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他过日子(1 / 1)

难道是为了避嫌吗?

老太太告诉过林禾麦,男女双方在成亲之前,最好是不要见面的,这样有失礼节。

可两人已见过一次面了!虽然那时候林禾麦还不知道他是杨六郎,更不知道没过几日他就会来林家求亲,可已经见过的两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些繁文缛节而避嫌?

何况,在林禾麦的印象中,杨六郎应当不是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规矩人。

他见到自己从林家院子里跳出来的样子了吗?那为什么不来问自己?为什么不磊落一点?

林禾麦此刻纠结极了,她很想知道杨六郎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般不痛快的将帕子还给自己,这吊足了她的胃口,也害她担忧的夜不能寐!

当月光开始从她的鼻梁划到她的眉骨处的时候,禾麦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三更天了,再不睡,明儿一早就起不来了。

明儿一早她和山草说好了作伴去清芦村的杂货铺呢,购置些家用的东西才是。

可林禾麦这会儿心底却有另一个想法:她想明儿一早去杨六郎住的那间茅屋里,给他揪出来好好问一顿,为什么这么做?他看到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省的让她抓心挠肝自个好一顿思量难寐!

但林禾麦自己也知道,这想法只是想想罢了。

一来,村里人都说杨六郎每日早出晚归,去小青山上打猎猎物。贸然去了,怕是会白跑一趟。

二者,若是被村里的婆子媳妇看到了,她林禾麦倒是不在意什么,可若是诸如芳婶儿这样的碎嘴女子跑到老太太这儿说道,她便不能不顾及了!

禾麦心里纠结的想着,成亲就要成亲好了,为什么还要避嫌?真是麻烦!

秦氏醒得早,大清早起来之后,掸水给院子里清扫一边,又给院子里的三只鸡喂了糠米,随即便准备做早饭了。

林禾麦起来的时候,正看见秦氏在快空了的水缸里舀水,她忙飞快的穿衣起来,一面冲外院喊:“奶,我去挑水!”

当禾麦拿着扁担和两只木桶往外面走的时候,秦氏的声音在后面的小院里回荡着:“水莫装满了,提不动小心摔了!”

两只桶装满水,一个年轻的女子亦或是多年劳作的婆子也很难拿得动,可禾麦是提的动的。

祖孙俩所住的茅屋距离最近的长青河分支的一条小溪有半里的路程,平日禾麦每天去挑两次水,也就够祖孙俩每日吃用洗漱,若是换了寻常女子,少说要去得四次。

提着空荡荡的水桶,禾麦一路放松的到了小溪边。

小溪旁杂草丛生,通常是下不去脚的。禾麦刚来这儿找水打水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气去找一个能下脚的地方,还特意做了个标记,好让自己下次容易找到这地方。

可等到第二次再来,那块标记还是找不见了,禾麦却意外的发现了另一快除尽了杂草的地方,那地方还被人用碎石断瓦简单的铺了岸阶,倒是细心的很。

站在小溪旁,禾麦将扁担和两只水桶小心的置放在身后,挽了挽裤脚,她蹲了下去。

也不知怎的,这会儿小溪的湍流很急,水浪如同逃命似的一朵接一朵的向前奔流,禾麦脚下的鞋子已经被水花打湿了鞋尖,冰凉凉的感觉倒不很难过,反而沁人又爽神。

禾麦提着木桶的把手将木桶慢慢的浸到了水底下去,这样小溪中最清澈干净的溪水便涌进了水桶,不多时,一桶清水便打好了。

转身,第二只木桶亦是如此打好水。

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禾麦二次回身的时候,背后却多了一堵沉默而厚重的山墙。

其实,哪里会凭空多一面山墙,就是个人呢。

“呀!”

禾麦惊叫一声,木桶撞到那人的身上,水洒出来大半,眼瞅着沉重的木桶也要砸到禾麦的脚上。

禾麦猛地受惊,眼看脚丫要遭殃,习武之人速然的本能让她立刻旋转回身,向安全的地方躲去,却不想……

身前是那人不可撼动的身子,背后是湍急的河流,而脚下站着的碎石断瓦拼凑的岸阶也仅容一人的过往罢了,哪里有多余的地方留给禾麦躲呢。

更何况,水泼洒出大半,脚下湿滑不已,禾麦的眼睛直直的由平视着的一片杂草水域径直向上转,望到了湛蓝无云的天空,又到湍急迅猛的小溪和杂草……

失重的感觉绝望又无奈,禾麦重重闭上眼睛,等待着想象之中的剧痛传来。

一只有力大手捞住了她的腰,那只手如同一颗根深蒂固的老树,接住了禾麦打滑的身子之后,稳稳当当的的将她馋起扶好,立正在自己面前。

一切发生的事情不过在须臾之间,禾麦的反应已经很快,而那人的反应,则是又迅又稳。

“是你?”禾麦看清楚身前那人,大感意外。

玄青色的衣衫被水洗的发白,但却干净工整,小腿的地方紧紧的箍着黑色的绑腿,是他整个人看上起分外的利落紧劲。

那张禾麦不大熟悉的脸上,一双雪亮漆黑的眸子里泛着淡然,在对视上禾麦的双眼时,微微的眯了眯,但随即恢复常色。

他的下巴上长着茂密而乖顺的胡髯,浓密,却根根柔顺,一点也不像村里汉子下巴上杂乱无章的杂须。

这些胡髯遮挡住他下半边脸部的五官,唇被遮住会显冷漠的边角,也掩住了他的唇弧,使得这一张理应好看的脸被蒙起大半光色,黯然了许多。

禾麦只匆匆的对视了他的眸子不过半刻,就受不住的移开了——他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一支箭,锋芒的箭尖虽然不曾直面于她,可她是看的到那根箭的。

禾麦不禁呆呆的想:这个年轻猎户的威力,竟然这般大!

她匆忙移开了目光,眼神又落在他的下巴上,又想:这么长的胡子,可得长两三个月罢?若嫁了过去,她一定得叫他把胡子剃掉才是,她不喜欢胡子……

她想到这儿,脸迅疾的红了——下个月,她就该搬去跟他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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