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与凤(1 / 1)

宦宠 酒玥柒 1367 字 2个月前

万俟掀开南雪白衣襟的时候眉头不自觉拧起,说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视线落在南雪白那张脸上,他讨厌脏更讨厌血,现下他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索性将衣衫褪下只着中衣,看着南雪白昏睡的脸若有似无的皱皱鼻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

宫里的深夜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庄重美丽而又神圣的不可侵犯,夏侯修醒来的时候三更左右,屏退了房内所有人,捂着伤口翻身下床,将玉枕来回翻转只听嗒的一声。

龙床蓦然升高,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夏侯修面色苍白向里走去,片刻后龙床降下,一切回归沉静。拿着火把一路走到暗道尽头,明亮的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竟是一间极大的墓室,石墙上镌刻威武的龙,嘴中钳着照亮用的明珠,石室内大大小小有十条龙。正中摆置着两只棺木,棺木尽头站着一名斗篷人,全身都笼罩在巨大斗篷下。

夏侯修因伤势额头早已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对着那人背阴恭敬下跪,“夏侯修参见尊主。”

尊主转过身子手轻扬夏侯修的身子便被一层白雾蒙上,一声痛苦的嘤咛过后他身子摊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惊异好全,又是恭敬一礼。“谢尊主。”

“你可是真的想得到南雪白?”

夏侯修愣了片刻随后唇边蔓延苦笑,“尊主,夏侯修身子残破,不配拥有谁。更遑论是南雪白。”

“即便她是预言中的与凤?你要知道,得到与凤之人必定是人中之龙,若你能得到她,便能永久是九五至尊。”尊主声音沙哑,所言皆是为夏侯修考量。

他依旧苦笑身子低到尘埃里,“一年后,她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放下一切真的同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她若不愿,”顿了顿坚决言道,“若不愿我亦不强求。南雪白性子太真,这宫里或许真的不适合她。”

尊主叹口气,“只要得到凤血你便能真的百毒不侵,活到寿终正寝了。也不必每月承受蚀骨之痛。”

“尊主,南雪白真的是与凤吗?”

“是不是又如何?你又不愿伤害她。”

夏侯修却是苦笑,不是他不愿,只是觉着,若南雪白死了那这还有谁将他当成夏侯修,而非皇帝呢?

南雪白醒来之时入眼便是熟悉的蓝色床幔,耳边呼吸轻浅,侧首望去却是愣住,眉眼间滑过复杂和一丝茫然,万俟睡颜单纯,如同天真孩童一般卸下防备。

心头轻窒,她是个孤儿,是以自小就不曾感受过被人疼爱的滋味。万俟给她的算不上疼爱,却已经是最温暖她的人了,至少紧要关头是他出手相救。

昏黄烛光下,万俟的下眼睑染着淡淡的青褐色,这倒是全拜南雪白所赐。毕竟他为她上了大半夜的药。

“醒了?”染着浓浓鼻音,让南雪白不禁抿唇笑开,眸子里亮晶晶的。

“嗯。”

“正好,醒了便自个儿去喝药吧。”翻个身扔给南雪白一个背影,夹着被子再次睡下。她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火炉子,温着药炉。

眼尖的南雪白看到万俟的白色里衣染着污渍,想来该是自己的血迹,看到自己身上干净衣物之后,沉默了片刻终是小心翼翼的下床。

清晨,万俟睁眼便看到南雪白如同慈母一般含笑的眸子看着自己,迷茫的大眼轻眨而后又打了个呵然,再次转过身子接着补眠。

“万俟,谢谢。”

“嗯。”

还想在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太监道是皇上来了,在树下等着南雪白呢。

下雪了,也不知为何,夏侯修觉得今年的雪下了很久,连绵不绝的。

南雪白远远看见大树下站着墨蓝身影,恍然觉得不晓得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夏侯修。“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恭敬而有礼。

夏侯修看到她便弯了眉,抬手拾起她颊边的发,“雪儿没事真好。”

南雪白叹了一口气终是不愿意在演戏,“陛下对奴婢这般好,若说无所图,奴婢着实不信。”

他却笑的更加温柔,眉眼间掺杂了她看不懂的情绪,抬手便是将她揽进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终是忍不住将脆弱宣泄,“雪儿,别将我当作皇帝可好?即便不能当成心上人,也请将我当成你的朋友。”

“这宫里太冷了,唯有你的身上是热的。”

南雪白觉得皇帝阴狠毒辣的人设已经崩塌,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微微挣扎着离开他怀抱,南雪白终于如他所愿不再伪装,一双眸子却是染着笑容,“如此,那作为朋友,奴婢有一事想问,皇上,一年之约可还作数?”

夏侯修轻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然。”

“那么这一年,可否请皇上给奴婢权利。”

夏侯修何等的聪明,自然明白南雪白的用意,眼神复杂却含着万千忧心,“雪儿,我说过的无论是夏贵妃或者夏侯湛,又或是太后都不简单,就连万俟也没有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南雪白却是笑开,一双眸子轻轻灿灿,“这宫里活着的死去的,又有几个简单的呢?奴婢所求不多,只想平安喜乐的过完今生,可便是这般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既然他们不愿让奴婢好好过活,那奴婢也自然不能让他们过的轻松。”

南雪白从来不是畏畏缩缩之人,只是不愿意在宫里呆着,最好的法子便是做个不起眼的宫女,于是处处忍让不愿多出风头,可当百般忍让成了被欺负的缘由,她又何须忍让?

“在牢中时,奴婢本想着死了便做罢了,可后来又觉得,不能死,不能死。没有让那些该死的人付出代价,没能让那些该死的人匍伏在自己脚下,怎么都不能死!”

“请皇上成全奴婢的心意。”

能将仇恨这般坦白说出来的女子,夏侯修心中的某根玄被颤动,似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可又觉得南雪白和自己不同。

万俟远远看着,想起那所谓预言,不屑一顾的笑着,他不知道预言真假,只晓得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

夏侯修无奈叹气,随后苦笑,“仇恨不是个好东西。”

却总有人迷失在仇恨中,他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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