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姜沉吟了一下,才给他解释:“这段时间我细细琢磨了一下禾麦的病症,想她应当不仅仅是高烧一场这么简单。我想,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一滴禾麦的血。”
六郎顿了顿,反应过来,讶道:“你是……你是怀疑禾麦中了毒?”
“对。”徐姜痛快的点头肯定,“我想,禾麦不会无缘无故只失去记忆,她应当,是中了毒。一场高烧,绝不可能只导致她的脑袋出现问题,或者说,一场普通的高烧,造成的后果远不会这般蹊跷与严重。”
禾麦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屋内的两个人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谈论起别的事情。
等禾麦放下茶出屋,六郎才低声道:“这件事情,先不对禾麦说起。如果她知道,怕是心里会害怕。”
徐姜道:“这你放心,事情没确认之前,我当然不会告诉禾麦。”
“徐大哥,徐大哥?”
一声娇婉的呼唤在院外响起,徐姜脸色一凛,“她怎么又找来了?”
倒是六郎皱起了眉头,向外看了一眼。
来的人便是林禾苗,手中提着饭盒,正在院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姐姐,你在家啊?”林禾苗看到从灶房门口探出头来的禾麦,一脸柔婉的与她打招呼。
“徐姜!”
杨六郎站在门前,转脸叫在屋里不肯出去的徐姜。
“杨大哥!”林禾苗见到六郎的时候,眼睛里亮起了一簇光。
六郎别开头,并不看她,而是冲屋里道:“徐姜,有人找你,还不出去?”
“姐姐和杨大哥这般不欢迎我么,巴不得我连屋子都不进是不是,”林禾苗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神色,“何必急忙赶着徐大哥从屋里出来?”
禾麦默然的站在门前,并不言语。
她的确不喜欢林禾苗,甚至很反感见到这个林姓氏族的女子。
可……即便她再不喜,林禾苗也姓林不是?
“进屋坐吧,六郎,帮我拿些柴来烧茶。”禾麦淡淡道了一句,便转身进了灶房。
禾苗弯唇笑道:“还是姐姐疼我,杨大哥,不必劳忙,我只是来找徐大哥,一会儿就走。”
六郎进了灶房,看在灶台前后忙活的禾麦,从背后抓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忙了,歇一歇罢。”
“也不是什么累活,不碍事的。”禾麦俏丽的脸上染了一块烟灰,十分的滑稽。
六郎轻轻蹭掉了禾麦脸上的脏污,又看她额角边都是渗出来的汗,不禁有些疼惜,“灶房里太热,明儿我应再打一扇窗子。”
“打什么窗子,过一阵儿就冬天了,冷的很呢。”禾麦捏了捏六郎的鼻子,“不是让你进来拿柴火吗?干站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在灶房里打情骂俏的样子被林禾苗全然瞧在眼里,她嫉妒的双手抓紧,狠捏着桌子上的一包东西。
“禾苗姑娘,这次的桂花糕是你做的?怎的这般好吃!”
一旁,吃着食盒里的糕点的徐姜满嘴站着糕饼屑,一脸惊喜。
“徐大哥爱吃么?那我应当一早就做。”林禾苗缓过神儿来,笑的柔软可人。
“这可比你做那些个热菜好吃多了……唔,禾苗姑娘,若你再要下厨,还是考虑一下做糕饼,做那些热菜真不适合你。”徐姜头也不抬的说。
林禾苗笑了笑,正要接他的话,却忽然看到桌子上被她捏的散碎出来的草药,好奇道:“这是徐大哥带来的草药么?都散出来了。”
“啊,没事儿,那是我给禾麦带来的草药,就那般放着吧,散出来也不碍事儿的。”徐姜不在意的道。
“是给姐姐的?”禾苗愕然,“姐姐吃这药?姐姐怎么了?”
徐姜愣了下,随即打哈哈的一笑,“没啥!就是……有些不舒服,恐怕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六郎偏要我来给她瞧瞧,嘿嘿,没啥、没啥……”
“原来是这样,”禾苗也善解人意的笑了,“杨大哥真的很在乎姐姐,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便赶紧让徐大哥来瞧瞧,令人嫉妒的很呢。”
“啊,是,六郎的确很疼禾麦,”徐姜说着叹了口气,“不瞒你说,看他疼惜禾麦的样子,有时候我都嫉妒呢。
“徐大哥真会说笑,徐大哥,一会儿你吃好了,劳烦再去家里走一遭,我娘说她身上又痛又痒,似是有些过敏的症状……”林禾苗嘴上不断的与徐姜说话,手却拈起了一些散落的药沫,悄悄往荷包里装去……
没一会儿功夫,六郎从门外将热茶端进来,徐姜却站起来,预备和禾苗一同回林家看看赵氏的伤势了。
等徐姜和禾苗走了,禾麦才深深吐了口气。
六郎也看出来禾麦有意回避着林禾苗,心里也知禾麦实在不喜林禾苗。
可碍着老太太的面子,她自然是得避其锋芒,若是撕破脸皮,恐怕她两个没怎样,老太太又该气病了。
六郎顺着禾麦柔如墨柔软的发丝捋了捋,低声道:“看来,现在我的确得考虑你之前的那个提议了。”
“那个提议?”禾麦歪头看着六郎,似乎不太明白他说的是哪一个。
“给你置办一个摊子。”六郎沉沉地说,双眼明亮如炬的盯着禾麦的眼,“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禾麦没想到六郎所说的是这个,心情一下子欢快起来,“你不是不许我去么?怎么忽然又想通了的?!”
六郎笑了,“不许你去,还不是怕你累着?现在我想,若你能有些喜欢做的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也好。我尽量在你身边陪你就是。还有一点,咱们早些将银两赚够,才能早些去镇上置办一套大宅子,将奶奶接去,一家人不受打扰的住在那里,不是很好么?”
六郎的主要意思还是这个罢!他见禾麦为林禾苗的出现而心生不快,从她的脸上见到许多的不开心,自然有所思量。
而最主要的便是,因这林禾苗,禾麦已经不止一次的与他发起了小脾气,这,已经开始影响到二人的感情了。
他需得想个法子弥补禾麦这些日子的不愉快,这原本就是禾麦的愿望,帮她达成愿望,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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