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几年前了,表叔,我早已长大成人了。”六郎笑着说。
胡广生迷茫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对,不对,你就不是六郎哩!六郎还是个少年郎哩,哪有你这样高大?”
六郎苦笑,“表叔,你……”
“俺叔哩?俺叔哪儿啦?”胡广生忽然嚷叫起来。
“你叔?”马二神色古怪地望着胡广生,“六郎的爷爷,不是几年前去世了么?”
众人愕然地望着胡广生,面面相觑。
胡广生大惊失色,向后急退了几步,“胡说!你说的不是俺叔!俺叔叫杨二盛,活的好好哩!”
六郎皱着眉头上前扶住胡广生,“表叔,您这是怎么了?”
马二向林禾苗跟洪大全怒声质问道:“你们对表叔怎么了!?表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被你们祸害傻了!?”
“放屁,一定是你们给他下了迷魂药,给他弄傻了!你们好狠的心,张捕头,还不快把这些下毒的人抓起来!”洪大全怒道。
“该抓起来的人是你!”马二挥起拳头,跟洪大全扭打在一起。
林禾苗铁青着脸后退几步,瞄着洪大全恨声骂道:“废物!”
洪大全脸上挨了几拳,急着辩解道:“早上问他话的时候,他可不像是个傻子!夫人,这不关我的事啊,他是被这帮人给毒傻了的!”
马二和洪大全被张阔跟几个捕头分开,洪大全脸上挂了彩,马二嘴角也肿了起来。
楚白水从人群中走出来,细细地为胡广生把了脉,又看了他的舌苔和眼仁。
诊断一番之后,楚白水郑重说道:“表叔的脉象很乱,应当是几年前受了刺激导致了神智不清。”
“几年前便病了?”
“是。”楚白水点头,“不过,这癔症通过调理,也是可以治疗的。”
六郎抱拳施礼,“那便劳烦楚兄弟,今后为表叔诊治。”
林禾苗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眼中仍眯着一道精光。
马二冷哼道:“张捕头,你也看到了,这帮人就是在诬陷六郎,也不知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来帮他们?”
张阔默不作声,脸淡淡的撇到了一边去。
洪大全吐了口唾沫,冷哼了一声,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只已经拆开信封来。
信封的表面空无一字,只按了一个红手印。
见到这信封,六郎的神色忽地一凛,危险的眯起了眉头。
“你们连信都截!?”马二气的七窍生烟,身手过去便要夺那信封,“还给我!”
张阔两个手下登时上前,将马二双手死死钳住,叫他动弹不得。
马二有些急了,拼命挣脱道:“六郎,那信、信……”
洪大全冷笑一声,将信封拆开,露出里面一张字迹简短的信纸来。
“臭小子,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手罢?”洪大全露出得逞的精光来,“这是从临江来的一封信,在码头便被拦了下来。”
信纸在风中被吹得嗖嗖直响,盯着信纸,禾麦从上面看到了寥寥一行字。
常安吾兄烟火俱备只欠东风
洪大全冷笑一声,“这封信,是从临江一个不起眼的驿站里送出来的,烟火俱备,只欠东风,是什么意思?”
六郎目光坦荡,淡定地看着洪大全,“你觉得有什么意思?只寥寥几字,又能说明什么?”
“我在问你!”洪大全眼神凶恶,似是已经不耐烦与六郎周旋,“你莫再狡辩!”
“张捕头,这厮与临江那边通信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你也看到了,这上面的话不明不白,有待追查,而这称呼,更不是什么杨六郎!你这厮,怕是叫常安,对不对?”
“常安……”禾麦念着信纸开头的名字,苦笑着喃喃道:“原来……是常安……”
六郎笑了笑,“对,是常安,不是长安。”
林禾苗脸上又浮现一丝畅快的笑意,禾麦脸上的滞涩不明给她带来了痛快的感觉,这种报复后的快意,让她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洪大全蠢蠢欲动,“张捕头,还不把这贼人抓起来!这信纸上的东西写的不明不白,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恐怕,就是派来祸害小青村的奸细!”
张阔侧了侧头,蹙着眉头,身形却并未动。
“张捕头,怎么还不动手?”洪大全催促道。
“只凭一张截下来的信纸,能说明什么?”马二嗤笑一声,“烟火俱备,只欠东风,难道我们就不能和临江那边的烟火贩子有生意往来?怎么,你们连信都截下来,难道不知道我兄弟徐姜外出大半年,就是去采办烟火?”
洪大全厉声喝道,“那信开头的常安又是谁?他姓常,根本不姓杨!”
六郎沉默下来,低头慢慢揽住禾麦的肩头,眼光温柔的看着她。
洪大全见状,只当六郎已经默认,得意一笑。
张阔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次拿起了手中的镣铐。
“张捕头,你……”他正怂恿张阔去抓杨六郎的时候,却忽然见到院子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神色焦急的秦氏,另一个,则是走的满头大汗的里正。
“奶奶?”禾麦上前扶住秦氏,看着身旁的里正,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事。
她回头,正看见六郎嘴边噙着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平静的对视着对面的一干人等。
里正匆匆忙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告令。
“里正伯,这是什么?”禾麦问。
“这是我前些日子从县令大人那儿发下来的告令,我这几日家中农忙,也怪我老糊涂了,竟忘了拿过来。”里正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县令大人特发证明,杨六郎在大周五十六年十月随军出征,将名改为常安二字,而与临江一带的烟火生意,也是正当合法的,张捕头,您看……”
里正将告令递了过去。
张阔接过了告令,通篇仔细看了一番,脸色难看起来。
抬起头,他冷着脸看着洪大全,两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
“哟,张捕头,被人骑着当炮灰了罢?”马二嗤笑一声,挤眉弄眼的讽刺张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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