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娇妾
当年发生了什么罗氏也不清楚,但既然关系到了皇家子嗣和那位皇贵妃的事情,想必都不是小事,陆家如果是牵扯在里面,想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白素素听完心头更是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京城离孟阳县距离不近,加上这又是个很偏僻的小地方,住在这附近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消息传不过来,又没处打听,他们这些人住在这座宅子里就像是和外界彻底隔绝了一样。
白素素心里焦急,罗氏又何尝不是。原本以为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月了。
京城。
陆府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兵马,将诺大的宅子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了。
玉华堂内。
陆老爷子端坐在椅子上,他整张脸阴沉沉的,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时辰了。
屋内陆二老爷和陆三老爷急得直跺脚。
“这个吴之义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忘了要不是陆家从中周旋他这条命早就没了,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诬陷陆家。”陆二老爷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陆政鹤给大卸八块了。
“大伯也真是的,怎么真的带兵将陆府围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跟谁站在一起的。”陆三老爷也有些生气,不由得抱怨道。
“依我看这事还是要找大伯跟圣上说说,咱们家是冤枉的,怎么能听信吴之义一面之词。”陆二老爷说道。
“还找他做什么,他要是肯帮我们早就帮了,怎么会屡次闭门不见。”陆三老爷有些责备的看着陆二老爷,“二哥难不成让父亲去求他吗?”
这话一出陆二老爷顿时不高兴了,他语气不善冷笑,“那不然呢,依三弟的意见我们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陆家都没了。不靠大伯靠谁,难不成靠你那个从出事就一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儿子吗!”
“你说什么!”陆三老爷气的面色通红伸手指着陆二老爷怒道,“我儿子再怎么样也不像你儿子,整天花天酒地,陆家的银子迟早要被他败光的。”
啪!
一声脆响,陆老爷子手边的茶杯被砸在了地上,他沉着脸骂道,“你们两个给我消停点,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两人被一呵斥都吓得缩了脑袋,陆老爷子虽然这几年不太管事了,但在陆府中威严却丝毫不减,见他动了怒,陆二老爷和陆三老爷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陆老爷子不想看到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坐在屋内不知道想些什么。
陆之远回到陆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官兵虽然将陆家围了起来,但陆之远依旧是一品上卿,在朝中官职犹在,且圣上也没名言要将陆家治罪,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官兵们也不敢拦着他进出。
他进府之后直接去了玉华堂,见了陆老爷子。
“祖父。”
陆老爷子浑浊的一双眼睛再看到他进门之后重新有了光亮,“事情怎么样了?”
陆之远摇了摇头,“不好。圣上不肯见我甚至连太子都不肯见了。这几日陪伴在圣上身边的一直是三皇子和陆政鹤两个人。”
陆老爷子自从知道了陆政鹤狼子野心之后便已经心中有数了,当年的事迟早要被翻出来,他只是恨自己瞎了眼,竟然那么多年都没看出来陆政鹤的狼子野心,还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兄长。
“陆家要是倒了你怕不怕?”陆老爷子突然问道。
陆之远神色并未有多大的波动,他笑了笑,“没什么怕的,如今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即使到了那一步,不过一死而已。”
陆老爷看着他这个孙子,这般年纪已经能如此临危不乱了,他心中即是安慰又觉得心痛,陆家若是这次熬不过去,他最可惜的就是这个孙子了。
“当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若是不那么做,如今死的就是你姑姑母子了。”
皇贵妃出身低,只是一个普通农户的女儿,长相也只是美貌而已,但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人。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一入宫便得到了盛宠,当年圣上为了巩固她的位置硬是顶着压力封了皇贵妃,看那架势为了她的儿子要说废后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事虽然都是未知数,但他不敢赌,不敢拿陆家的人去赌,所以他才选择了一个契机动手了。
他年轻时候从未后悔过这些事,可年纪大了之后难免会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对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终于生出了愧疚。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保住陆家。”陆之远垂眸说道。
“好。”陆老爷子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在他的亲孙子面前,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眼前的光亮也一点点越来越暗。
陆之远离开了玉华堂便去了书房,却见庄嬷嬷等在屋内。
“嬷嬷有话直说?”陆之远很少见庄嬷嬷如此忧虑的神色,她是陆家老人,在陆家待了一辈子,因此颇受敬重。
“奴婢是想来问问这次事情您可有法子应对了吗?”庄嬷嬷问道。
陆之远皱眉神色不悦,陆家此次之事涉及到了皇室机密,以庄嬷嬷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开口询问。若是其他人询问此事陆之远定是要责罚,但因是庄嬷嬷并没有发作。
“此事我会想办法解决,嬷嬷只管照料好府中之事,其他不必挂心。”
“奴婢听说三皇子他们今日派人到处找一个叫秀珍的人,您听说这个消息了吗?”庄嬷嬷问道。
“嬷嬷你到底要说什么?”陆之远近来心烦意乱,见庄嬷嬷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有些烦躁。
庄嬷嬷面上犹豫不定,思虑再三开口道,“秀珍奴婢认识,她以前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
陆之远抬眸,眉头拧了起来,他已经意识到庄嬷嬷似乎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
“当年皇贵妃的孩子可能没死。”庄嬷嬷显得有些拘谨,话一出口便看到陆之远脸色大变。
“此事事关重大,嬷嬷不可乱说。”陆之远沉声说道。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但当年皇贵妃出事那夜老太太也进宫了,后来老太太院子里就多了个孩子,奴婢那时候只在外院伺候并不能进内院所以也没看到,可夜里确实真真切切的有婴儿的啼哭声。”庄嬷嬷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陆老太太院子里带回了个婴儿可府中却没人知道,最奇怪的是那孩子在院子里悄无声息地养了一个月就不见了。庄嬷嬷那时候年纪也不大,虽然觉得奇怪但想着主子的事情不便多问便假装不知道。
后来府中奴婢一茬一茬都换掉了,这些旧事更是没人知道了。庄嬷嬷其实也不肯定当年那个孩子就是皇贵妃的,但事情出现在太过凑巧,所以她才想到了一起。
陆之远也记起来他以前听过的传闻,当时皇贵妃的孩子确实生下来了,是个女婴,当时皇贵妃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担心孩子被人暗害,便将女婴交给身边信得过的宫女秀珍悄悄带出了宫。
这个传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但后来又不了了之了。如今听庄嬷嬷说起他才警觉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个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那个孩子后来去了哪里你可知道?”陆之远追问道。
庄嬷嬷摇摇头,“当年奴婢只是个三等丫鬟,无事是进不了主子屋里的。但当时奴婢记得跟那个孩子一同不见得还有一个叫秀珍的丫鬟。”
陆之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怪不得陆家之事拖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原来是在等,等三皇子或者陆政鹤他们将秀珍带走的那个孩子找回来。
而只要那个孩子一回来,便是陆家大难临头之日。
陆之远不敢耽搁,当即下令叫了唐风和朱平回来,命他们两个将这个秀珍先一步找出来。
关于秀珍的信息过了三十几年已经查不到了,陆家前些年走了次水,将一部分下人的信息都烧毁了,这其中就包括一些几十年前的人。
虽然没有秀珍的消息但庄嬷嬷依稀记得秀珍说过她的家乡有很多枣树。根据这条线索,陆之远命人将附近城镇中种植枣树的地方都找了出来,一一进行排查。
京城周围的小城镇不下数十个,这其中种植枣树多的只有三个地方。
唐风和朱平分别带着人往这三个地方去了,陆之远也没闲着,开了库房进去将陆老太太生前的东西都翻了一遍。
陆老太太有记账的习惯,也喜欢将一些事情随手记载当日的账目中,陆之远要找的就是陆老太太生前的账册。
那些东西随着陆老太太去世便封存在了库房最里面,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重新找了出来。账册都写了编号和年月,所以找起来也不麻烦,一一开箱对照之后很快便将需要的都找到了。
而经过查找和比对,他也找出了其中的问题,有长达三年的时间,陆老太太每个月都会支出一大笔银子给一个叫秀儿的人。但是第四年不知何故没有继续支出了,从那以后的账册便找不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了。
这个秀儿应该就是庄嬷嬷口中的秀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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