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下锅了,你们说不吃就不吃,当我们是孙子耍啊?你们就是请出天王老子来,不付钱,也不要想走这家店门。”
满脸横肉的店主几乎要将唾沫的喷到沈淮他们的脸上。
“跟他们啰嗦个毛,他们还牛\逼烘烘,一人给一巴掌,看他们老实不老实?”四个青皮流氓骂骂咧咧的围过来,就不叫沈淮他们离开,有人看到冯玉梅长得细皮嫩肉,都要流出口水来。
见店主跟专门充当打手的四个青皮流氓围过来,堵住路,沈淮也不逞口舌之快,坐下来,掏出皮夹,拿两百块钱放桌上,跟店主说道:“既然菜都下锅了,看来我们是不吃也要吃了;只是,你们这么搞,就真不指望做我们第二次生意了哦?”
“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们开店明码标价,难道图你们下次生意,老子现在要亏本卖给你们不成?再啰里啰嗦,老子还不高兴做你们下回生意,脸长得跟鸡/耙一样。”店主见沈淮老老实实掏钱,将两张钞票拿到手里捻了捻,见是不假,才塞到裤兜里去,蛮横的脸色倒是缓了缓。
曹俊没怎么见过世面,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有些不知所措。
“有没有发票,开张让我回去报销?”司机王威是老江湖,就算他愿意吃亏,也不能叫新上任的常务副县长受这份委屈,就想着拿到发票,等回头找人来讨回过节,为沈淮出气。
“你妈事多是吧?”店主回头又瞪了一眼,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吃顿屁饭,老子还要帮你们整发票去?这条街,有哪家给发票的?工商所出门左拐,你有种给老子举报去。”
王威炸了毛,恼火的站起来。
“怎么,你小子还真想去举报不成?”店主一把揪住王威的领子,瞪眼骂道,“要不要老子把东嵛镇党委书记张有才找过来,给你涨涨脸?”
“好了,我们不说废话了,你也赶紧把菜帮我们做好端上来。你这儿烤鱼要真值这个价,我们明天再过来吃,还成不?”沈淮要王威坐下来,让店主收了钱,赶紧帮他们把菜做上来。
“算你小子识相。”店主松开手,将王威放开,骂骂咧咧的转回身进了厨房。
四个青皮流氓到门口边的桌上坐下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皮光肉滑的冯玉梅,说着荤段子。
沈淮只是一笑,让曹俊将玻璃杯拿过去用开水烫一下,跟冯玉梅笑道:“我到东华后,就听说嵛山烤鱼出名。要真好吃,我明天请梁书记、高县长他们一道过来坐坐。”
听沈淮笑里藏刀的话,冯玉梅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堂堂新上任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竟然在县城里给当成肥羊宰,说出来丢的只是嵛山县的脸。
冯玉梅虽然平时都不到这条街上来吃饭,也知道这条街,特别是这些挂着嵛山特产招牌的烤鱼店,宰外地游客的现象比较严重。
县里经常接到投诉,治理过几次,效果都不理想。有人投诉,或者闹出治安案件,都抓些小鱼进去关几天,或者勒令出事的店家整顿一段时间,但过段时间又死灰复燃,屡禁不止。
沈淮刚开始提议到这边来吃饭,沈玉梅也没有多想;见沈淮出声制止王威出头,而是亲自跟店家及几个青皮流氓周旋,冯玉梅头大如麻起来,怀疑沈淮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要烧到这里来,但不知道他要怎么烧.
王威气得够呛,但在沈淮面前不敢放肆,一盆烤鱼跟几样炒菜端上来,沈淮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只能跟着喝了几杯闷酒。
看沈淮他们老实得很,店主跟几个青皮混混倒也相安无事。
将烤鱼吃好,沈淮抹了抹嘴,就往外走,冯玉梅心事重重的跟了出来,实在不知道他第一把火要怎么烧。
送沈淮回去,冯玉梅说道:“现在有些商家实在不像话,要不要我通知东嵛镇工商所的同志,对症下药好好的整治一下?”
沈淮看了冯玉梅等人一眼,说道:“你们回去吧,这事谁都不要对外提。”就推开院门,独自走出去。
看着沈淮进去后就将院门掩上,王威、曹俊眼睛都看着冯玉梅,往巷子外走了几步,才压着声音问冯玉梅:“冯主任,沈县长这是想干什么啊?现在就打电话通知东嵛镇工商所跟派出所那些吃干饭的家伙拉出来,还怕几个开黑店的龟毛有本事翻天不成?
冯玉梅只是苦笑,要曹俊、王威不要把今天这事提前泄漏出去,心想今天真要是沈淮故意去吃这顿饭,他的第一把火显得不可能只是拿几个开黑店的青皮流氓开刀。
冯玉梅也不清楚沈淮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只能暂且观望,与王威、曹俊,分头回家去。
沈淮一直强调他来嵛山,一是锻炼,二是学习,不肯抓太多的权,希望能减少分管工作。县委书记梁振宝摸不透沈淮的心思,就将调整政府分管工作的丢给县政府常务会议讨论。
不把沈淮分管工作确定下来,县政府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进行下去;高扬看几个副县长以及政府办几个主任大多都在家,第二天就临时决定召开常务会议,研究分管工作的调整。
冯玉梅怕沈淮不熟悉会议室,拿着记录本,先到沈淮的常务副县长办公室外,敲开门,见沈淮埋头在看材料,说道:“还有五分钟到小会议室召开临时会议,沈县长您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哦,好的,你等一下我,”沈淮从案头翻出一本皮质封面的记录本,又蓦然抬头又问冯玉梅,“你知道今天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冯玉梅一愣,说道:“高县长临时通知的,我也不知道要讨论什么,只是通知在家的副县长跟政府办主任都要参加。”
沈淮便不再多问什么,跟着冯玉梅身后,往小会议室走去。
高扬跟几个副县长都已经在会议室里,沈淮走到高扬身边坐下,眼神扫过几个副县长跟县政府办主任的脸,临了又看了冯玉梅。
会议开始后,高扬就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说道:“沈县长昨天就正式是我们嵛山班子的成员了。我们希望沈县长能在嵛山发挥才干,帮嵛山开创新的发展局面,但沈县长很谦虚,打定主意不肯替我们多分担摊子。今天临时叫大家聚起来开个会,主要是讨论沈县长分管工作调整的事情……”
高扬笑嘻嘻的把会议主旨说出来,似怨似捧,总之叫人听了心里不会不舒服。
副县长们,有提前知道这事的,表情冷淡,既然看不透沈淮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也就抱着“且观之”的心态,不会急于表现,要将沈淮让出来的分管工作抢到自己怀里来。但还有两人是乍听这事,都诧异的往沈淮看来,不明白沈淮为什么有权不抓,要把分管工作让出来。
沈淮没有办法瞬间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也只能重点看几个副县长跟冯玉梅的反应,除副县长宋运华、黄健外,也确认冯玉梅事先并不知道这事,也确认冯玉梅没有将昨夜被宰的事情说出去,心里奇怪:冯玉梅不是梁振宝跟高扬的人,谁会舍得下这本钱对他玩美人计?或者说背后另有隐情?
“高县长这是在批评我,我是听出来了,”沈淮笑着接过高扬的话,说道,“我也真不是谦虚什么。我初来乍到,对嵛山的情况不熟悉,一下子接手这么多的工作,手忙脚乱闹笑话倒是小事,主要还怕误了工作。就拿昨天来说,冯玉任,还有司机班小王,跟秘书科的小曹,帮我整理了半天房间,我就想请他们吃个晚饭,联络一下感情。不曾想,我不熟悉情况,带她们三个直接跑到一家黑店里吃饭去。我们四个人差点给镇上几个青皮流氓堵住打一顿,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规规矩矩拿钱认宰。你们说说看,我对嵛山的情况这么不熟悉,吃顿饭都能摸进黑店里去,怎么能负责那么多的工作啊?”
听着沈淮的话,高扬跟几个副县长都面面相觑。
高扬问冯玉梅:“冯主任,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沈县长生活的?”
冯玉梅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详细介绍了一遍,高扬的脸就yin了下来。
不管沈淮在这时候把这事捅出来,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县常委、常务副县长,竟然在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在县城被黑店宰客,高扬作为县长,脸上怎么可能有光?
高扬敲着桌子,说道:“这种情况,我以前也听到下面有些反应,但也没有特别重视,但没有想到猖獗到这程度,非要好好联合整治一下不可。”
“高县长,”沈淮问道,“联合整治这个乱象,需要到哪些部门联合行为?”
高扬看了沈淮一眼,说道:“工商、税务、公安、城建这几个部门,要联合起来一起行动,还要联络东嵛镇,才有可能把这几家黑店铲除掉。”
“我先前对到嵛山能做哪些工作还没有底,这件事既然叫我遇上了,那我袖手旁观也不合适。我主动跟高县长您请战,我来负责这件事,高县长,你看怎么样?”沈淮问道。
冯玉梅这才明白过来,沈淮为什么昨天故意被宰一顿后要忍到这时候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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