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修听到宫人禀报万俟抱着一名女子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南雪白,来不及喝药便丢下柳湘儿,将将走到承乾殿门口就看到万俟抱着一名女子。便急急迎上去,险些栽倒。
待万俟走近才看到南雪白双眸紧闭,面色一白,想到南雪白可能已经没了气息颤着手去试探她鼻息,微弱却实实在在存在着呼吸,不由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娘娘被追杀,奴才恰好路过便将娘娘带回来了。”万俟恭敬的施了一礼。
夏侯修却是眉头紧拧,他明明派人暗中保护南雪白,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伸出手想要接过南雪白,可最终夏侯修只是叹气,他现下走路都成了问题,怎么可能抱得住一个人?
“将她送去栖凤宫,寻太医瞧瞧她。日后,你便留在栖凤宫伺候她吧,她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朕不会轻饶你。”
皇陵,月深恭敬的垂立在一旁,尊主定定看着月深,“如何?万俟可有违逆我的命令?”
月白衫的男子一怔想起万俟的威胁,终是面无表情的回道,“万俟已将南雪白带回宫中,尊主不必担心他的忠诚,属下能安全回来已经表明万俟对尊主的忠心。”
月深不晓得这话有几分说服力,但既然万俟让他活着回来便是表明,不想和尊主为敌。
中年男人轻笑,“三日后便是举行命魂之束最佳时辰,若能完成南雪白和皇帝的命格相缠,便是日后南雪白对他有二心,也不敢对他如何。”
月深敛下眸子,若有所思。
万俟被唤到永寿宫,太后斜倚在榻上,平日里放下的帘幕被拉开,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状似恭敬跪伏在地上的男人,“万俟,哀家听闻皇贵妃遇袭,是你救了她?”
“太后明鉴,救下皇贵妃娘娘的乃是司天监月大人,奴才只是将人带了回来。”
万俟面不改色,当真是泼的一手好脏水。太后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现下万俟跟她已经不是一条心了,说起话来始终是有些顾忌。
“如此哀家倒要好生感谢月大人,若不是他哀家便要失去一个好儿媳了。”
“太后明鉴。”
真相心知肚明,但这面上的虚情假意还是要继续的。太后也不再多说废话,直入正题,“可是尊主命你带皇贵妃回宫的?”
“是。”万俟也不多做隐瞒更干脆承认。
太后眯了眸子,尊主从来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那么南雪白对她有什么好处?“那你可知,尊主为何命你将其带回?”
“禀娘娘,似是为了使用命魂之束。”
太后面色一凝站起身子走向万俟,“你说的,可是巫族禁术束魂?”
“是!”
看样子,南雪白不是她能动的了。云袖下的拳头紧握,早知如此便该不惜一切代价将南雪白在宫外除去。嘴角轻抿太后的眸中划过一抹阴狠。
伏跪在地上的万俟眼中滑过一抹笑意。抬起头来时已经是面无表情。
南雪白醒来的时候是深夜,烛火摇曳,迷茫的眼睛看着周围景致。是栖凤宫,床头处隐约站了一个人,她张张嘴音色粗噶,“是万俟吗?”
“娘娘,是奴才。”面无表情的躬身行礼,抬手将帘子掀开,南雪白这才看见万俟手中的瓷碗,一时间粥香四溢,是南雪白喜欢的红薯粥,毕竟一起生活了一些时日,这一点了解还是有的。
人呐,有时候矫情的很,南雪白觉着内心酸涩且鼻头更为酸涩,腮帮子都难受极了,可终是没有让眼泪落下,不可否认在醒来的时候看到万俟,她的心安了。
周身酸软无力,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的时候全身都疼的紧。看着万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且他兀自将喜桃唤进屋,并把瓷碗交给了喜桃,心间取而代之的便是委屈。
就像是生病的孩子,看到父母亲在身边守候会觉得暖心,忍不住想要撒娇。可是看到父母亲并没有怎么理她,会觉得委屈。
南雪白吸吸鼻子抬眼注视着喜桃手里的碗,眼神堪堪扫过一边垂头站立的万俟,蓦地就没了胃口。但看到喜桃期待的眼她还是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喜桃瘪了嘴就要哭出来,或者说她的眼眶一直就红红的,南雪白晓得她是被自己身上的伤吓到了,认命的缩回手。
“皇上如何了?待会儿陪我去看看吧。”
喜桃就要哭出来,“娘娘,现下还是身子重要。太医说娘娘身上的伤口若不是及时涂了解药,怕是早已,早已···”
这下喜桃是真的哭起来了,像个孩子一样让南雪白满心无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莫不是要她冲着担心自己的喜桃一顿训斥?万俟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这两个女人压根不存在。
“万俟,你怎么还在这里?”
“娘娘,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都将万俟总管赐给你了。”一秒止住眼泪的喜桃抽抽搭搭的说着,南雪白轻怔视线就定定落在万俟身上。
万俟依旧垂立着身子,如同一具雕塑。南雪白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想起他那句滚的远远的,还是有些介意。可最终只是躺回床上,选择入睡。
一名侍卫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夏侯修面色苍白却也恢复不少体力,“朕不是着你去保护皇贵妃娘娘吗?可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臣确实点兵暗中保护娘娘,可最后是陛下的手谕命臣放弃保护娘娘。”
夏侯修一阵咳嗽不得不握拳放在唇边,良久之后才道,“下去吧。”他既然命人保护她,又怎会撤回这道命令,以他名义做这件事的又是谁呢?眉头染上凝重。
偌大宫殿只剩下夏侯修一人的时候,他终是卸下冷硬的伪装,一阵咳嗽过后他摊开手心却是染着血,五脏六腑都疼的难受至极,视线落在墙上的一副画卷上,是南雪白的出浴图。
他最喜欢的,便是南雪白不经意的那霎回眸,让他的心也忍不住迷乱了。只着中衣的男人走到画卷面前,抬手取下看了许久,最后他叹息一声终是卷起画卷。
去看看她吧,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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