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的生命危在旦夕,方才王家人砸在山草身上的那些棒子都被马二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这会儿,楚白水紧皱着眉头,神情显得十分的凝重。
屋里楚白水在紧张的行医就人,屋外,陆长鸣紧绷着脸,“山草,和我回家!”
“我不回去!”山草倔强地甩开山草娘牵过来的手,“我要留在这儿守着马二!”
“你守着有什么用!”陆长鸣呵斥道,“只会让外人笑话!和我回去!”
“不回!”山草死咬着唇,“我就要守在这里!如果马二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这丫头!”陆长鸣气急,一阵头昏目眩,用手扶住了胸口。
山草娘赶忙去扶陆长鸣,帮他拍着心口,一面对山草苦口婆心道:“山草,你爹叫你先回家,还不是想让你歇歇,为了你好?你留在这儿,又有什么用?莫说那些丧气话,快跟爹娘回去。”
“不,”山草幽幽摇头,“我再也不想跟马二分开了,和他分开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难过,生不如死。爹,娘,如果你们真的为女儿好,就让我留下来,别管我了!”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爹娘找了你一晚上!”山木冲上来,心疼又焦急地看着山草,“快跟我们回去!”
山草谁的话都不听,固执地守在门外。
陆长鸣蓦地长长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你要是想留着,便留着罢。”
说这话的时候,陆长鸣的脸颊似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忽然变得悲凉起来。
他重重望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若这小子有命活过来,叫他来见我!”
说罢,陆长鸣背着手,率先走出了院子。
山木冲山草眨眨眼睛,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山草还没缓过劲儿来,抬头愣住,“爹……”
“山草!”禾麦惊喜地走过来,“陆叔这是同意你和马二哥在一起了呀?”
山草茫然极了,“是么?”
“是,是啊!”相比之下,这会儿的禾麦更加的欢喜,“陆叔同意你们的事了!太好了!!”
山草慢慢睁大了眼睛,水波盈动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我爹……我爹同意了么?真的……禾麦,太好了,太好了!”
就在山草喜极而泣的时候,屋内也传来了好消息,马二的命,保住了!
不过,这次马二的失血过多,具体什么时候能庆幸过来还是个未知,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病症,现在也难以估计。
“命保下来就好了!”山草的脸上终于见到了欢庆的笑容,长长地舒了两口气,“无论日后他怎么样,我都守在他身份,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禾麦重重点头道:“对,再也不分开了!”
晚间的时候,六郎和禾麦轮番劝说,总算替换下了山草,叫她好好回去休息一晚上。
六郎留在这儿,禾麦自然常过来了。
给马二喂药的时候,六郎一个男人难免有些笨手笨脚,禾麦笑着接过了药碗,道:“这种事儿还是叫女人来做罢。你那双手呀,舞刀弄剑还行,喂药可不成的。”
她冲桌上的饭菜努努嘴,“快去吃饭,我特意多带了两个馒头过来,再不吃都凉了。”
“好,”六郎温笑着起了身,在禾麦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几日你可累苦了,明日再歇一日,莫去摊子上了罢?”
“那可不行,都两日没去了,大川师傅可不该累坏了?今晚我不包包子就是,明儿去当帮工!”禾麦一面喂药,一面轻声说,“左右也快入了冬,去不了几日了。”
幸好大川来了她的摊子,就算她的包子和粥出不来摊,好在还有大川的羊杂汤和肉烧饼撑着,想来生意也是过得去的。
禾麦这般说着,又若有所思地道:“若是住的近一些,其实冬日去晓市还是很方便的。要不,咱们在清芦村租一个宅子,到时候……”
“哎,”六郎握着筷子打断她的话,“别想,你呀,还是好好歇一个冬日罢。”
这一整年下来,他跟禾麦整天相处的日子少之又少,这小丫头竟然还嫌不够,冬日也琢磨着怎么去镇上赚银子。她到底有没有自己是一个小女人的自觉?
一天没吃饭,六郎也饿坏了,顾不得吃相,将禾麦带来的食盒里的晚饭吃的一干二净,吃罢了饭,他提着饭盒站起身,“我先去洗碗,一会儿,送你回去。”
“好。”禾麦点了点头。
马二住的屋子里乱糟糟的。
昨儿山草守夜的时候,给收拾了一番,还算干净。可早上王家那伙人过来闹事,又砸又打,这屋子立刻又像是被打劫了一番似的脏乱。
禾麦有些看不过眼,将地面简单的扫了扫,看那窗头和桌子上还积了一些尘土,便投了一块抹布去抹桌子。
马二屋里的陈设十分的简单,桌上茶杯茶壶还有两本医书,应当是先前徐姜留下来的。
禾麦将东西收拾到一旁,将桌子抹了一遍,重新拿起那医书放回去的时候,医书里却掉下来一个东西。
是一封信。
禾麦捡起那封信,心口一颤。
信上并没有署名,信封一片空白,但隔着薄薄的信封,能摸得出来,里面是有信纸的。
这……该不会就是徐姜写给六郎的信罢?
禾麦的心砰砰乱跳着,想了片刻,竟将那信封鬼使神差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再拿起抹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抹桌子的时候,手指都微微发颤。
她如同做了坏事一般,感到有些心虚。
“走吧。”六郎的声音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走、走。”禾麦慌乱地将抹布扔在桌上,却又觉得不妥,拈起来后又放到了一旁空白的窗边。
“怎么了?”六郎奇怪地看着她。
禾麦忙摇头,故作镇定地道:“我在想,要不要开窗子?夜里风大,我怕马二哥着凉。”
“关上吧,”六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走过去将窗子的缝隙关上,“他的确受不得凉。”
两人手挽着手回了家,六郎送禾麦进了里屋,摸了摸她的头,“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嗯。”禾麦轻点了下头。
待看着六郎的背影消失,禾麦一点点地咬紧了自己的唇,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