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自然知禾麦的用意,无可奈何地笑笑,说:“我瞧你素来对这些年轻男女的情爱分离感兴趣,不过这是人家屋里的事,咱们这么过去,不太好罢?”
“为什么不好?咱们这是去关心楚郎中。”禾麦歪着脑袋一脸正色,“楚郎中帮了咱们那么多忙,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就应该相互关心嘛?你呀,太多条条框框啦!”
她用食指点了点六郎的额头,随后牵起他的手,有些撒娇意味地道:“那就当和我去走一走,如果不方便,我们就不去打扰楚郎中了,还不行么?”
六郎无奈,也只得应了她。
与两人一同出门的还有小黑,这么些日子过去,小黑越长越大,如今它两只后爪落地的时候,身长足到六郎的腰部了。
禾麦拍着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家伙”的小黑,叹道:“倘若有外人来咱们家,怕是还没进院门便被你吓死了。小黑,你可莫再像小时那样顽皮了,这般大大块头,我可拉你不住。”
六郎微笑道:“小黑很听话,只有在闻到猎物和鲜血的气味时,才会表现出异常。平日,大可不必担心它会淘气。”
这一点,禾麦也很认同。就如同晌午时分马二他们一行人来家里的时候,小黑与这些人熟识,只象征性地叫了几声,便没了敌意,与马二他们玩到一处,倒是开心极了。
路过南树林的时候,禾麦瞧着已经不再属于林家的那座宅子,心中升起一抹惆怅,苦笑道:“说到底,我这个当女儿的实在不称职。爹爹在世时省吃俭用攒下了这许多家财,到头来,却半点没用在该用的地方。
如今这房,这地,都是成了外姓人的产业,我……实在对不起爹爹。”
六郎知她心中苦楚颇多,紧了紧她的手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便不要多想了。倘若当日你和禾林选择留下家财,那面对***时候,难免会另有愧意。如今结果既定,纠结一些身外之物也是徒费心神,不必多想。”
禾麦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浊气后,睁着眼睛望向那处宅子,道:“那日我瞧到地里已经有许多人在耕种了,我去问过他们,他们都是佃户,不过,我倒是一直没瞧到这位东家是什么模样。”她顿了顿,“他既然那般有钱,为何又来这穷乡僻壤买地买房呢?”
当日将林家的房、地全盘收下的是一位从临江来的大户,大户不曾露面,皆是由管家代办。而管家口中的东家也十分的神秘,不禁让禾麦有诸多的猜想与疑惑。
六郎道:“小青村虽然穷乏了些,但你瞧这四处的风光景色,却是极美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也不过如此。有些人厌倦了市井朝堂的生活,来到小青村,倒像是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还会舍不得走呢。”
禾麦听得新奇,笑道:“你怎会这样清楚?难道你也厌倦了外面的红尘世俗,喜欢这里的山清水秀吗?”
“山清水秀倒是没什么,如今最重要的是,此间有你。”六郎噙着笑,温声对禾麦说。
两人的手握的紧了些,禾麦甜蜜的依偎在了六郎的胳膊上。
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有六郎的地方,可不就是世外桃源么!
一直快到了楚白水家门外,瞧里面亮着微光,似是有人影在忙碌,禾麦这时也觉得贸然到访有些不妥,便扯扯六郎的衣袖,“不如咱们回去罢?”
“好。”六郎点点头。
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瞧见楚家的门开了,楚白水端着一盆水泼在了外面的地上,随即探头望了望四周,才关上门去。
禾麦六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转身要唤在前面嗅来嗅去的小黑回家,可这时才发现,小黑不知嗅到了什么奇怪的气味,竟越过了楚家的低矮篱笆门,朝楚家的屋门狂奔而去了。
禾麦大惊,“小黑,回来!”
六郎也不知小黑为何有这样的动作,可两人也不能如它一般进院,只能在门外又急又气的喊小黑。
小黑被喊了两嗓子,一面低头往回走,一面却又充满敌意的盯着楚家屋门。
小黑的吠叫惊动了屋里的楚白水,楚白水开了门出来,瞧见是小黑,又瞧见了院外的禾麦六郎,忙过来给他们开门说话。
“是你们,倒是吓了我一跳。”楚白水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两只袖子高高挽起来,看样子方才手头应当是在忙着擦拭什么的。
禾麦歉意地道:“小黑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就这么跑出去了,也怪我们没看好它。”
楚白水摇摇头,“不妨事。是我胆子太小,”他笑着瞧瞧六郎与禾麦的神色,“杨大哥杨大嫂这是饭后消食?”
“是,闲来无事,就逛逛。”禾麦干笑两声。
六郎却不怎么作声,眼睛始终盯着在地上嗅来嗅去的小黑。
“楚兄弟家中有人么?”六郎忽然问。
禾麦以为六郎是在问那个女人的事情,很意外六郎怎会如此直白的发问。
楚白水愕然了一下,“呃,我家……”
六郎静静瞧着他,等他说话。
“我家……没人。”楚白水掻掻头,这般说。
禾麦笑道:“楚郎中还有事情要忙吧?那我们夫妻不打扰了,改日有功夫,可一定记得家来吃饭!”
楚白水并未多言,向禾麦六郎施了一礼,目送他们远去。
走了很远之后,六郎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禾麦不解的瞧着他。
“我去楚白水家里看一遭,你先回去。”六郎这般说。
“咱们不是刚从那儿回来的吗,怎么……”禾麦愣愣的瞧着六郎。
六郎神色似有颇多顾忌,犹豫了下,说:“小黑反应异常,我想,它一定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禾麦张张嘴巴,“你的意思是……楚郎中家里有……猎物?”
六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我猜是血气。”
听六郎这般说,禾麦虽然愕然,却也仔细回想着方才楚白水开门泼水时的样子。
当时,楚白水脸上的确带着几分警惕。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他、他该不会杀了什么人罢?”她越想越急切,抓住六郎的手,“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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