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去看小青村附近十里八乡,有哪个做小姑子的伺候嫂子的?就算是有,怕是也没有禾麦这般上心细致的。
为此春花感激的不知该咋办,直说自己给禾麦小两口添负担了。
禾麦却笑了,只说一家人莫说两家话,那往后要是她跟六郎要了孩子,还不都得指望着春花舅妈帮衬?
她帮的忙都是你来我往的事情,日后说不准谁要多照顾谁呢。
见到禾麦春花妯娌之间这样和谐友爱,秦氏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心里也没那般惦念禾林了。
禾麦看的出来,因为禾林不在家,秦氏很有些索然无味,神情恍惚,到了下昼总是往西边的村口看,就盼着能见到自己孙子的身影能出现。
可禾林走之前便说,这个年怕是很难赶回来了。
好在小虎的存在,让老太太对禾林的思念淡了一些,大年三十那天的晚上,秦氏脸上也是有笑容的。
秦氏能捱住思孙情切,可春花还是在与禾林成婚之后,第一个没有与禾林在一起的大年。
在年前春花娘又险些撒手人寰,这个年,春花郁郁寡欢的。
而从去了皇都之后,禾林就一直没有信件过来。
按理说,在路上每每经过一个驿站的时候,禾林都会给家里来一封家书的。就算赶路焦急,没有时间,可总不能一连几个月都没消息罢?
今年同禾林一起去赶考的考生还真不多,秦氏他们就算是想问也没有头绪。
禾麦安慰着秦氏和春花,“指不定哥哥考完了就被皇都的大官相中了才华,留在府里了呢?哥哥那么老实,不会有事的!等到年后,若哥哥还不来信,六郎就去拜托一些皇都的朋友打听消息,奶奶,嫂子,你们放心,哥哥一定衣锦还乡!”
这番话给秦氏和春花一颗定心丸,两个女人看着在屋里屋外忙碌着的禾麦跟六郎,心里稍安。
虽然家里没有禾林,但现在六郎在林家就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什么大事小情,就得禾麦跟六郎小两口去办。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在禾麦这儿,秦氏只看到了她一天比一天的孝顺,何况,禾麦还不是林家的女儿呢……
可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秦氏相信,就算禾麦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凭这孩子的仁义良善,也不会因此跟林家的断了关系。
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她们早就成了一家人。
秦氏一辈子识人无数,看的清楚,禾麦这丫头心热聪灵,手腕稳准又会做生意,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跟六郎长长久久、甜甜蜜蜜的走下去的。
初二早上一挂鞭之后,村里人便开始走动了起来,走亲访友互拜新年。
一早上陆长鸣夫妇带着山木来了,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山木,今儿偶然得见山木,禾麦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原来的山木面皮白净,说话温柔文气,眼神看着长辈的时候是温和而充满尊重的,看着平辈的时候,眼神也十分的温和。
可今日再见,山木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凌厉劲儿。
与他说话,也明显能感觉到山木身上少了许多的书卷气,浑身上下充满了果决与武断。
他的脸膛也黝黑了许多,身上也较去年强壮了不少。
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把他身上的书卷气变成了腥风血雨的江湖气的?
禾麦和六郎对视一眼,直觉山木怕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待到陆长鸣夫妇跟秦氏叙话的时候,六郎跟山木在外头说男人之间的话。
禾麦自然是不好出去的,就在屋里陪着春花和小虎,一面听秦氏和陆长鸣夫妇说话。
“……我瞧这次回来山木黑了不少,也壮实了。”秦氏说。
提起此事,陆长鸣有些挫败,“现在书院里的束脩紧,家里开支供不过来,山木就在镇上扛大包,每日风吹雨淋,可不遭罪么?黑啦,也壮实啦。他娘心疼坏了。我让这孩子别去干那活儿,可不该被书院里的同学笑话么?可这孩子主意正,也不听……”
山木娘接话道:“山木这次回来将赚的银子给了我,不少呢,有一两多银子,快顶上我和他爹在地里种半年的收成了。”
“那可真不少!”秦氏叹道,“山木这孩子就是个有本事的,谁家孩子能一面念书一面赚银子?你们且等着罢,这孩子定是个状元的料!”
陆长鸣和妻子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下。
“现在村里有不少流言……”山木娘轻声说,“说山木跟天松山上的人有来往。”
天松山三个字让屋里的气氛骤然下降,秦氏怔愣住,春花瞪大了眼睛,禾麦也竖起了耳朵。
天松山,那不是土匪窝吗!?
山木,咋会跟土匪响马搅和在一起!?
“我是不信的,他爹也不信,可谁知道这流言越传越凶,还说山木跟天松山上的女土匪头子睡过觉……”山木娘脸色讪讪的,“搞得我们一家现在出门都不敢抬头看人了。”
陆长鸣在一旁尴尬的摸着脑袋,装作没听到似的叹气。
禾麦鬼使神差地问:“那山木哥怎么说这事儿?”
“他自然不会跟天松山上的人来往,我和你陆叔没问!”山木娘这么回答。
禾麦向窗外望去,见到正和六郎说话的山木此时站在六郎对面,虽然个头比照六郎矮了许多,可身上那股子鲜明的男子强悍的气势却已经不容忽视了。
与六郎说话时,山木神色间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坦然与自信更叫人不能相信,这是从前那个从头到尾的读书人山木。
禾麦心里一动,暗想山木怕是隐瞒了陆长鸣夫妇些什么,指不定,要让陆长鸣夫妇失望了。
就在屋里屋外都攀谈的热切的时候,院外来了一伙人。
打头的是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脸脏兮兮的,手里拄着个拐棍,另一只手端着个破碗,那形容跟乞丐差不多。
而那难民身后,还跟着五六口,有大有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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