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位客人是个中年男子，年纪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俊文雅，显得十分的温和。

“老爷，这儿成么？”灰衣汉子皱着眉头询问那中年男子的意见，似乎对粥包铺的露天环境有些不满。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就在这儿罢。咱们着急赶路，不要在意旁枝末节。”

“是。”灰衣汉子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先拿出了一块帕子，将板凳仔细擦拭了一遍，又将矮桌抹的干净了。

李长安见状忍不住说：“两位客官，桌子和凳子我们每天早上开张都要仔细擦一遍的，上面一点浮灰都不会有，干净的很。”

那灰衣汉子不理，照旧将矮桌擦了一遍，才让那中年男子坐下。

那中年男子倒是随和，对李长安温声说：“小兄弟别见怪，这是我们家的习惯罢了。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有包子，有粥，”李长安说，“甜粥和带浇头的白粥都是一文钱一碗，素包子一文，肉包子两文，二位想吃什么？”

灰衣汉子皱皱眉，低声询问那中年男子：“老爷，就这几样吃食，您怕是吃不惯的，要不……咱们还是去找家酒楼罢？”

“嘁！”李长安瞅了那灰衣汉子一眼，“客官不是本地人罢？竟不知这附近的早上只有晓市能吃到早饭么？你若想去酒楼，那便要从此处向西走五里地，方能到清河镇，才能找到开业的酒楼。”

中年男子抚着下颌的胡须摇摇头，“老三，罢了，出门在外，有所讲究只会徒增自己的麻烦。小兄弟，那就将你们家最好吃的东西上些来，银钱我照付给你。”

“好嘞！”李长安麻利的放下包子，从矮桌上跳起来，去禾麦那儿端了一盘煎好的包子，又端了两碗粥来，冲那俩人一笑，“客官，慢用。”

待那两人吃上了饭，李长安钻进了店铺里去，冲他们一努嘴，小声对禾麦道：“你猜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禾麦专心煎着包子，闻言朝那两人看了一眼，并没觉出什么特别。但她瞧那灰衣汉子在饭桌上明显有些拘谨，不如另外那名中年男子随和。

她细细打量一番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对主仆罢？”

李长安一挑眉，点头默认。

“不过，来做什么我可不知道。”她又看了几眼，随即低下头去。

“我猜，他们是来找人的！李长安笑嘻嘻地说。

禾麦一挑眉，显然不信李长安看几眼便能瞧出他们的目的，“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啊，”李长安用手悄悄指了指那灰衣汉子腰间的一卷画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会儿便会来问咱们，有没有见过他画像上的那个人。”

禾麦自然不信，摇着头不肯再听李长安胡扯，“你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虫，别人来做什么，你又怎会这么清楚？”

“这是经验，经验！都是老大曾经教我的！哼，若我猜对了怎么办？”李长安哼着问道。

“那我这一个月给你带的晚饭里，额外加半斤肉！”禾麦睨着他说。

李长安大喜，“一言为定！”

谁知事情真的如李长安猜想的那般，在付包子钱的时候，那灰衣汉子从口袋里摸出了铜板递给李长安，跟着便将腰间的画布拿了出来。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灰衣汉子问李长安。

李长安瞄了几眼画布上的女子画像，忙冲禾麦招手，“快来看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禾麦诧异之余从店铺里掀开案台走了出来，和李长安一同瞧着黄色布帛上的女子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容貌亮丽飞扬，是个笑容极鲜艳夺目的少女，可这少女很脸生，禾麦不曾见过，便摇摇头，“未曾见过。”

那灰衣汉子如料到了禾麦的反应一般，只是吐了口气，倒是并未显露出多么失望。

反观那中年男子，眼神黯了黯，依旧一脸平静色，似是已经习惯了。

“这女子……我好像在哪儿看过……”李长安喃喃地道。

灰衣汉子一惊，忙问：“在哪里！？”

“我想想，我想想……”李长安抓着头发陷入了沉思，“我在哪儿见过她来着……”

灰衣汉子和中年男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长安，那副紧张之色，几乎让禾麦也跟着屏气凝息，巴望着李长安能尽快想起当时的情景了。

“是在清河镇的码头上！我想起来了！”李长安一声大叫，“她刚下船的时候便哭哭啼啼大喊大叫的，刚下了船没多久又喊着自己被骗了，要回去找爹爹和哥哥，又说她是什么杜明成之女……”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身子震了震，问道：“而后呢？她去了哪里？”

李长安搔搔头，“然后她好像口吐白沫，就昏过去了，再然后我就走了，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灰衣男子暴躁地揪住李长安的衣领，怒声问道：“你给我好好想想，然后她去了哪里！”

你干什么！？李长安恼怒地挣脱他的双手，愤怒道：“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想起来也不告诉你！”

“你……”灰衣汉子气极，又想上来抓李长安，却被那中年男子拦住。

“老三，不得无礼！”那人皱眉斥道，转头来又给李长安道歉：“小兄弟，我这兄弟也是一时情急，我们寻画像上的姑娘已经很久了，前不久得到一丝线索才得知她可能在这片地方，特此前来。若小兄弟能提供一些线索，我们定有重谢。”

李长安脸长得通红，不肯接受那人的道歉，气呼呼的别过头去。

禾麦拉过他的胳膊安抚他说：“我瞧他们心急的很，你若是能想起来，便告诉他们，不也算做一桩好事？”

“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李长安压低声音说，“方才他还跟我动手动脚的，我凭什么告诉他？”

李长安眼珠一转，忽然露出个捉弄的笑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不过可知道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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