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明白了就好。”林大夫人摸了摸林宜佳的头发,感慨道:“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自己的心要坚韧起来,明白么?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我们活在这世上,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偶尔为了自己和自己亲人的利益,而伤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记下了没有?”
林宜佳点头。
听林宜佳说出其中缘故之后,林大夫人心气也差不多消了。
她同林宜佳说了许多经验之谈后,说到了林唱佳:“……在保定同她遇上了。她看起来神色还不错,心态也挺好的,比从前做小姑娘的时候稳当多了。付姨娘吃斋念佛这几年,总算是有了回报。”
林宜佳点头:“我听彩画说,五姐是真心想通了,对将来也有了一番盘算和准备的。”
“你二叔父不是无情的人,只要她自己心态放的正,你二叔父当然会替她重新谋划一番。别不多说,嫁入富裕乡绅之家还是可以的。她还年轻,将来未必不能有儿有女,一家幸福。”
“娘还是那句话,只有自己心态放正了,才能过的好自己的生活。”林大夫人抱着福姐儿逗弄着,又道:“你三年内不能有孕,这是十分要紧之事,万万不能因为什么内在外在的原因就妥协,或是作出别的不恰当的事情来。”
“我明白的,娘。”林宜佳顿了顿。道:“其实我暂时不能生了也好,将来杨家的下一辈的嫡长子出在兴国公皇后娘娘一脉,会好上许多。千里最近虽然不再藏拙,但也并不热衷权势……上次殿下说让他往兵部谋个职位,我瞧着他也不怎么热心。”
“男人在外面行事,咱们做女人的万万不能一问三不知,但也不能问的宽了。千里是有能耐的人,你过问一下就好,千万不能想着替他打算。说怎么样怎么样才是替他好之类的话。”林大夫人叮嘱道。
林宜佳面皮微微红了起来:“嗯。”
母女二人顺便就说到了林世卿的起复上:“……你父亲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还是同我玩笑了一句,说什么谢谢我替他生了几个好女儿之类的,大约心里有些意味难平……”
像是他林世卿只能靠几个女婿谋求高位。
“爹爹怎么会是这么别扭的?”林宜佳不相信。
林大夫人笑着点头:“我就问他:难道我生的女儿不好?他就悻悻然了不说话了……哼,他敢说不好……”
此时,林世卿也在同杨广北说着差不多的话:“……这般行径。有些刻意了。今上年轻,内心必然好强。你们联合柳家如此行事,只怕陛下心中会觉得难堪。”
杨广北却不这么想。
他恭敬地同林世卿说道:“小婿倒是觉得,正是因为陛下年轻好胜,才更要早早明白,做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这个道理。做皇帝。也必须有拉拢有妥协,甚至退让……殿下早早认识这一点。方能早些调整心态,方能做一个开明的主上。”
“岳父大人,您说是不是如此?”杨广北问林世卿道。
林世卿默然片刻,叹息道:“你将话说的这般明白……唉。”
做了皇帝,当然就不是能为所欲为了。
不过,在这一点上,实权勋贵总是胆大一些。而身为科举出仕的文臣则会谨慎一些。
林世卿拍了拍杨广北的肩膀,道:“千里。你将盛京各方面的事情都同我说一说。”
翁婿二人说着家国大事,这厢母女二人则在说着家长理短。
林宜佳道:“……一开始千里特别想要分家,为了分家不惜推波助澜,在几家亲人之间挑拨出许多事情来。”她将杨广北他们为分家而做的“努力”提了提,道:“……大长公主病好了之后,总算是想开了许多,也理智了下来之后,武兴候府才顺利地搬了出去。”
“但我当时有孕,大长公主说待孩子出生以后再提搬家,也是存了关切小辈的心思,我们没能拒绝,只好延后。而如今,福姐儿生下来,却又得了殿下的眼缘,很是疼惜,日日要瞧上一眼。”
林宜佳低声道:“只怕我坐完双月子之后,大长公主更是离不得福姐儿,我们再提搬家的话……”
上次大长公主已经发过一次病,林宜佳实在不能高估她的承受能力。
万一她要再一次想不通了,又病了,这让他们一家三口该如何?
或者,惹了大长公主不高兴,提出将福姐儿放在她身边教养,这岂不是等于要了林宜佳的命!而这个要求,大长公主若真不高兴了,也一定提的出来!
林大夫人闻言慰问点头:“你顾虑的很对。像殿下之前那样的心病,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万一她再一次病了,世人知道缘由,少不得要指责你们不孝顺。本来,分家的事情,千里就没有考虑通透。”
“娘这是什么意思?”林宜佳疑惑地道:“千里那会儿是真的想要分家!说实在的,从前的微光院,在这个家中,真的是同其他人都疏远冷漠的。俗话说吵吵闹闹一家人……千里同他们,实在过于疏离客气,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那个时候,杨广北迫切地想要分家,其实是内心迫切地想要有一个有亲情有暖意的家吧。比如说,像林家那样的一个家。
而每每想起这些,林宜佳总会为杨广北心疼。
“娘并不是指千里他分家的意愿不够强烈。”林大夫人叹道:“只是,他是大长公主的嫡长孙。武兴候府一家能顺利地分出去,那是因为武兴候是庶出——将庶出子孙早早分出去,这是惯例。而有几家是有长辈在的时候,嫡亲血脉之间彻底分家的?”
“从前杨广北是白身,在府中住着难免会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大长公主才留下武兴候一家,陪杨广北你们一起住着;如今杨广北身上有了爵位,在府上住着却是能挺胸抬头,住的光明正大的,大长公主才放了武兴候一家离开……而你们,错过了同武兴候他们一起离开的那一刻,再提搬家,对大长公主的意义感想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她瞧着福姐儿正心疼的时候,怎么会高兴你们搬家,将福姐儿带走,好让她难见福姐儿一面?”林大夫人摇头。
“那要怎么才好?”林宜佳一听,觉得林大夫人说的有道理,心中就有些着急——微光院住的再有意义,怎么能比的上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宅子住的舒心随意?
更何况那么多的事情都做过了,家产都算是分割过了,怎么到最后反而走不成了!
林大夫人想了想,道:“这么着……不是还有个风俗叫住住对门么?你出了双月子之后,便以这个借口,同千里以及福姐儿先搬到娘家去住一阵子试试。”
“再说,兴国公世子马上不是要完婚了么?新妇进了门,她同你又不同,必然会在殿下面前表现。最多,待这府上有新的孩子生下来,殿下就不好再留你们了。毕竟,你们杨家分家的风声早就放了出去,家产都已经分割完毕,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再留你们。”林大夫人安慰林宜佳道。
林宜佳还是有些沮丧。
毕竟他们前面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结果却是现在这样。
林大夫人见状,不高兴地戳了一下林宜佳的额头,嗔怒道:“别人家出嫁,都有姑婆妯娌要相处斗法,而你这里不过是态度疏离客气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贪心不足!”
林宜佳无话可说,只能躬身听训。
这之后,母女二人又难免说起柳慎之。
林大夫人道:“当年我不赞同你的选择,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吃多了苦有心有不平,建功立业不甘平淡的念头太强了些。人一旦存了这种心理,就难免会为了利益的不得已,一次次地改变自己的内心的坚持,同现状妥协,以求更好的发展……”
她感慨道:“他当年一度对柳老爷子存了多少不忿,一度又是多么坚持绝不进柳家大门……如今才过多久,不都放弃了么?或许他想着,他只是不得已之下借用柳家为踏板,将来必然还会从柳家独立出去……我不知道他到条件成熟的时候还会不会那么做,我只知道,一旦白棉布进了黑墨水中走了一遭,就再不可能同当初一样洁白干净了。”
林大夫人看向林宜佳:“娘知道他几次救你,你们之间信任良多……娘只是想说,他既然选择了不做一个纯粹的医者,你和福姐儿就别再麻烦他看顾身体了。你欠他的情分,让千里替你去还就是,你自己是内宅妇人,就别在他面前过于随意了。若是将来他有了夫人,你同他夫人之间,再交往就是。”
林宜佳点点头:“我和千里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若你嫁了他,想想你如今就要跟他回柳家去……”林大夫人没好气地瞪了林宜佳一眼,道:“到时候面对柳家大宅内的是是非非,看你还能耐不能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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