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嘴里骂骂咧咧的,斥骂的对象逐渐由林长喜变成了芳碧田。
“骚妇勾引男人勾到老娘身上,当老娘是吃醋的么!?下贱货,不是钻耗子窝就是钻狗洞的骚东西,我呸!你也不嫌恶心!瞎眼睛的,你找也不找个好看的,找那么个人老珠黄的老东西,恶不恶心人!”
赵氏嘴上功夫不饶人,直把林长喜骂的退出了房门。
林长喜抱着头往屋底下一顿,哀声又叹气。
前来给赵氏瞧病的自然是徐姜,查探了一番赵氏的伤势之后,给赵氏双手脱皮的地方上了药。
屋里的如同杀猪般的嚎叫声停息的时候,徐姜一头汗的从屋里出了来。
林长喜忙凑过去,“徐郎中,这女人情况咋样?”
“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身上多一半的皮都脱下来了。两三个月身旁怕是不能自理了。”徐姜如是说。
“这、这么严重啊?”林长喜倒吸一口冷气,“那药费……”
徐姜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我头几次上药,你们家里人多用心看着点,往后自己抓药敷伤口上便行了。”
林长喜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付了半吊银子的诊费,林长喜心疼的肉疼。
进了屋,赵氏半眯着眼,全身除过肩膀下全都裹缠着纱布。
林长喜已经知道那天晚上那个麻袋里装着的人是赵氏,这会儿看着床上的赵氏,心里除过心疼银子,却并不怎么心疼这个女人。
赵氏上过了药,全身疼的厉害,嘴皮子掀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林长喜看了她一眼,哼唧道:“想死你倒是死远点,半夜跑麻袋里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做什么?”
“林长喜你个短命鬼……”赵氏气吁吁的张开嘴,说一句话就得嘶一声:“老娘那是被人算计了……”
“被人算计了?”林长喜狐疑的盯着她,“你若好好在家呆着,谁人算计你个黄脸婆?”
“我怎知!”赵氏瞪了林长喜一眼,“除过山脚下那俩晦气鬼,还能有谁?”
“你说禾麦一家子?”林长喜愕然,“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赵氏虚弱的闭上眼睛,“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被算计的那天,她刚把老太太给骂了一顿,当天晚上便被人装进了麻袋泡进水里一天一夜。
她能活下来实在是自己命大!
林长喜还欲说什么,却不知怎的又让赵氏将矛头盯在了自己身上。
“你个老不休的,跟骚妇做那档子事儿就罢了,眼看着我都不出手救一把!我这些年算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个缺德鬼!”
赵氏又开始骂骂咧咧的,颇有一副宁肯痛死都要骂爽的架势。
林长喜瞪着眼,气呼呼的一撂椅子,转身走出了屋去。
左右赵氏现在不能动,还能追着他出去骂是咋的?
别看这婆娘发现了他偷人的事儿,可这娘们现在除了过过嘴瘾,啥能耐没有!
哼,这么一想,还是碧田好!
林长喜转身出了院门,直奔着村里芳碧田的屋子去了……
……
……
赵氏半死不活的消息被秦氏知道了,秦氏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总是有所怀疑的。
禾林次日一早便要动身回镇上,秦氏趁着禾麦去弄饭的时候,问了禾林那个晚上的事情。
“奶,妹妹就是出去走了一圈,啥也没做。六郎跟我在屋里照看着您,没等一会儿工夫妹妹就回来啦。”禾林这般说。
秦氏搭下眼皮,应了一声,“知道了。”
吃晚饭的时候,禾麦给秦氏夹菜盛汤,秦氏却神色淡淡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意。
吃罢了饭,秦氏便要上床歇着了,禾麦想要留下来照看,却见秦氏道:“今晚让禾林留下吧,明儿一早禾林就回去了,我们祖孙俩多说说话。”
禾林赶忙上前应了,禾麦却呆愣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转身出去,神色略微受伤。
秦氏瞅了一眼禾麦的背影,愁苦的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六郎借了牛车送禾林回去,两人离开家里没多久,便又来了一位客人。
林禾苗得知秦氏病倒的消息,终于露面,过来照看了。
林禾苗手里拿着一篮子的糕点吃食,神色凄惶的赶了过来。
在禾麦面前,上演了好一出知礼孝顺的戏码。
“奶奶,苗苗回村来这几日一直惦记着您老人家,可爹娘那边却总是吵来吵去的不得安生。眼下我娘又病了,我愣是在床前服侍了好久才抽出功夫,马上就赶来看您了。奶奶,您不会怪我吧?”禾苗愧着一张小脸,看上去像是有无尽的委屈和无奈。
禾麦心里却冷笑,那日她和林长喜一同去杨家,分明是路过秦氏的小院的,可不也是过家门而不入?
在这儿装什么孝子贤孙,就不怕她一会儿戳破真相么?
禾苗的一番话,却让秦氏受用的很。
秦氏抹了把禾苗脸上的眼泪,哄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奶奶的心头肉,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怪苗苗?奶奶知你在镇上有本事,多少人都盛赞着呐!能回村一次不容易,你能来看奶奶,奶奶心里就高兴极了!”
禾苗将脑袋搭在老太太的肩上,撒娇的说:“奶奶,您老人家可要好好歇着,将身子养好。来日我还要接奶奶去镇上,逛庙会、赏花灯呢!”
“好,好,我家禾苗出息了,奶奶等着!”
秦氏被哄的合不拢嘴的笑着,祖孙俩说话的这功夫,没理会在一旁干坐着的禾麦。
禾麦脸色淡淡的,她心里倒是觉得,她不喜禾苗,若是不用开口应付说话,倒也省事的很。
禾苗一直和秦氏拉话到吃晌午饭的时候,禾麦默不作声的去了灶房,准备弄晌午饭,忽的探头进来,问:“奶奶,晌午准备几个人的饭菜?”
秦氏说:“禾苗是要留下来吃的,也不知六郎能不能从镇上赶回来?还是多准备一些罢!”
禾苗忙地站起来,“姐姐还是莫劳烦了,我坐一会儿便走了,不在这儿叨扰了。”
秦氏不满的拉她坐下,“你这孩子谈什么叨扰,怎地这般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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