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麦觉得好奇,坐在杨六郎的对面,问他:“是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大家闺秀。”杨六郎答,“一个特别的女子。”
“怎么样的特别呢?”禾麦很好奇。
“生在娇闺,却偏偏不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杨六郎思忖了一下,忽的一笑,“就是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很坚强的女子。罢了,我说人家一个姑娘做什么?”
禾麦却兴趣很浓,笑道:“这有什么?我想听嘛。”
杨六郎笑眼瞧着她,“可我对那姑娘了解的并不多。只是见过几面,也知道他们爱的很深。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徐姜?”
“我才不去。”禾麦赶忙摇头,“他才不会告诉我呢。”她说着又凑向六郎身旁,“他们为什么分开了?”
杨六郎沉默了下,淡淡道:“门户不相匹。”
就因为这?禾麦愕然了下。
杨六郎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声道:“就是因为这个。可惜了一桩好姻缘。徐姜这家伙,怕是往后都不会再那么认真了……”
“不过,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经历许多。放不下的,搁在心底就好了。”杨六郎说罢,从桌子旁站起来,温声道:“我去打水,收拾收拾,歇息吧。”
禾麦还怔怔的想着徐姜的事儿,又听六郎这样说,望着他月色下的背影一时出神。
放不下的,搁在心底就好。那若是搁在心里的对一个人的欢喜,是该拿出来,还是继续藏着?
她想不通,却转念想,她的欢喜,是徐姜与那个女子永远得不到的。
至少,她的欢喜,就在她身旁。
现在,一切足以。
林禾麦和杨六郎在山脚下的小家里过的温馨宁静的时候,她的好朋友陆山草和陆山木兄妹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山木疼妹妹,知晓了家里为了让他在镇上的书院读书,想要踅摸人家给山草嫁出去的事情,和家里大发了一通脾气。
陆长鸣夫妇其实本也不是为了儿子而去嫁姑娘,而是山草现下已经到了该嫁娶的年纪。
谁知,山木却死活不同意。
“我是做兄长的,我还没娶,怎么能让山草先嫁出去?我不同意!”他坚决的对父母说。
“若是束脩的事情,爹娘都不必着急。现下我们学堂扩招,学里不时会有些有偿的活计分给学子做。抄书、代写书信亦或是画画,虽说银子没多少,但总是积少成多。我已和夫子招呼一声,若有这些活计,请他帮忙留给我就是了。”山木这般道。
听儿子这样讲,陆长鸣夫妇也没办法。只得苦笑,又答应山木,绝不会为了他的束脩,将山草随意嫁出去的。
山草与禾麦说这件事的时候,小脸上满是崇拜与喜爱,“禾麦,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哥太伟大了!我从没想到他会这么疼我!”
“山木哥本来就很疼你的,”禾麦笑着看她,“长鸣叔和婶子也疼你疼的紧,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后我就知道了嘛。”山草娇憨的一笑,抓着禾麦的胳膊荡来荡去,“我爹娘说了,找人家这事儿,暂且就不急了。一定会给我和我哥踅摸个好人家才嫁出去哩。”
她黑漆漆的眼珠一闪,脆声笑道:“其实我想过,嫁的人家不要多有钱,只要对我好就行!就像……就像六郎哥对你那样就行!”
禾麦愕然,没等她回应的时候,山草又大气的一拍她的肩膀,“你别紧张,我不会和你抢六郎哥的!我要嫁的男人,从始至终,只能属于我一个!”
看她一脸凛然的样子,禾麦笑弯了眼,“你这丫头,讲究的倒还不少。对你又要好,还要从一而终,倒是不难,不过,看咱们小青村,怕是没有这样的人呢。”
山草笑嘻嘻的,“那怕什么?远一点也不碍事!你没听过,婆家不能离得太近么?那样两家人不好相处!”
两个姑娘拉话扯闲笑闹了一会儿,山草忽的正色起来。
“对了,那天我听哥哥说,镇上的书院要歇课哩。”
“哦,”禾麦慢慢的点着头,“那……咱们小青村在镇上书院读书的人,都要回来了?”
山草应了一声,“禾林哥和禾苗,应该都要回来了吧。”
禾麦听到了,却有些无动于衷,灵俏的脸上此时一片木然,“哦。”
林禾林和林禾苗,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堂妹。但,她都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的模样。
按理说,天底下最亲近的家人关系也不过与此,可听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禾麦心里却如一汪死水,没半点波澜。
就像,两个不相干的人。
愿意回来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林禾苗也就罢了,是林长喜和赵氏的女儿,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林禾苗的品行,不提也罢。
可这林禾林么……
禾麦心里悲哀的笑了一下。
天下之道,孝为先。
一个读书人,就算再怎么繁忙功课学业,也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可以在亲爹去世的时候不回来。
林禾麦不信所谓的林长军不准旁人告知林禾林这个理由。
在镇上书院的学子好几个,林禾林不知道,林禾苗还不知道么?
林禾林,怕是读书读傻了脑子,亲爹去世都不知道回来守孝!
想到此,林禾麦心中腾起了满满的愤怒。
山草见禾麦的面色阴沉下来,想必也猜出几分她的心事,叹了口气劝道:“禾麦,其实……禾林哥人很好的,你没见过他,你不知道。”
“他和禾苗不是一类人哩!小的时候我们这些丫头被村里的小小子欺负,禾林哥都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们的。长大了点,长军叔还在的时候每次回来都带些东西,禾林哥都拿出来给我们吃的。其实,禾林哥就是性子软了点,其他都挺好的!”山草这般真诚的说。
禾麦拧了拧眉头,“可他……”
“我想,禾林哥一定是不知道长军叔去世的消息,”山草低声说,“禾林哥真不是那样的人,欸,禾麦,你见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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