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库之内,拳来枪往,徐子陵已是和李元吉斗在一处,李阀年轻一辈中却是以李元吉武功为最,反映着火熠光的枪锋像一道电火般频频朝着徐子陵杀去,这密室之内本不利于长枪作战,但在李元吉那一往无前的猛烈气势下,徐子陵只感觉如同被毒蛇缠住一般,反倒有些施展不开。
而另一边,那个拿着一柄似戈似戟的兵器的中年男子却是找上了寇仲,“少帅,我皇也不愿与少帅兵戎相见,毕竟那盘踞在江南的扬州军才是我等大敌,但这杨公宝库关系重大,少帅手中的邪帝舍利更是关系到正魔兴衰,万容不得留在外人手中,所以还请少帅见谅,神通得罪了。”
说罢手中兵刃一甩,同样朝着寇仲杀去。
寇仲眉头就是一皱,行家一出便知有没有,看那兵刃角度的刁钻、上面蕴含真气的雄厚,就知此人武功竟还在李元吉之上,应该是李渊的堂弟,同时也是李阀第一高手的李子通。
轻轻一叹,寇仲放下手中的小罐,抽出长刀来就与李神通斗在一团,但他伤势未愈,不几个回合,就被李神通逼得连连后退,要不是对方还对他那少帅军有所顾虑,恐怕早就挂彩了。
但察觉到李神通的留手,寇仲反倒是心中一怒,他倒不是气对方瞧不起他,而是恨自己无能,这李阀的主意他是一清二楚,杨公宝库是他们必得之物,至于跟双龙之前的约定,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虽说要联手对付那扬州军,但北方李密、刘武周、窦建德,哪个不是比少帅军更有影响的势力,杨公宝库的财富见者眼红,如何能落入外人手中,即使一半也是不行。
李元吉、李神通此次来,与其是说要击杀他和徐子陵,还不如说是一种表态,——这杨公宝库他们李阀要独吞,你寇仲最好识趣一点自己滚,否则杀你也就杀了。
要是李阀将寇仲作为大敌,不杀他不能心安,寇仲心中反倒好过一点,但这种不屑下杀手的表示,却好似一种无声的威胁与鄙视,反倒让寇仲平静不下来,他本就是因为李秀宁的缘故而走上争霸天下的道路,此时再被李家人看不起,顿时虎目圆睁,再不顾自身伤势,手中长刀上下翻飞,竟然在这逆境之中愈加凌厉,刀刀直逼李神通要害。
李神通倒是惊诧不已,看着寇仲那愈发凌厉的刀芒,头一次生出了杀心。
他在来之前曾得到李渊的吩咐,这杨公宝库就在长安,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兵器铠甲,别人是夺不去的,因此将双龙赶走即可,也不用痛下杀手,而重点却是那邪帝舍利,如有可能一定要夺回,这宝物不管是李阀自己收藏着看能不能培养出一批高手,还是交予慈航静斋来结交佛门,都是不错的选择。
李家的天下毕竟是李渊做主,现在佛门眼中只有李世民,早就让身为家主的李渊心中不满,这次争夺邪帝舍利之战倒是可以成为李渊赢得佛门支持的一次契机。
心中挂念着李渊的吩咐,李神通在之前的交手中就留着三分力,一时不愿下杀手,一是为了之后有可能的大战保留元气,但此时看着寇仲那渐入佳境的刀法,他猛地生出了杀意,此次杨公宝库之事可以说是将寇仲得罪恨了,留着这样一个对手,可不是他李阀之福。
心中有了决断,李神通手中兵刃如同长蛇般探出,那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刺眼的寒光,将寇仲整个人卷入其中,劈、砸、扫、刺,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那兵刃却仿佛活过来一般,如蟒蛇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击向寇仲的要害,只一击就将寇仲的刀法破去,震得他虎口发麻,然后流水般的攻击更是压得寇仲抬不起头来。
渐渐地,寇仲的脸色变得如同纸钱般蜡黄,七窍间隐隐有着血光,眼看就要不支,而那边徐子陵被李元吉的裂马枪缠住,分身不得,只能看着寇仲步入危机,怒吼连连,却毫无办法。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是主角的缘故,被这片天地气运所钟爱,眼看着寇仲就要命丧李神通之手时,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三个身影飞快地从活壁墙之后蹿出,直奔着几人而来,最前面的一人猛地一抖手中的飘带,真气包裹着一把利刃,狠狠地就砍在了装有邪帝舍利的小罐之上。
那小罐虽然是青铜所铸,但哪禁得住高手的全力劈砍,只见一声炸响,顿时整个碎裂开来,然后就见在一团银色液体之中,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邪帝舍利!”
密室内所有人就是一声惊呼。
似乎早有预谋,先前出手之人那飘带一卷,将那黄晶体裹着就向身边拉去,而脚下却一刻未停地就朝着外面冲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两人见状就是一急,手中长剑猛地就朝先前最前方之人斩去。
由于动手破开邪帝舍利的罐子,最前面那少女动作到底是慢了一拍,不得已,只能停下了应对着背后的攻击,那精致绝美的面庞,不是婠婠却还有谁。
原来在那真宝库之中,婠婠一个人却不是杨虚彦和师妃暄两人的对手,交战了一会之后,只能寻机逃了出来,正巧寇仲、徐子陵被李元吉叔侄拦在了这里,就顺手拿下了圣舍利。
看着再度联手朝自己杀来的两人,婠婠却是微微一笑,妩媚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意味。
只见她毫不留恋地一抖飘带,那邪帝舍利就朝着杨虚彦飞去。
“杨师兄,圣舍利就交给你了!”
杨虚彦就是一愣,随即一咬牙,手中的长剑一挑,然后另一只手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羊皮袋,将圣舍利装入其中,然后飞身朝着那入口冲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杨虚彦多少也清醒了过来,明白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是杀不了婠婠的,因此一番计较之下,只能先完成自家师傅的任务再说。
邪帝舍利包涵着奇异真气,却不是能轻易碰触的,出身魔门的婠婠和杨虚彦都有所了解,因此早有准备。
但等杨虚彦将圣舍利收入囊中,一道亮光却猛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师妃暄的色空剑,黑暗中的这一击,宛如闪电般将整个密室都照亮了起来。
既然已经杀不成婠婠,她就绝不容这邪帝舍利落入石之轩手中。
脚下幻魔身法一闪,让过色空剑,杨虚彦拉出一个个残影就要朝着密室外离去。
可惜却听一阵清脆的笑声,天魔飘带裹着天魔双斩猛地扫过那一大片区域。
“杨师兄,何必着急走呢,婠婠还想和师兄多聊一会儿呢!”
在那奇异的天魔力场之下,杨虚彦的残影纷纷一扫而灭,正身被天魔刃逼得停了下来。
而下一刻,李元吉、李神通叔侄不约而同地抛下了自己的对手,手中的长枪、铁戟同时朝杨虚彦杀去,毕竟邪帝舍利才是他们今晚的第一目标。
两杆长兵刃划破了空气,直朝着杨虚彦面门刺去。
一咬牙,杨虚彦就是一声怒喝,手中长剑对着两人的兵器一架一搅,就把两者卸到了一边,可还不等他回过气来,婠婠的天魔刃又再次杀到,杨虚彦仅来得及一侧身子,身上就是一凉,已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
看着又一次逼近的几人,他死死地瞥了婠婠一眼,却猛地将羊皮袋朝着另一边待在原地的徐子陵扔去,然后后退了几步,堵住了向外的出口。
徐子陵就是一愣,下意识地就将那邪帝舍利接到了手中。
“把邪帝舍利留下!”
李元吉见状就是一声怒喝,撇下杨虚彦转身朝着徐子陵杀去,而李神通紧随其后。
婠婠、师妃暄皱了皱眉,没有跟上,反倒和杨虚彦又对峙了起来,一如在地下密室一般。
徐子陵虽然伤势不如寇仲严重,但也不是李子通他们的对手,只是几下就被逼得险死还生。
师妃暄见状就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寇仲却早喊道:“陵少,这边!”
徐子陵会意,立刻就抽手将羊皮袋扔了过去。
寇仲却不接那袋子,反倒举起长刀,刀锋一甩,猛地将它抽飞了出去,正落在婠婠、师妃暄、杨虚彦中间。
互相对视了一眼,下一刻三人一起冲了上去,混战之中,邪帝舍利再次被击飞,此次却是落入了李元吉手中。
李元吉顿时一喜,一手接过羊皮袋,另一只手握着裂马枪,一枪就朝着堵在门口的杨虚彦刺去。
枪劲高度集中在裂马枪的锋尖,配合着迅若石火的速度,一下子就将杨虚彦逼退了开来。
然后借着空隙,李元吉朝着那通道奔去。
杨虚彦和婠婠就待追赶,一柄似戈似戟的兵器却横空杀到,将两人拦下。
“此路不通!”李神通一移虎躯,手中兵器一横,站立在洞口,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
而在婠婠和杨虚彦身后,师妃暄手中的色空剑摇摆不定,杀机笼罩在两人身上。
对于师妃暄来说,邪帝舍利落在李阀手中也是不错的选择,曰后她自有机会讨要,此时却需拦截下这魔门之人。
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用任何言语,婠婠和杨虚彦分别朝着李神通、师妃暄杀去,一时间底下密室又是杀机连连。
而另一边李元吉却是已从那井口冲出,看着手中那羊皮袋,他眼中就显出一丝兴奋之色。
李元吉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对那皇位觊觎万分,只不过跟两位兄长比他却是没有任何优势,因此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依附长兄李建成,打算浑水摸鱼,暗中也拉拢了一批人,只是近来李世民、李建成斗争得愈发激烈,反倒没有他什么发展的余地,对此李元吉自然是焦急万分,可惜待在长安的他还没有什么立功的方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职位被自己两个兄长的手下瓜分。此时手中这邪帝舍利却是他唯一的希望,凭着这功绩,他才可以拿到一些实权的位置,积累实力,然后趁着两位兄长相争,图谋大计。
看着这羊皮袋,李元吉好像看到了通往那龙椅的道路,整个人都不由地有些飘飘然,马不停蹄地朝着院外奔去。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眉头却是一皱,猛地停了夏利,大喝起来。
“谁!藏头露尾的,给本殿下滚出来!”
院中先是安静无比,然后就是一阵啪啪啪,伴随着清脆的掌声,在那庭院的角落,树后、墙外,却是有十几个身影走了出来,那是一群突厥人,但为首的却是汉人。
只见那汉人脸上带着笑意,对着李元吉说道:“不愧是齐王殿下,看样子今晚却是李阀赢了!”
看着来人,李元吉却是脸色一变,将羊皮袋挂在腰间,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这才淡淡地说道:“赵德言,你不是回突厥了,怎么会又留在这里,识相地就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本殿下手中的枪不认人!”
赵德言,号称是魔帅,魔门魔相宗的当家高手,邪派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三,以汉人身份出任东突厥国师,不久前曾来过长安,和李渊商议对付扬州军之事,不想此时竟还未离开。
听着李元吉之言,赵德言脸上笑意更浓,“却是有些事情还需德言处理,因此还需在这长安多待些曰子。”
李元吉眉头皱得更紧,不动声色地朝着那院外望了望,打量着出路,嘴上却怒斥道:“赵德言,不要以为你是东突厥国师,本殿下就不敢杀你,这里乃是长安,我李家的地盘,我劝你还是识趣一点,赶快离开,否则本殿下必会禀明父皇,将你这群歼细拿下!”
赵德言露出一丝暖的笑意,似乎带点嘲弄的味道,李元吉心中就是一凛,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然后没有任何前兆,赵德言大喝道:“动手!”
两道黑黝黝幼加尾指的钢枪,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两人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两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赵德言最厉害处,就是在别人绝想不到他会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占尽主动先手之利。
看着迎面而来的菱枪,李元吉瞳孔却是一缩,手中裂马枪一个横扫,将那菱枪扫开。
“赵德言,你敢!”
赵德言却是一声嘿笑,将那菱枪收回袖中,拱手道:“齐王殿下也应知我身份,乃是魔相宗之主,这圣舍利本是我魔门之物,却是万万不能让殿下带走的!”
四周的突厥人猛地围了上来,虽只有十几人,但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加上悍勇凶狠,十几把弯刀将李元吉团团围住,劈头砍来。
李元吉裂马枪大开大合,将这群突厥人逼开,却是又急又怒,他堂堂李家三公子竟然在李家的都城被人围攻,当即对这赵德言是恨到骨子里了。
“赵德言,你敢朝本殿下动手,就不怕我父皇问罪突厥吗,我看那时你如何和颉利交待!”
赵德言却是嘿嘿一笑,菱枪再次从袖内射出,一上一下,分取李元吉脸门和小腹下要害,说到就到,事前无半分徵兆,阴损厉害至极点。
魔门中人本就是自私自利,他赵德言为颉利出谋划策也是为了自身利益,有圣舍利在手,他的功力必将更上一层楼,那时说不定能和武尊毕玄抗衡,到时又何必看颉利的脸色,而且就算没得手,现在突厥势强,李唐势弱,颉利也不会如何责怪他,因此又怎么会将李元吉的话放在心上。
李元吉见赵德言丝毫不为所动,脸色就是一片阴沉,这赵德言武功还要在他之上,再加上这十几个手下,若是真不顾一切,他恐怕就要丧命于此,但要他放弃到手的邪帝舍利,又如何甘心,因此又勉强应付了几个回合。
看着赵德言愈发凌厉的杀招,知其愈来愈不耐烦,在李元吉心中,终究是求生的一面占据了上风。
“停!”李元吉逼开突厥人的战阵,就是一声大喝,对面赵德言菱枪一收,对着那群突厥人就是一摆手,一群人收住了手中的兵刃,但还是将李元吉团团围住。
“齐王殿下可是想开了?”
如有可能,赵德言也不愿将李阀得罪死,毕竟现在看来只有李阀才能真正抗衡莫闻的扬州军,突厥人还未做好南下的准备,可不愿这时中原一统。
“赵德言,你给本殿下记着!”不甘不愿地将腰间的羊皮袋接下,李元吉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咬牙扔给了赵德言。
那羊皮袋划过一道弧线,朝着赵德言飞去,眼看着就要落入他的手中。
但就在此时,一阵破风声在赵德言背后响起,一道人影以任何人难以相信的高速,横空而至,刹那间就来到他的身后,双掌猛地朝赵德言背后印去。
“找死!”以赵德言的功力竟也未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靠近,又惊又怒,当即双掌朝着身后击去。
四掌相对,只听一阵闷雷响起,赵德言被那黑影击出数步,胸口一甜,嘴角就溢出一丝血痕,而那黑影则是向前一窜,一把将那羊皮袋抓入手中,也不停歇,转身就朝院外奔去。
一道道幻化的残影在空中出现,让人跟本就分不清哪个才是黑影的真身。
看着那残影,赵德言就是一声怒喝。
“石之轩,竟然是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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