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竹鼠剥皮拾掇这样的事儿自然由徐姜操劳,那竹鼠皮也如兔子皮似的剥下来放在一旁,等一会儿用火碱泡一泡好剔肉晾晒。
拾掇了两只竹鼠之后,徐姜直起腰歇了一口气,又将地上剩下的六只竹鼠捡起来拾掇了。
现在天气越发热了,死了的猎物若不赶早拾掇出来,怕再放坏。
禾麦那边将一只拾掇毕了的竹鼠拿出来在案板上,剁成了块后,一半拿盐巴细细的抹匀了,洒了些酱料葱蒜沫进去调味,另一半便匆匆过了遍水,盛在盘子里。
锅里放上白糖烧化,将焯过水的肉下进锅里,在倒上酱汁上色,姜蒜调味,末了给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将火势烧旺,收了汁便可以出锅了。
另一半的竹鼠肉拿文火慢慢的煎了,等表皮成焦黄色后,将案板一旁的土豆倒进去,添了酱汁,大火起快炒,再添些水。
等两道菜都出锅,这饭也蒸好了,院里统共八只竹鼠也都拾掇好了。
秦氏从屋里出来见到禾麦手里的两个盘子,张了张嘴巴。
禾麦笑道:“奶,就怕您不吃,额外炒了木瓜肉片——是猪肉的!”
徐姜摇头道:“林奶奶,您尝一块竹鼠肉就知道什么叫给个神仙也不换啦,您尝尝,保准您停不下筷子!”
上了桌,禾麦先给秦氏夹了一块,又让徐姜自便,便夹肉放到碗里,吃前没忘给地上的小黑也扔一块。
“好吃吗?”徐姜期待的望着她问。
禾麦细细品了品,旁的不说,这肉,属实比猪肉要嫩滑清甜!想来就算不怎么烹饪,也自有一股独特的味道!
怪不得,那日饭铺收购竹鼠的价钱,比那野猪和狍子肉的价钱都高呢!
禾麦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唔,奶奶,您快尝一块,要不一会儿这一盆子怕是都要被我俩夹光啦……”
秦氏品了一口,咂咂嘴,“嗯,是比猪肉好吃点!”
地上的小黑吃过了一块见没人再搭理它,难过的支吾直哼唧,禾麦又扔下了一块连骨带皮的肉,小黑嗷呜扑过去,叼着肉颠颠的跑了出去。
“这竹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徐姜一边啃肉一边好奇,“我怎么不知道小青村有这样的地方?”
禾麦想了想,“你不是说着竹鼠吃竹子么?在东边山脚那儿是不是有一大片竹林?想来应当是在那儿罢?”
六郎和她每早上山的时,有时候会从东边山脚下来,只不过两人谁都没在意那片竹林,更不会在意那竹林里的动静了。
徐姜恍悟一声,“是了!哎呀,这么好吃的东西在小青村,我竟然一直没发现,真是罪过,罪过!”
他赶忙又一拍脑门,“欸哟,这么好吃的东西,等六郎回来了,我可得叫他和我一起去抓点,”他冲禾麦嘿嘿一笑,“禾麦,这竹鼠抓回来你炖肉的时候,可莫忘了叫我一个。”
禾麦失笑,“好。”
徐姜吃罢了饭又将几张火碱里泡的皮子给捞出来,剃了骨肉之后晾晒在屋檐下面。也不知六郎几日能回来,这活计只能他代劳了。
而徐姜一走,秦氏幽幽踱步进了灶房,在门口看了禾麦一会儿,忽的问:“徐郎中给你拿的什么药过来?”
禾麦愣了一下,随即答:“给我配的补药。”
“补药?”秦氏吐出的两个字隐含着欣喜,“禾麦,你、你和六郎准备要娃子了?”
“啊?”禾麦瞠目结舌,“不、不是啊奶奶……”
“怪不得这些日子你老念叨着要多赚银子,原来打算生娃了!”秦氏猛的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欣喜的散成一片笑晕,“好,好,我要做太奶奶啦!”
“奶奶……”
禾麦哭笑不得,看着秦氏前前后后的开始嘱咐她备孕前的注意事项,这段功夫可莫干重活,若是有了娃可得好生保着。
禾麦不忍心打断老人家的欢喜,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欸,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连嘴都没跟人家嘴过,准备怀哪门子身孕呢?
……
……
六郎不在的这几天,禾麦嘴上不说,心里也总是很惦记的。
尤其是夜深人静,院里院外都沉浸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抹安静的气氛诱着她心底的思念慢慢滋生、发芽、爬藤……
三个晚上,禾麦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六郎的身影。
怎么还不回来呢?都四天三夜了。
禾麦掰着手指头算,当一只手都用完的时候,她已经坐不住了。
杨六郎已经五天没有回来了。
上次六郎去了三天两夜,耽搁了一个下昼晚回来她都惦记的心不在焉,更别提这次已经五天没了音讯。
何况,他带的那些干粮,顶多够支撑四天的。
怎么还不回来呢?
徐姜倒是还能沉得住气,对禾麦说:“六郎不是一般人,区区野兽罢了,还没有能将六郎降服的猎物!再安心等一日,如果明儿他还不回来,我带兄弟们上山找!”
禾麦心里宽慰了些,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日。
可第六日,杨六郎还是没有回来。
这次徐姜再也坐不住了,去了镇上将马二田大成他们都招呼过来,十来个人一齐上了山找六郎。
这山多大啊。
山后面还是山,一眼望过去绵延不断的山,谁知道六郎现在在山的哪一个角落里呆着呢?
又有谁知道他现在是在山腰还是山顶,亦或者山洞里?
找人的工程太过浩大,禾麦也想跟去,可徐姜和马二都劝说让她留下,若六郎回来了,她也好放心不是?
禾麦在家坐着,从下昼盼到了天黑,又从天黑巴望到了天亮。
她脑海里浮现过无数种有关六郎的可能,而无论好的坏的哪一种可能,她都渐渐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实:她喜欢杨六郎。
喜欢到了骨子里。
喜欢到看不见他,吃不香,喝不下,夜难寐。
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她忧思的向山外山望去,心里渐渐浮起一个不好的预兆:六郎,怕是出事儿了。
……
……
第八天的上昼,徐姜一行人抬着个血染了满脸的人下了山。
禾麦心里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
那人,就是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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