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先生的农场是小河下游第四家农场,农场东大门对着117号公路,张一每次出门都会路过。
117号公路的北部尽头到张一的克洛斯农场,公路北端至怒河之间,共有六家农场。
平常大家把贝内特农场叫六号农场。把克洛斯农叫一号农场。雪莉的农场叫三号农场。霍尔先生农场叫四号家场。五号农场西边就是怒河了,公路到这里,接着是座长五十米的水泥桥跨越怒河,桥另一侧是达百罗小镇。
虽然117号公路到怒河西侧只有六家农场,但公路东侧还有很多农场,整个达百罗小镇都是由一处处家庭农场组成。
开车几分钟后张一到达霍尔先生的农场,当张一车里出来时,六十来岁、衣着辣塌的农夫霍尔.奎克从农场厨房门口走过来。
霍尔衣衫褴褛,像个稻草人,它穿着一件灰色衬衫,外面套着件没有扣子的破大衣,用绳子捆在腰间,大衣就这样裹在身上。他匆忙走过来,裤子太短,脚裸露在外面。
据丹尼所说,霍尔先生年轻人工作很卖力,赚了足够的钱,买下这个建有漂亮石屋的农场。他年轻丧妻后一直未再婚,因为要忙着照料牛羊、到地里收割作物、在果园里摘苹果,忙得顾不上照顾自己—所以他总是穿那么旧的衣服。
“马在河边。”
他语气很生硬地说。张一也不在意,知道他就是这性格。霍尔说的河就是源头自流动湖的小河,小河另一边是自己买下的贝内特农场。
“我们过去吧。”他抓起一把干草叉,插进一大堆干草中,然后把叉起的草料扛在肩上,走在前面。
张一拎着从车上拿下来的出诊包,跟在他身后。
农场石屋建在117号公路旁边,小河在霍尔农场的最西边,也就是说要从农场最东边走到农场最西边,这段路很远...
张一跟在他后,脑子里想着,他比自己大四十岁,可他的步伐真够轻快的,自己得快步走才能跟上。
终于走到了河边,长时间拎着出诊包手很酸,张一抖了抖发麻的手臂,打量着正在小河边的两匹马。
河滩边有一片橡木丛和山毛榉在夏日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站在树荫下,首尾相接,下巴轻轻地刮擦着对方的背部,在它们身后,一片绿茵一直建伸至更远处的山脊。
成片绿茵是贝内特农场种植的玉米海,更远处蒙胧一片的是农场最北边国家森林公园的一部分。
“这马待的地方真不错!霍尔先生。”张一由衷赞道。
“没错,天气炎热时,它们可以在这儿乘凉,冬天一到,又可以回畜棚。”
听见主人的声音,两匹高大的马小跑着从河边上来,灰色马走在前面,栗色的那匹一拐一拐的,动作稍慢些。
两匹马都是拖车大马,从脸部的少许白毛看得出,它们都很好了。但这俩家伙还能在霍尔身边欢跃,巨大的脚掌腾空而起,然后歪着头,用鼻子和嘴巴推霍尔的草帽。
“走开,别这样!”霍尔叫道。
他拉了拉灰马额头上的鬃毛。“这是波尼,快三十岁了。”接着,他摸了摸栗色马的前腿,“这是多利,已经三十多岁了,在此前从来没生过病。”
“它们最后干活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张一问。
“我估摸着,大约二十前年吧。”农夫霍尔回答。
张一惊异地看着霍尔,“十来年?一直在这儿闲着?”
不怪张大惊小怪,而是美国农场一般不养没有用的动物,就像之前张一去过戴金先生的农场,老奶牛布罗瑟姆因为下奶少,就要被卖掉。如果不是它又跑了回来,老牛布罗瑟姆已经被送到屠宰场了。
“对,就在这周围玩耍。它们以前挣的,够它们退体了。”
霍尔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双肩微驼,两手插在破旧的大衣兜里。
“我苦心经营这个农场的时候,它们干活十分卖力。”
霍尔喃喃地说。
张一知道他正沉浸在过去漫长岁月的回忆中,那些马儿拉犁、拉装着干草和农作物的马车,现在拖拉机干的各种重活,过去都是它们在干。
“昨天,我给它们带干草过来,留意到多昨的脚有点跛,”他说,“幸好我每天都来。“
“你是说,你每天都要走这么远过来?”张一惊呀问。
张一真被老人毅力惊呀到了,从石屋到河边,刚才走了半个多钟头,还是快走。
“是的,无论刮风下雨。它们盼着我带麦片或上好的干草过来呢。”
接下来张一检查了多利的脚,发现有根旧钉子深深地插在脚部软肉里。张一用一把钳子,轻而易举地把它拔了出来,然后注射了破伤风针,以防后期感染。
过程很简单,治疗结束。
回程途中,张一想到老霍尔十多年来,每天风雨无阻、长途跋涉来看马,太不可思议了,他是真的爱那些了不起的牲口。
张一也庆幸自己是名兽医,可以帮到霍尔和动物们。
回程走的慢了一些,两人四十多分钟后回到霍尔农场的石屋前。
这时张一发现自己的皮卡旁边停着一辆凯迪拉克总统一号,这辆车农场车库里也有一辆,售价五十多万美元。
看到这辆车老霍尔叹了口气,叹息声刚刚落下,车里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径直走了过来。
“父亲你答应过我的,这个夏天跟我回佛罗里达。”然后看向张一疑惑问,“农场是卖给这位先生了吗?”
张一明白,父子两产生了分岐,富豪儿子要带老子去渡假天堂佛里达享受晚年。老子心系农场,离不开。
老霍尔摇了摇头,“拉斐尔虽然我答应过你和妹妹,但我离不开农场。”
霍尔眼里充满了不舍。
“父亲,我知道你喜欢农场,但你身体已经快垮了,以后怎么办?还不如称现在处理掉。”
拉斐尔继续劝道。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老霍尔肩膀更加低了,他也明白,岁数上来了,经营农场一天比一天感到力不从心。
“先生你知道附近有人想买农场吗,霍尔农场一百公顷土地,市场价一千万,我们只卖八百万。”
拉斐尔看向张一问。
张一一愣。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把四号农场买进来,好处很多,首先价格确实不贵,第二可以增加自愈术的精纯度。
张一看向霍尔,他正低着头,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不舍。
“给我一个帐号。”张一对拉斐尔说。
拉斐尔一愣,没明白张一的意思。
“如果霍尔农场卖,那么我买,我可以向霍尔先生保证,多利和波尼会继续生活在农场里,直到它们老去。”
霍尔猛的看向张一,眼睛里忍不住掉下眼泪。原来他虽然舍不得农场,却更舍不得多利、波尼,一担农场卖掉,它们的下场霍尔不敢想象。
“张一先生您是认真的吗?会善待多利和波尼?”霍尔激动问。
张一坚定点了点头。“这条可以写进合约。”
“呼...”霍尔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的压抑顿时一扫而空。
拉斐尔也没想到,压倒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是张一。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叫来安琪草拟了合同,双方签字、张一付钱。
果然,付了钱后,张一感觉到自然界中,能被自己调用的大自然自愈力更加精纯了。
第二天早上,张一从霍尔手里接过了四号农场的钥匙,叫上安琪、陈华,三人仔细梳理了一遍四号农场的财产。
房屋财产:青石别墅一栋,和克洛斯农场之前的别墅材质一样。二百平方库房两间、三百平红砖干草棚一间、猪舍六间、鸡鸭舍各一间、五十平马棚。
动物财产:鸡47只、鸭22只、马2匹。农场当然有狗和猫,霍尔先生带走了。
另外屋前屋后有苹果园20亩,其它土地是1400多亩甜菜。
甜菜属于经济作物,不易保存,一般收上来立即就要卖掉,难怪这里没有粮仓。
统计完成之前三人进入别墅客厅休息。
“这里看上去旧了点,而且很乱。”陈华打量着客厅环境道。
张一想到老霍尔邋塌的衣着,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房子这样已经不错。
“还很贵!”安琪撇撇嘴道。
张一被她气笑了,你是来搞笑的吗?
“这个价格那里贵了,农场面积增加,以后农场收入也会增加,你的工资也会增加,难到不好吗?”
张一反问道。
每个人都喜欢钱,听说会增加工资,安琪美目雪亮看向张一。兴奋道:“老板把二号和五号农场都买下来吧!把117号公路西边六个农场连成一片,我的工资会不会更高?”
张一翻了翻白眼,提到加工资,安琪智商哗哗往下掉。自己下意识认为这不可能,但如果可以或有这样的机会,张一也不会错过。
“平时帮我留意一下,如果二号和五号农场要卖,告诉我一声。”张一对安琪说。
安琪没想到老板真有这想法,“老板如果这二个农场都买下来了,我的工资能涨多少?”安琪笑呵呵问,眼睛闪耀着美元符号。
“呵呵...”张一看着她笑了起来,“你觉的十万美元每年怎么样?”
“真的!”安琪从沙发上跳起来反问。
张一点点头。
“耶!”安琪更开心了,就好像别人真会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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