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之后,禾麦与六郎之间,似是又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疏离。
自成婚间以来,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这么疏远过了。
早上的时候,禾麦醒时不再有六郎轻吻着她的面颊,而六郎醒时,也不再有那双调皮的手捂住他的鼻子嘴巴恶作剧。
但早上出摊的时候,六郎依旧雷打不动的送禾麦去清芦村。
到了晓市收摊的时候,再不管风吹雨淋的将禾麦接回来。
就连成日与禾麦呆在一处的李长安,也没发现这俩人生了气。
“那两位姐姐什么时候来?等她来啦,杨大哥是不是每日早上还要去接她们呀?”李长安拄着下巴问。
“又不用你驾车,你问的这么详细干啥?咸吃萝卜淡操心!”禾麦没好气地说。
李长安很受伤地扁起了嘴巴,“这不是说闲话么!你这女人,脾气怎越来越大啦?真是……不识好歹!”
“臭小子你说谁呢!”禾麦不客气的一铲子拍在了他头上,“没大没小的!”
李长安吃了一拍子,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头赶忙跑开了,含恨抱怨道:“坏女人,杨大哥怎么会看上你的!”
没过几日,夏花家里头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这姐妹俩在一个清晨,坐着从红枣村到清芦村的驴车,清清爽爽地来到了勇义粥包铺铺子前。
看着对秀气干净的姐妹花,禾麦都一扫摊子前忙碌的疲惫,感到眼前一亮。
她笑吟吟地放下了手中的铲子,就要拉着俩姐妹坐下喝完粥吃包子的时候,夏花跟春花却不依。
“禾麦姐,早饭我们都吃过哩!你莫顾着我们呀,这么多生意哩,我去帮你煎包子!”夏花爽利地站起来,钻进了案台中去。
夏花春花来了之后,禾麦原本忙碌紧张的节奏便大大的减缓了下来。
简单的商量了一番之后,夏花跟李长安一起在案台外头招呼客人,连带着收钱端包子,春花则和禾麦一起在案台里头,煎包子盛粥拿碗递筷。
一个客人付账的时候,笑呵呵的拍拍李长安的背,“小伙子,好福气啊!”
“福、福气?”李长安愣了下,才会意客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一撇嘴,“哪有什么福气?往后,怕是又多了两个管我的才差不多!”
一上昼下来,禾麦感觉自己远不如平日疲乏劳累了,她冲夏花春花两个一笑,“得亏你们都过来啦,原先我这摊子忙得,转个的功夫都没有!夏花,春花,咋样,累不累?”
“累啥,比在家干活还要轻巧呢!”夏花抿唇笑道。
“咱们是人多力量大,你们还不觉得累,我还是事先告诉你们呀,等什么时候再多了一间铺子,你们保准喊累!”禾麦笑着说道。
“累也不怕,能帮到禾麦姐,我们就是不累!”夏花笑眯眯地说,又问,“禾麦姐,你是要扩店呀?”
禾麦点头,“先这么想的呢,不过,再扩了店卖什么早点还没想好。你们要是有主意,也帮我参谋参谋。”
李长安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你是真不怕累呀,眼下这生意都忙不开,要是再扩店,两个你都跑不过来!”
“我找个早点师傅不就成了?”禾麦不赞同李长安的安于现状,“人呀,就得往钱看,向厚赚,要是都跟你似的这么安逸,那岂不是遍地懒蛋?”
这话说的让夏花春花掩口笑起来,李长安很不服气,嚷着道:“两位花姐姐,你们瞧,她多欺负我?一点都不温柔,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这样,不好找婆家的。”
“你呀,再温柔的女人碰见你,也得气的变成母老虎!”禾麦这般说了一句,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夏花春花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李长安也幸灾乐祸的咧着嘴。
“笑什么笑,不许笑!”她板起脸来教训李长安,奈何李长安根本不怕她。
“母老虎……哈哈!”李长安放肆的捧着肚子笑起来。
禾麦绕着桌子追他也追不上,只得作罢了。
等几个人欢欢乐乐的关了门,禾麦挽着春花夏花准备离开的时候,六郎驾着驴车来了。
见禾麦脸上挂着久违的笑意,六郎的神色也舒展了些,冲夏花和春花点点头。
夏花春花和六郎打了招呼,有些难为情。
一个人坐在那驴车上是没有什么重量的,两个人也没什么,可四个人坐在那驴车上,就算能跑的起来,那驴受得了么?
禾麦似是看出了他们的为难,一手拉住一个,道:“不准走!你们来我这摊子上帮忙,本来就够困难的,若我每日再让你们用脚走回去,那成什么了?”
“禾麦姐,那毛驴承不住四个人的呀,”春花小声地说,“我们还是走回去罢。”
“不行,”禾麦摇头摇的坚决,“早上就罢了,你们是坐牛车赶来的,我便不说什么。可往后甭管是去是来,我都得去接你们。今儿就算驴车坐不下,我也不能让你们走着回去不是?这一带的天松山有响马匪子,可不安全!”
六郎道:“你们姑娘几个身轻,没什么的,驾着驴车只不过行的慢些。明日我将徐姜那儿的黄牛拿家来,往后接送你们,车上能宽出许多位置来了。”
夏花的脸红了,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六郎说到的徐姜二字。
晌午到底是四个人一齐走的,路上三个女子家说说笑笑,气氛倒也欢乐。
六郎可有一阵子没听见禾麦如此欢乐了,眉头舒展了许多,含笑驾着驴车。
送了夏花春花,到了家里,六郎将驴车卸了,又将驴牵进牲口棚拴好,回屋已经不见禾麦的踪影,往灶房看去,房顶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白烟。
他站在门前巴望着在灶膛前生火的禾麦,不知说些什么,没话找话地说:“还不饿呢,你……歇会儿罢?”
“火都生起来了,还歇什么?”禾麦瞧也不瞧六郎,闷头说道。
六郎瞧禾麦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默默地退到了院子里,这儿转转那儿看看,干脆拿起房角堆着的柴火,一根根的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