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沿着通道往前走,正好听到了沙正阳正在侃侃而谈。
钟广标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沙正阳的声音,他对沙正阳声音太熟悉了,一抬目光就看到了背对自己的沙正阳,这让他很是意外。
他没想到沙正阳居然会来参加这样一个婚礼,实际上他和苏伦康也并不熟悉,但是新娘子刘萍的父亲刘兴虎则很熟悉,甚至也可以称得上关系密切。
刘兴虎原来担任过省政府分管工业的副省I长,88年担任过省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而那时候他刚提拔为汉化集团的副总,同时刘兴虎也是秦省西安人,算是他半个老乡,所以有这层关系,一来二去也就密切起来。
尤万刚也注意到了沙正阳,但他并不认识沙正阳,不过他能从钟广标脚步突然停下来以及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钟广标应该认识讲话的年轻人。
“怎么了,广标?”尤万刚也放慢脚步,问道。
“嗯,省I长,我原来不是和您提过想要调一两个人到集团来帮忙么?嘿嘿,第一个想调的就是他,嗯,我也和你说过的,……”钟广标微笑着道。
“哦?沙正阳?”尤万刚也算是久闻其名但未见其人了,也是颇为好奇,目光落在前面背对自己这个正在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沙正阳这个家伙可算是省里边小有名气的角色了,林春鸣把他从汉都带到了宛州,据说黄绍棠当时还在某个场合下半开玩笑地说林春鸣在挖汉都的墙角。
这个说法可不简单,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能当得起黄绍棠这么说,那说明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人物。
尤万刚虽然也在省政府里担任副省I长,但是他一直是分管工业和国有企业这一块,原来也一直是在长河石油管理局工作,只是92年到93年短暂担任过武阳市委I书记,同时也还兼任着长河石油管理局党委I书记、局长。
苏伦康的舅舅魏明峰是现在的秦都市委I书记,尤万刚在担任武阳市委I书记时魏明峰是秦都市的市长,两人是搭档关系,处得很不错。
“按照沙县长你这么说,国内经济未来两三年会不太乐观,也就会直接牵连到电力需求下滑,然后就会拖累煤价下行?”朱澈一句一问,要把对方扣死。
“我是这么判断的,我也说了,这是我个人判断,姑妄听之嘛。”沙正阳笑了笑,很坦荡,“朱主任,你也别把这一环扣一环的套住我,我既不是国家总理,也不是书记高官,这话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杨总问我,我总不能支支吾吾不回答吧?至于说信不信,怎么办,那还得杨总自己拿主意才对,你我都是局外人,你说是不是?”
“沙县长,你这么一个建议也许就能让杨总损失不小呢。”朱澈见对方滑不留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听到沙正阳这番话的领导不少,到也不怕这个家伙不认账,只能悻悻的道。
尤万刚和钟广标是刚听到沙正阳讲到对未来两三年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判断,都有些吃惊。
虽然钟广标也知道沙正阳经常有惊人之语,但是这种对国内经济形势做出如此肯定的判断,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下,显然就有点儿失策了。
你说准了,意义不大,没有人会觉得你有多么高的先见之明,这种非泛泛而谈本身就难有定论,而说错了,万一被那个领导记住了,你就沦为笑谈,徒招嗤笑。
“朱主任,你我都替杨总做不了主,杨总是干这一行的,比你我对市场形势判断更准确,你我都是纸上谈兵,我不是都说了几遍了么?姑妄听之嘛。”沙正阳耸耸肩。
尤万刚和钟广标也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就听闻了沙正阳和朱澈的几段言辞交锋,然后尤万刚举步继续前行,而钟广标则这才跟随着尤万刚前行,路过这一桌时,朱澈首先发现了钟广标,然后又看到了尤万刚,赶紧站起身来打招呼,沙正阳这才看到二人,也赶紧起身招呼。
尤万刚和钟广标二人也只是略作停留,和一干人简短挥手致意,然后就往前面走去,一直走到了第一排贵宾席。
这年头的婚宴还相对较为简单,既没有十来年后那么冗长繁赘,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一般说来主婚人和证婚人都会邀请两位最为尊贵的客人来承担,当然这个尊贵一般是指职务最高的领导,也有邀请关系特别亲厚的领导。
作为苏伦康和刘萍两家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苏伦康的父母都是长河石油管理局的中层干部,其舅舅现在是武阳市委I书记,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田力对他有知遇之恩。
而新娘子刘萍的父亲刘兴虎是原来的省委副书记,在汉川深耕多年,人脉深厚,现在是省人大副主任,和田力多年的老关系。
此次参加婚宴的客人除了苏伦康和刘萍的同事与领导外,很多也是苏伦康父母和刘萍父母的亲朋好友和同事。
沙正阳看到了钟广标脸色不虞,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的“大放厥词”让钟广标不满了。
而钟广标旁边的那一位他也认识,副省I长尤万刚,所以他琢磨肯定是自己先前的言论也被尤万刚听到了,钟广标担心会给尤万刚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钟广标对自己的爱护看顾沙正阳也很感动,而且钟广标也屡屡和自己提到如果在宛州干得不顺心,随时可以到长河能源集团来,甚至钟广标本身也就有这个意图想要把自己拉过去,只是沙正阳却觉得现在还不太合适。
见钟广标和尤万刚他们在最前面的贵宾桌坐定,没等沙正阳起身,朱澈却早已经一溜烟儿小跑过去了。
沙正阳见此情形也就干脆没起身,他不愿意和朱澈这样过于露骨去显现什么。
“沙县长,您刚才有一点我觉得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现在煤价起来了,各地都在大幅度扩能扩产,像长流煤矿从前年开始就在建新矿,预计今年年底就能建成投产,可以实现扩产150万吨,东神和伏虎煤矿据说都可能会在近期新扩产能400万吨,如果全国各地都这样,明后年市场产能一起来,恐怕价格上还真的会受到影响啊。”
杨国福的话让沙正阳也对这一位看似憨厚粗苯的乡下农民一样的家伙高看了几分。
看来能成功都非偶然,很多人固然看到了目前市场一片火爆,但是杨国福却能先看到产能的迅猛提升可能对市场带来的冲击。
这也是未虑胜先虑败,也算是谨慎之举。
就像有人说,所谓成功就是比谁少犯错误,这话是鸡汤,但是却是很到位的鸡汤,值得大家一饮。
杨国福看到了市场火爆的情形,却能想到大家都看到市场火爆会怎么做,而一旦大家都这么做了,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杨总,其实只需要考虑这样一个道理就行了,你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内以较小的代价拿下并形成产能,如果不能,我建议你放弃,等待三五年后再来考虑。”
沙正阳微微侧首,而杨国福也躬身,显然对沙正阳的建议很重视:“沙县长,您的意思是三五年后就会见分晓?”
“分晓肯定没那么容易见,但是中国经济大形势不会改变,三五年后也许就是煤炭行业最艰难的时候,嗯,美国有一位著名投资人说过一句话,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别人贪婪时,我恐惧,我觉得很适合现在国内的煤炭行业,所以,如果那个时候你能筹集到一笔钱再来入局,成本会低很多,条件也会优厚很多,而一旦这一关你熬过去了,或许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沙正阳的话再度让杨国福陷入了深思,尤其是巴菲特的名言更是让杨国福反复咀嚼,细细品味。
沙正阳也不理睬对方,等到朱澈在钟广标那边招呼寒暄完毕,沙正阳这才起身过去。
看到沙正阳过来,钟广标脸色一板,“正阳,你又在那里说些什么呢?惹来那么多人瞩目,也不看看场合?”
“钟书记,我也就是和几个朋友探讨一下,另外一个朋友是做煤炭行业的,准备新拿几个矿,希望我给个建议,我建议他现在果断放弃,煤炭行业的寒冬马上就要来了,准备资金好熬过这个冬天。”
沙正阳注意到尤万刚虽然在和旁边一个客人说话,但是余光却已经放到了这边。
“哼,你是在提醒我么?”钟广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点儿也不懂礼数,见过尤省I长了么?”
沙正阳脸上浮起笑容,“尤省I长好!尤省I长我见过,只是尤省I长可能不认识我。”
钟广标这才为沙正阳介绍这一桌的其他客人,高官尤万刚不用说,还有省煤炭工业局局长龚忠伦,伊东煤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向文博,省投资集团总经理赵文轩,省旅游集团公司总经理景海山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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