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身上背着保卫整个原奉城安危的责任,如果就这么走了,出了什么问题,怕是他会后悔不已。
如此想来,倒是她唐突了。
六郎进去之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出来,禾麦已经等得十分焦急了。
“走!”六郎拉起禾麦的手,取了一辆战马便冲向了军营外面。
六郎将军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兵符和布防图这类机密的事情,也交给了徐姜和田大成几个信得过的兄弟。
不管稍后的木头庄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总得最好最坏的打算,陪着禾麦浪迹天涯,也总比他一个人留在原奉城好的多!
六郎驾马的速度很快,不消一炷香便到了木头庄里。
木头庄是前朝时废弃在这里的一座庄园,里面曾经住了前朝时候的大户人家,只是后来在平定叛乱两国交战时,木头庄里的人都纷纷逃命去了。
后来战乱平定下来,可木头庄的主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知多少人死在了战役中,那些身无分文的腰缠万贯的,都成了无名无姓的游魂,连临终的遗言都来不及交代,便死去了。
六郎跟禾麦翻身下马,站在入眼疮痍的木头庄大门前面,只见冷风瑟瑟吹面而来,两人并未看到钟相思和燕行的身影。
倒是门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十分明显地响了起来。
禾麦熟悉极了这啼哭声,神情一凛,“娘和慕禾在里面!”
她推门进了木头庄,六郎在身后将门关好,两人冲了进去。
木头庄内比之外面要干净整洁不少,庄里的钟相思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出门去迎,与他们招手道:“麦儿,六郎……”
“娘!禾麦连忙奔过去。
钟相思站在木头庄一间正房的门前,她身后的门里,走出抱着慕禾的燕行来。
来之前,虽然听钟相思说了燕行未死的事情,禾麦心里又惊又喜,但此时真切地见到燕行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比什么都高兴,忍不住跳了起来。
“爹!”禾麦喜得眼眶发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行见到女儿喜极而泣的模样,叹了口气。
“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和你娘,也不会选这个法子。”他沉沉地道。
钟相思看了看禾麦,又看了看六郎,“有人上奏诬陷你爹护国不力,暗中勾结北疆人收了他们的贿赂,是投敌叛国的奸细,说服了皇帝,叫皇帝派了人从皇都来捉拿你爹回去候审。人此前已经去了北疆,扑了个空,今夜,恐怕就要到原奉城了。”
禾麦呆呆地,“说爹是奸细!?他没长眼睛吗?!是谁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谗言!?”
“是燕承。”钟相思沉声说,“你爹的副将。”
“燕承……”
禾麦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有几分熟悉。可脑袋里更多的还是一片空白。
六郎却皱起了眉头,“是他?”
“是。”钟相思看了看六郎,“六郎,同样被上奏参了一本的人,还有你。”
“还有六郎!?”禾麦目瞪口呆。
六郎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神情,“我?”
钟相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上奏的人是原奉城的县令,奏折里说你玩忽职守,视军营八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成日只顾着与女人谈情说爱,又说你利用职务之便,不知收受了多少东林的贿赂……”
“所以,如果要走,必须适合咱们一家都离开军营!”钟相思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这根本就是污蔑、莫须有的罪名啊!”禾麦不可思议地道。
六郎说:“何止是莫须有,我想,这恐怕是人计划好的!”
禾麦怔忪地望着他,等他解释。
“师傅率兵平定战乱,前不久意外离世。而这次,又有人参了我和将军一本,恐怕是有人要将大周这些驻守边关的人全都除去,才会有这样的巧合罢!”
燕行同意地点点头,“不错。其实,就在这几日,我和你娘收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全是些朝廷的忠臣良将,他们有些人的名字在名单上被笔墨划去了,有些人的名字列在名单之中,什么标记都没有。”
他慧眼如炬地扫了禾麦与六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应该猜得到,那些被笔墨划去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死人了。六郎道。
禾麦望向燕行,向他求证。
燕行看了他们一眼,补充道:“有些不光是死人,还是皇都天牢里的死罪囚犯,正等着秋后问斩。”
钟相思接话道:“倘若不是事情来得这样蹊跷可怕,我和你爹也不会连夜演了这么一出戏,叫你们出来。麦儿,六郎,如今咱们四个必须得走,一家人,谁也不能被暗中操控的那只手抓住把柄!”
“咱们去哪里呢?”禾麦不再问钟相思离开的原因,而是计划着一家五口的跑路。
“咱们怕是要一路向南,先到南漠,再前往西郊国了。”
西郊,是除过大周之外的四国里,唯一一个不能与大周有过过节的。
那地方长期气候宜人,因皇帝励精图治,朝廷臣民都是些精忠之才,因此百姓安居乐业,平民中都甚少有聚众闹事的混混。
只是,他们一家五口此时尚在原奉城附近,距离西郊山高水远,前去西郊,又要从南漠绕路。
没有几个月的功夫,怕是到不了南漠了。
“为何不直接过去?”禾麦问。
直接穿过大周,前往南漠,所用的时间不过一个月左右。
“大周已经不安全了。”钟相思肯定地说,“过不了多久,皇榜上就会张贴你爹和六郎的通缉告示,到时候,咱们走到哪里,都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而一路沿着边关行走,虽然麻烦,路途遥远了些,但边关人迹罕至,况且咱们也熟悉路线,一路上只要小心一些,几乎不会遇见问题。”
这一路上的路线我和你娘已经计划好了,咱们身上的衣裳却是要换一换的。”燕行拿出一个包袱来,“路上的盘缠已经足够,倒是不必在乎别的,这是……”
燕行的目光落在六郎的身上,“你这称呼,怕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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