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震惊,但眼见土匪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卢坡子也放弃了狡辩的意图,森森冷笑着:“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又如何?你们不过一群不入流的土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要杀便杀,难道你们还想在我死前拿个名头,说些替天行道的可笑话不成?哼!”
“天松山每个人个顶个都是英雄好汉,他们行事磊落,从不祸害百姓,不知比你强千倍、万倍!你在蛮牛县的别有用心,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六郎沉郁清正的声音在大寨的上空响起,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正义之气,土匪脸上出现敬意,给六郎让出了道路。
“是你?呵!”卢坡子轻蔑一笑,“你又是什么东西?多管闲事!”
“六郎兄弟救了我们山寨的大当家,他武功又高,人又好,是我们山寨的好兄弟!他问你话,你要是不答……”二当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们山寨别的没有,烂虫腐食倒是不少,给你上刑之前,我们倒是不介意让你填饱肚子!”
大寨里响起一阵哄笑声,卢坡子的脸白了。
“要杀快杀,折磨老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他羞辱地吼道。
“封闭消息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怂恿县令下那样的决定,害死那么多人的性命!?”六郎逼视着卢坡子的眼睛,厉声质问道。
“因为老子愿意看人死,看一堆人死老子心里爽快,行不行!?”卢坡子恶意地冲六郎叫嚣道。
见他如此混账,虎皮太师椅上的二当家皱了皱眉头,作了个手势,一旁早有人将痰盂里准备好的东西取过来,往卢坡子的嘴里倒。
“呕……”
光是闻着那股腐烂的味道便叫人心中作呕,土匪们纷纷向后退去,嫌恶又幸灾乐祸地瞧着卢坡子的惨样。
卢坡子满脸满口都是臭泥烂虫,恶心的哗哗大吐,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六郎兄弟在问你话!”二当家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
大寨里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卢坡子的身上,六郎不急不躁地看着卢坡子,似乎并不急着从他的口中得出答案一般。
“有本事就杀了我!哇……”卢坡子刚吼了一句,又吐了。
一群土匪嘲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卢坡子,有人叫嚣道:“二当家,干脆给这狗东西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了算,再拔了舌头,看他怎么嘴硬!”
“那六郎兄弟怎么问话嘛!我看,要不再灌一勺子烂泥让他爆爆肚哩……”一个土匪调笑道。
卢坡子趁土匪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向一块柱子上冲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卢坡子的脑袋冲到了柱子的前面,使这么大的劲儿,脑浆怕是都要撞出来的。
上首虎皮太师椅里的二当家当机立断,拿起椅旁的一柄砍刀,便向卢坡子掷过去。
卢坡子惨叫一声,半条胳膊掉在了地上。
“还没交代六郎兄弟问的话,就想死,也太便宜你了!”二当家粗嘎的笑声响起来,“坡子,你要是再不交代,我可要放旺财了!”
旺财是天松山山寨里养的一只狗,早在卢坡子跟其余的难民在猪圈里吃睡打滚的时候,就见到过这只凶恶咬人的狗。
卢坡子血流了一地,脸煞白,“我……”
“你根本就是从北疆来的人,你所做的事情,是奉了北疆朝廷的命令,是不是!”六郎眼神一厉,厉声喝问。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北疆来的人,来大周,又有什么目的!”
卢坡子还是不答话,腮边的肉却忽地凹陷下去,脸上一阵古怪的抽搐之后,血不断的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土匪们一惊,一个上去查探,惋惜地说:“这狗东西,咬舌自尽了!”
“一帮人看不住一个废物,还不如废物!”二当家瞪着眼睛骂大寨里的土匪,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六郎,“六郎兄弟,这可咋办?”
六郎摇了摇头,“二当家别怪兄弟们,这卢坡子虽然没回答我的话,但他咬舌自尽,便是证明他心虚了。北疆人素来心狠手辣,狡诈多端,他也算和我打过几次交道了,能发现他是隐藏已久的北疆人,已经不易。”
“北疆人来大周做啥哩?”二当家摸着光脑袋问。
“还不知。但同咱们大周与他们的战事脱离不了干系……”六郎喃喃地,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
……
禾麦被安置在了崖边一个木制的房子中,屋里倒也干净,还有热水和茶壶。
天边的月亮像是就挂在窗户边上似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
坐在天边数了一会儿星星,禾麦实在无所事事,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快睡着了。
六郎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见到床上的小娘子半酣的样子,沉思的紧拧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回来了?”禾麦一擦嘴边的口水,迷糊的问。
“嗯,”六郎一面脱衣裳一面回答她,“跟二当家说了一会儿话,就回来晚了。你又在等我?”
“等着等着就睡着啦。”禾麦看着他说。
六郎跨上了床,揽住她,“睡吧,明天咱们回家。”
“那陆叔陆婶儿他们呢?”禾麦问。
留徐姜在这儿,没事儿。六郎说着,又补充一句,“我下山要送一封信去,送完了咱们还要上山。咱们两日不回家,奶奶也惦记着,还得给山草带句话,叫他们放心。”
禾麦敏锐地捕捉到话里的关键,“给谁送信?”
“燕行将军,”六郎没想隐瞒她,又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我怀疑,蛮牛山一带疫情的事情,与北疆人脱不了关系。”
禾麦的睡意被这句话驱散的干干净净,她仰起脑袋,吃惊地看着六郎,“怎么跟北疆扯上关系了?那难民都逃到清河镇和清芦村,岂不是……岂不是咱们也危险了?”
“只是几个北疆的奸细,再狡猾也不能事事掀起风浪,何况,既然咱们已经有所察觉,哪儿还能叫他们如愿?”六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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