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劝安慰道:“放心,我们这就上山,去救你的妻子孩子,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
林禾林低声地道谢。
眼见许从劝要走,他又连忙问:“我、我能不能同你们一起上山?”
许从劝转身,狐疑地打量着禾林的身板。
禾林连忙保证:“我绝不会添乱!”
许从劝本想开口拒绝,可转念一想,还是松了口,“行,咱们上马。”
……
……
天松山
“牧兰,牧兰!”
山木拍着山洞外的窗子,不断的呼唤着里面的牧兰。
山洞里安静极了,并没有因窗旁的噪音而有任何的反应。
山木也不知敲了多久,颓然坐在了窗边。
“牧兰,你治伤吧,我……”
他喉头一哽,艰难苦涩地吐出几个字,“我走就是。”
这算是山木毫无办法的请求了,如果能够选择,他情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两人的长相厮守,牧兰的百岁无忧。
可牧兰的态度却比狂风暴雨来的还要决绝突然,坚硬冰冷的不给他一丝一毫挽留的机会。
窗子边半晌传来窸窣的动静,屋里响起一声轻而定的回应来:“好。”
山木心里如同被人用锯子锯掉了一块似的,难受的喉咙发苦,说不出话来。
“我欠你很多,你都不要我还了么?”他难受地问。
“你走便是,莫再说这许多无用话。”牧兰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语气。
“好、好……”山木笑了起来,那笑分明是苦涩的,带着泪的,可他的声音却伪装的很快乐。
他竭尽全力压下喉咙里的哭腔和闷气,像是随意的自由的在笑,“你不要我还,我偏偏要还。你救了我娘的命,伤了自己的脸,按理说,我应当在自己的脸上划几刀的,可我们不一样。”
窗子里静静的,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什么动静。
“你是女人,脸面如同门面,伤了脸,我百死莫赎。公平起见,我自断手臂,还于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我再也不见,可好?”
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破空而响,山木毫不犹豫地挥剑砍向自己的手臂。
只听“砰”的一声!
一只茶杯从忽然开启的窗缝中掷了出来,直中山木的手腕。
长剑被打落在地,茶杯也摔的稀碎。
陆山木脸上不知闪过的是苦笑还是欣慰,可转瞬之间,他脸上的神色便被一个耳光打开了。
“陆山木,你这一身功夫都出师于我,想要做到两不相欠,不可能。”
牧兰的脸偏转着,受伤的那半边脸正在山木视线的盲区。
“你自今日起下山去,再不准上山,再不准提起有关于我的任何事,今生今世,不允许踏进天松山半步。若你做得到,咱们,便和和气气的恩断义绝。”
“若做不到,我便亲手废了你这一身功夫,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叫你再也爬不上天松山半步!”牧兰正色中带着点冷意地说。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无情,”山木顶着脸上的五指山冲牧兰苦笑,“我说了,我不在乎你脸上的伤,就算你一辈子都这样,我也乐意!大不了,我把自己弄成丑八怪,让你嫌弃我,还不成?”
“陆山木,你太浅薄了!”牧兰慢慢地抬起了头,将整张面容对向了山木。
面对着疤痕嶙峋的可怖脸孔,山木心里一阵阵抽痛。
看到牧兰的真容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医治好牧兰的脸,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牧兰的反应却让他绝望而痛楚——治伤可以,但他必须离开天松山。
他用尽了努力,却得不到牧兰的一点回心转意。
他开始怀疑,受了伤不复从前的那个人,到底是牧兰还是他?
牧兰之前明明已经默许容纳了他,可怎么又突然反悔,好似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呢?
山木又痛又急,被气的发昏,口不择言,“是不是那个二当家对你说了什么!我知道他没少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我知道!你因为他才嫌的我,看不上我,是不是!?”
牧兰猛的扭头,一张脸近乎气急地看着山木,又抬起了巴掌。
山木扬起了脸,早已做好了接下这个巴掌的准备。
牧兰却不动了,瞪着眼睛,脸上的疤痕扭曲着慢慢组成了一个笑容。
“是,老二是对我说了你许多的不好,你知道?呵,这没什么奇怪,我压根也没想瞒着你什么。”她漠然地说。
“什么意思?”山木的汗毛慢慢竖起来,“牧兰,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牧兰斜斜睨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嘲讽,“你又不是第一个和我睡过觉的男人,我在这些人里挑一个比你好的,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罢?”
山木的眼睛越瞪越大,那眼里几乎涌起了一股血意,他咆哮道:“你胡说、你胡说!!那个杂碎,我要杀了他!!!”
“你没那个能耐!”
牧兰毫不留情地打击山木,“无论是床上功夫还是手上功夫,无论哪一方面,你都不如老二,你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想要去杀别人……陆山木,我若放你去,你这一晚上怕是都爬不到老二的山洞前。”
山木血红着双眼,猛的一拳砸向了牧兰身旁的一块碎石上。
牧兰的眼睛甚至没有眨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连打女人的勇气都没有,陆山木,你还能干什么呢?”
山木的脸色铁青中泛着阴沉,滴着血的拳头从石头上拿下来,上面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受伤而绝望地看了牧兰几眼之后,转身跑进了黑森森的山林之中。
牧兰在山木的身影消失片刻之后,脸上的嘲讽渐渐消失,转而带着一双挂满无限隐藏情绪的眼睛,进了山洞,独坐在空荡荡的山洞里,想要照旧守到天明。
可没片刻的功夫,山洞外又有人敲门。
她的心难以遏制地跳跃了一下,可随即又如烛火般自我熄灭。
她沉默没出声。
门外的人又敲了几下,牧兰的心渐渐冷落了下去,不是他。
“什么事?”牧兰问。
“大当家,林姑娘来了。”手下在门外回答道。
牧兰狐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郑重道:“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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