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给老娘找个人住的地方!”秀儿尖声叫道。
禾林吓得忙捂住她的嘴,“这地方挺好的!我已经将被褥铺好了,饭菜也做好了,你先在这儿讲究一宿半宿,明儿我再另寻了地方安置下你和麟儿,可好?”
秀儿刻薄地瞪着禾林,“你先管好我罢!麟儿不必急着送到我这儿,左右他现在过得也滋润,倒比呆在我跟前强!”
禾林舒了口气,“我便是这么想的!那……你先在茅院住一宿,明儿咱们再……”
他试探地看着秀儿,秀儿终是剜了他一眼,恨声道:“只这一宿!”
“哎、哎!”禾林点头不迭。
禾林没两天便来跟禾麦张口要钱。
禾麦问他要多少,禾林说五百文便够。
等到禾麦问禾林拿钱做什么的时候,禾林却支吾起来。
不用多想,便知道拿钱的事儿与秀儿有关。
可眼下若能安置好那个犯坏多事的贼婆娘,就算再出五百文,禾麦也愿意!
将钱给了禾林,禾麦告诫他:“尽快给她找个能安身的地方,镇上有不少民户出去避难,房子空了下来留给亲戚往外租,这样的房子你踅摸到了,便给租下来,也能提早摆脱麻烦不是?”
是、是……禾林连声答应着。
禾麦也不知他听进去几分,离开家的时候脚步匆匆忙忙的,看样子很有些着急。
家里除了秦氏和春花,还有两个孩子。
禾麦将铜钱给了禾林之后便一路望着他出了门,等看不到禾林的背影后,去了山脚下的竹林,寻去侍弄竹鼠的六郎。
现在时值冬日,竹林的四周围上了一圈裹着棉布的篱笆,能给竹林里的竹鼠御寒保温。
因为先前难民的“造访”,竹鼠们在竹林里活的也不太安生。在难民被驱逐出小青村之后,六郎才发现竹鼠少了一大半,清点之后,粗略估计竹鼠少说少了三十来只。
先前跟田园酒楼送竹鼠的生意已经断了两三个月,禾麦六郎小夫妻俩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宋采办。毕竟,当初约定好每月一送竹鼠,这竹鼠在田园酒楼也颇受欢迎,这突然地一断,若是对酒楼的口碑有什么影响可怎么办?
夫妻俩担心的,在宋采办那儿倒是得到了宽慰。
宋采办只告诉他们,这几个月来世道乱了,不比从前,难民涌进了清河镇,那日子比从前是有了大大的不同与麻烦。
来酒楼吃饭的人少了许多,谁计较酒楼多一味菜肴少一味菜肴的事情?
听宋采办这样说,六郎也放下了心。两口子也跟宋采办商量了下,等明年春耕时分,附近十里八乡粮食的问题稳定下来再定送竹鼠的事宜。
那次与宋采办商谈了竹鼠的事情之后,禾麦又问起宋青青的事情来。
宋青青自从年前从劫匪的手里被解救出来,在家里呆了没几日便同楚白水去了北疆一带。
家里人对宋青青的担忧不言而喻,可与此同时,宋采办和老母更担心的,便是楚白水的身份。
原本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哪儿来的命令,要他随军到北疆呢?
宋青青是知字不肯透露的,临行的时候却义无反顾,只叫老母亲和哥哥不要担心,这态度,这越发叫宋家人狐疑起来。
宋青青走后,宋母每日哭得肝肠寸断,宋采办心里也不好受,想到妹妹临行前的言行,宋采办放心不下,想到了禾麦与六郎,想问他们打听一下,这楚白水的真正来历。
禾麦自然是一无所知的,而六郎所知道的,却不能在宋采办与禾麦的面前说起半字。
是以,六郎便只先答应着宋采办,说临后得空,会托关系打听打听。
而今日,也正是他同宋采办答应下去田园酒楼的日子,可一早上,六郎却一反常态,吃罢饭并未急着去镇上赶工,也并未提起去赴宋采办的约的事情。
禾麦只以为六郎是忘了这件事,脚步加快了些,匆匆往竹林的位置走去。
眼看竹林就在前面,禾麦透过竹木之间的缝隙,却依稀看到了两个人影。
上身青色棉袄子的人是六郎,另个一身黑衣打扮的人,禾麦看不清面容。
尽管四处无人,六郎同那人讲话时却十分的谨慎,声音压得很低,禾麦半字也听不到。
略略迟疑了下,禾麦走上去,看到跟六郎攀谈的人是个生面孔。
禾麦现身,六郎同那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禾麦看到六郎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信封上的火漆横断,看来那信已经被拆开过。
一旁的那黑衣人眉清目秀,见到禾麦的时候,身子微微的欠了欠,算是给礼。
“禾麦,你怎么来了?”六郎双眉一弯,不见一丝意外,坦然而温和的向禾麦走了过来。
“我看你在竹林这边停留的太久了,怕你忘了同宋大哥的约定。”禾麦答完,将目光转向那陌生人,“六郎,这位是……”
“哦,是边关那边来的信使,”六郎清声说道,“宋大哥的事情我这几日便去给答复,不必着急的。”
禾麦听了他的前半句,一喜,“是钟美人送来的信吗?”
“是师傅送来的,”六郎含笑看着她,“南漠捷报,师傅传给咱们的消息。”
禾麦脸上的喜色加深,“那是!师傅出马,必定平定天下!”
六郎和那黑衣人都笑了,那人说道:“嫂夫人所言甚是,马将军征战沙场数年之久,区区一个南蛮子,又哪里能奈何的了他老人家?”
禾麦笑说:“对!师傅一出马,保证什么都解决掉了!”
她的头又转向那黑衣人,微微笑着说道:“小兄弟一路从北疆过来,车马劳顿,在家里歇息多几日再回去罢?”
那黑衣人有礼的一欠身,轻声回答:“多些嫂夫人一番美意,但碍事不劳烦嫂夫人了。近日南漠战事告捷,手头还有多封信件未曾送达,差事虽苦,可兄弟们心里头高兴,也乐意多奔忙一些。”
六郎道:“那也怎么都要在家吃一顿饭才能走的。”
那黑衣人依旧不肯,推让了一会儿,禾麦夫妻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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