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看着秦风,紧张得身体有些发抖,结结巴巴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昨天,山上的青壮发生了骚乱,他的不少同乡都参与到了其间,而对面这个人的手下,那残酷无情的手段让他到现在还感到战栗。
“你是从东来县的人吧?”秦风微笑着问道。
老头儿身子一抖,更是矮了三分。“是,是的。”
“这么说来,昨天参与骚乱的人中,大部分都是你的同乡罗?”秦风的声音很小很温柔,但在老头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卟能一声就跪了下来。
“将军,长官,我们有下情,有下情啊。”
秦风一把将老头儿扯了起来,“站起来说,有什么下情,只要合情合理,我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要是无理取闹,那我可就要不客气。太平城以军法治理,军法,你懂吗?违犯军法,处理是相当严格的。”
“将军,我们都是东来县的人,当时战争爆发,我们东来县不是前线,所以我们这些逃难的人中,基本上都是一家一家的,都拖儿带女啊,如今到了这里,原本我们以为只是送一趟粮而已,能挣到钱粮,让家里人能熬过这个冬天,可是谁想到,来了就不能走啊!我们倒无所谓,这里只要干活,就有饭吃,可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啊,没有了我们这些顶梁柱,他们,他们会活生生的冻饿而死的。”老头儿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秦风微微点头,转头看着王厚,“这样的人有多少?”
“发现这件事情后,我们作了统计,大约有三分之一。”王厚道。
秦风冷笑了一声,“刘老太爷这个老狐狸,还跟我玩这样的花招,嘿嘿!”转过身来,看着老头儿,“走,你们肯定是不可能走的。”
听到这话,老头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号淘大哭起来。
“但是,我也不会看着你们的家人去死。”秦风接着道。“你们以后都会是这太平城的第一批子民,我怎么会放任不管呢。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老儿叫孙德亮。”老头子涕泪交流,从秦风的话里,他似乎又听出了一丝希望,“将军,求求你,求求你了,放我们回去吧。”
“我说过,你们全部走是不可能的。”秦风站直了身子,“不过我可以让你们选几个你们信得过的人回去,我会给你们安家费,有了这些钱,他们便能熬过这个冬天,当然,你们也可以将他们全部接到这里来。”
走到窗户边,秦风推开了窗子,看着外面白雪覆盖的莽莽群山,“孙德亮,你看,这里乍看起来,是无边的森林,可森林之中,却也蕴含着肥沃的土壤,在这里,没有战乱,没有欺凌,这里,是现在这个乱世的一片世外桃源。你们来了这里,可以依托着太平城,开荒种田,男耕女织,难道这不比你们在外逃荒好吗?”
听了秦风这话,孙德亮顿时呆了。
“都来这儿,一家人全都来这儿?”他喃喃地道。
“你们可以选择。”秦风笑着转过身来,“你们这些人,在彻底做完这里的工程之前,你们不可能离开,因为我需要人手。但是,我会给你们足够的安家费,给你的家人们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在完工之后,仍然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话,那个时候,你们将会安全的离开。”
“您,您当真给安家费?”孙德亮声音颤抖。
“当然,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话,而且,我们不差钱,是不是?”秦风转头看向王厚。
王厚大笑:“将军说得不错,我们不差钱,刘老太爷给我们玩儿了这一出,可他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大财主啊,些许钱粮,真得不是什么事儿,哈哈哈!”
“将军慈悲,将军慈悲。”孙德亮深深的弯下腰去,“将军,我的那些同乡,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只不过是心系家人而已,请将军赦免了他们吧。”
“我说过,太平城以军法治理,他们违反了军法,所以会受到惩罚,你回去告诉他们,现在仍然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他们会被在外面绑上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之后,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切便一笔勾销,第二个选择,他们将必须在太平城多呆上半年。也就是说,太平城完工之后,他们还要在这里做工半年,以赎此罪。”秦风淡淡地道。
孙德亮呆了呆,这样的天气,别说是捆上三天三夜,便是一天一夜,只怕一条命也去了八九成了。
“我们选第二个,选第二个。”他立即道。
“你能作主?”秦风笑问道。
“小老儿能作主,他们都听小老儿的。”孙德亮连忙道。
秦风哈哈一笑,“看来你在他们当中很有威信嘛!”
孙德亮一听这话,猛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煞白,立即低下了头去。
“好了,你去吧,这件事就这样议定,等你们选出了你们信得过的人,便来找王先生领安家费,这些将在这里多呆半年的人,也会多领到半年的安家费,孙德亮,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正规的军队。”秦风挥了挥手,道。
“是是是,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孙德亮慌乱地鞠了一躬,赶紧走了出去。
秦风看着屋里其它的人,“其它人,还有什么问题吗?但凡与孙德亮有同样问题的人,也同样办理,所有的人,从上山之日起,便开始算领工钱,一月一结,概不拖欠。”
“将军高义!”屋子里其它的青壮头领站了起来,一齐向秦风鞠躬。对于他们来说,在哪里都是逃命,求活,这里有暖和的屋子住,有饭吃,付出的只不过是劳力而已,可对于他们这些穷汉来说,到那里不是靠一把子力气讨生活呢。
看着众人退出了屋子,一场风波便也就此消弥无形,王厚看着秦风,道:“将军,这个孙德亮,明显就是煽动这场骚乱的幕后黑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王先生,这样的人,你不觉得是人才吗?逃难在外,还有这么高的威信,能轻易的聚集起这么多人来,了不起勒,此人有他的过人之处,太平城初创,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需要的,嗯,还有那个大柱,可以重点培养。”秦风笑着,指了指火堆边的几把粗糙的板凳,“王先生,坐。”
“将军有话要对我说?”王厚坐了下来,掸了掸身上的污渍,笑问道。
“不错。先生先前不是问我,丰县该怎么办吗?”秦风笑看着他,“我这里已经有人选了。”
王厚一愕,然后反应了过来,“将军是要我去主政丰县?”
“不错,没有比您更适合的人选了。您是丰县的人,在丰县德高望重,又在丰县多年为官,您去哪里主政,城里的那些富绅们放心得下,丰县的老百姓们也安心,更重要的是,我信得过您。”秦风道。
“多谢将军的信任。”王厚道。“可是早前,您对我说,让我来主理这太平城,如果我去了丰县,谁来主理太平城?这里可是将军您以后的根基。”
“这一次我没有想到,刘老太爷会如此慷慨,当然,他这也是甩一个大包袱给我。丰县与登县相邻,齐国人虎视眈眈,刘老太爷这是拿我当看门狗呢!”秦风笑道:“不过于我们而言,这也是一个机会,丰县经营好了,太平城就稳如泰山。”
“这个我倒明白,其实丰县是个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有地,经营得好了,便是源源不断地钱粮来源地。就是齐人讨厌。”王厚道。
“那个梁达,也不是一个不能打交道的人嘛,看他与刘老太爷的交易,便可以看出此人也是一个活络的人。”
“与他打交道,不是与虎谋皮吗?”王厚摇头道,“他毕竟是一个齐人。”
“只要他有缺点,有想法,便能与他做交易。”秦风笑道。“以后看着做吧。你去丰县,我把小猫给你,再给你两百老兄弟,到了丰县,以小猫这两百人,名正言顺地扩充军备,你管民政,军事上交给小猫。我希望在两到三年内,丰县拥有一支足以抗衡梁达的军队。”
“好,这没问题,军事上我不懂,但我能保证小猫足够的钱粮,帮他招募到足够的人手。”王厚用力点头,“这个世道,没有一支军队,根本就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有了武装,便有了本钱。”
“就是这个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如果我们这一次没有打败刘兴文,刘老太爷会拿正眼瞧我们?现在他想利用我们,可我们又何偿不想利用他这棵大树呢?现在他是主,我们是客,可终究有反客为主的时候。”
“到时候有让刘老太爷后悔的时候,将丰县给我们,可是让我们虎生双翼了!”王厚大笑道。
“就是这个道理,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他已经被我们绑上了战车,想脱身而不得,不得不跟着我们走了。这个人,在我的计划之中,可是有大用处的。”秦风亦是笑了起来。
“那太平城您准备让谁来管理,恕我直言,将军麾下,打仗的人不少,可管理城池,调治民生,这样的人确实没有。”
“你觉得葛庆生怎么样?”秦风笑问道。
王厚顿时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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