遇的驿站歇了半天。
小五初时的那股子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几乎是看到马儿就想吐。
“小五,感觉有一点没有?”禾麦将水碗递过去,抚着小五的后背。
小五吐得昏天黑地,脸有些蜡黄。
这阵子虽然舟车劳顿,但她倒是胖了许多,脸上有些肉了,眼里也多了神采。
“禾麦姐,你去休息吧,不必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小五强撑着,“叔婶儿给我带了饭来,我歇息一会儿便能吃了。”
禾麦点点头,“衣裳我给你找好了,一会儿你便换上罢。”
“知道了,禾麦姐。”
这驿站的环境虽然不怎么样,但酒食一类味道却还算可以。
这阵子吃惯了野味与干粮,望着桌上热腾油汪汪的菜,一家人吃的香甜。
下昼睡了一觉之后,禾麦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便去找了小二,预付了银钱,问他借了后院的小灶房,备以晚饭时用。
今天是小年,驿站一些窗子上,已经有临时住宿的客人张贴上喜庆的红色剪纸,有的客人不到戌时便在驿站的堂里开始饮酒玩乐,四处俨然一片过年的气氛。
禾麦拉着六郎,骑马去了最近的镇上,采买了一些酒肉和菜蔬,又买了一包灶糖。
“今天是灶王爷的日子,咱们都得孝敬灶王爷。”禾麦拿着拿糖,闻着油纸里传来的甜蜜的糖气,心情很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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