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龙和六郎马二一同回小青村,可谓是轻装简行,只带了随身两个小卒,那两个小卒赶着禾麦的驴车,而马志龙单骑一匹马,禾麦六郎共乘一骑,马二山草一骑。
山草新鲜的很,兴奋道:“我还没骑过马哩!”
“骑马有什么稀罕的?”马二不以为然,“你若是喜欢,以后每日都让你骑!”
山草惊喜,“真的?”
马二嬉笑着冲她耳朵说了句什么,便看山草轻嗔了一句,红着脸不肯说话了。
禾麦跟六郎共乘一骑,两人的身体前后相贴着,六郎的嘴唇就在她的耳朵后面,鼻翼喷薄出来的呼吸感受的清楚,禾麦很有些不自在。
从那天早上六郎去铺子上给她找回去之后,两人便再没相见了。
这些日子禾麦胡思乱想了很多,忽地一见到六郎,那些想法都杂七杂八的涌进了她的脑袋,面对他、与他如此亲密的时候,她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逃避。
此时,六郎紧紧地环着她,手上的劲道就如同从前每晚抱着她入睡时那般亲密无间。
“这些天,想我了吗?”见禾麦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知想什么,六郎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问。
禾麦自然不肯说的,反问道:“那你想我了吗?”
“自然想了。”六郎毫不犹豫,“我想你想的快疯了,可又不能回去看你,心里好生焦急。”
禾麦道:“看来我还是没你的军中大事重要,你的想念也不过如此。”
六郎叹了口气,“你当我说的是什么?军中事务的确紧要,可若你想要见我,我就算挤出吃饭的时间也要去看你。可你不是不愿意见我么?我怕我回去了,你再从家跑出来,到时候找不到你,可怎么是好?”
他看着禾麦素净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低声问:“禾麦,你,还气么?”
听他诚恳到有些低声下气的语气,禾麦的心不自觉的便软了三分,可她嘴上还硬着说:“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你的手松开一些,勒的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六郎抿了下唇,手臂动了动——没有松开,反而环的更加亲密了些,“我记得你很喜欢我紧紧抱着你的,这样的力道对你来说正好才对。”
“那、那是从前!”禾麦出声抗议,“我现在……”
“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禾麦哪里狠得下心肠回答他?那个“不”字说出来容易,可却是昧着良心的。
她咬着嘴唇,不肯在同六郎说话了。
快马加鞭,一行人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小青村里。
马志龙和六郎、马二他们都换上了平时穿的便装,但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还是十分威风,路上遇见了几个村人同禾麦他们打招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头的马志龙。
禾麦知道,这些村邻怕是又要传出什么稀罕传闻出来了。
一行人直接回了杨家的院子。
小黑见了生人反常的没有吠叫,而是绕着马志龙身前身后转悠了好久,新鲜的闻个不停。
禾麦将马志龙请进了屋里坐,她赶忙出来烧水,准备饭菜。
山草自然也要同她一起忙活的,进了灶房后,她压低声音对禾麦说道:“方才我听马将军说,大军半个月后就要启程,回皇都了呢,那时候我们才刚成完亲呀……你说,马二他们不会真的随大军一起走吧?”
禾麦心里也乱遭遭的,她方才同六郎骑马的时候便想要问他这事儿,可那矜持使然,让她觉得要是问了,便等同于告诉六郎她原谅他了,是以这话怎么都没问出口来。
这会儿,她心里跟山草一样,内心充满了迷惑茫然。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走,马二哥也会带上你的。”禾麦说。
“可我不想去呀……山草喃喃,“现在我爹身体不好,我住在家附近,也能时常回来照顾他不是?让我成了亲便往千里之外去,我……我不想……”
她抬头看了禾麦神色不定的脸一眼,“禾麦,你会跟六郎哥一起走吗?”
“我?”禾麦怔了怔。
只停顿了一会儿,她便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山草讶然。
“我舍不得奶奶。”禾麦只将众多原因中的一个说与山草。
山草张了张嘴巴,半晌又闭上。
显然,她也因为这件事而苦恼不已,心里纠结万分。
两个姑娘心事重重地做着饭菜,做好了饭菜又都不由得一声唉声叹气,看着对方露出一丝苦笑。
能同心爱之人在一起固然好,可如果在一起便要舍弃自己的亲人、以极不情愿为代价的话,她们很难在这之中迅速做出选择来。
此时,她们两个正面临着这种难题。
饭菜做好,宾客落座,马志龙被奉在了上首。
马志龙率先举起了酒杯,一众小辈也连忙举起了酒杯,等他说话。
谁知,马志龙的眼睛唯独落在了禾麦的身上。
禾麦望着他对自己,又听他说道:“禾麦,这杯酒,我要敬你。”
“师傅,这怎么行得通?您是六郎的师傅,应当是我敬您才行……”禾麦慌忙起来。
马志龙笑着看禾麦手忙脚乱地过来给他敬酒,开口说:“老夫在军中也算有些威望,不过,见了你们,就如同见了自家的孩儿,亲切的很。”
他笑了笑,又说:“前阵子,我听六郎这小子说,他把你给得罪了,想要回去看看你,却是不敢,便同我说了你们从认识到成婚以来的事情,禾麦呐,他瞒你的这件事,的确是六郎做的不对,换成是这世上哪个姑娘,怕是都要大闹一场不可,他这小子好命,得了个贤惠妻,耳根清净的很!”
禾麦被马志龙如此以夸赞,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师傅,其实我……”
马志龙打断她,继续朗声说:“但是关于这个事儿,我得解释一下——你知道六郎他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蛰伏于李家庄附近监探那铁矿的罢?这不是简单的任务,需得隐姓埋名,任务完成前一刻,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身份。
此间,他不能随意同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若是将真相告诉你,恐怕他不但要被之最,少不得你也要受罚,我这徒儿向来情深义重,好不容易讨了一房媳妇,又怎么舍得看你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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